行走的尸体

耆风

       行走的尸体
          一
今天早上我起得很早
母亲在楼下叫我，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十字路口鲁记的豆浆和肉包
腐烂的声音
我想起解放路55号门槛下的两棵草
太阳刚刚从脚趾头露出脸，密密麻麻的青春痘，长满大街
摩托车的坐垫摇摆，微风轻吹
母亲开始对我讲生活，我很久没有退回到皮肤里，不要方向的生活
破车子咯吱咯吱响
我的骨头架子欢快地附和着
我觉得我忘了什么……早上太匆忙
眼睛忘了戴，天空突然就黑了半边
         二
回到店里，我依旧开始写作
或者应该叫创作，我执笔的那只手
苍老、凹陷、骨头那么坚硬，这是别人从未涉及的
“写别人没有的，这是创作”——
我想起昨晚在主编家里听讲，我磕着咖啡豆
其实那一个多小时我都在看他的胡子
这可疑的物质在他嘴巴的周围挺拔，干巴巴的，缺少一点味精
我猜想肯定跟昨晚的咖啡豆有关，不然就是他女儿
女儿是他的骄傲——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
在她身上我发现了单纯的语言以及把玩胡子的手
这些在主编、社长、秘书长那里都不能找到，他们用纯粹的暴力
时常游离在对方的皮肤，咀嚼彼此的味道，时常一身汗臭
我也一身汗臭，不过我想起了主编的女儿
想起她，今天我的创作就有主题了……
          三
下午外婆来我家，她在电话里说带了我最爱吃的李子干
我没去接她，怕看见她，看见她就让我想起乡下的土屋
四周的墙崩塌的声音使我趋于崩溃
已经是年少时的事了，那场在半夜下起的暴雨
我从土屋爬出来，动作僵硬，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现在我一米七五，这座坟墓装了老爷就装不下我了
我很诧异，当时老爷不跟我爬出来
而我至今还聆听他的遗言
我想象他现在生活在天堂，就像我想象我现在
站在死过人的炮台上眺望乡村颓废的头颅
“春天的拖拉机载着死者的灵魂，骨头硬梆梆的行走”
我不断抽搐，脸部严重扭曲，李子干陷进眼眶
一片黑暗中我看见外婆从车站向我走来
脚步飘浮，脸上的李子干闪闪发光

吟香

很有味道的一组，喜欢这样平实的语言，问好。

玄默

谢谢

张村

赞！
耆风，咋玄默帮你说谢？

楚河

行尸走肉的一天，没有意义，也没有方向。
生者？死者？
看完后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