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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诗歌创作与诗歌品鉴的个性化理解
帖一个以前诗歌报论坛讨论的文字,赞成你的观点:)
原文:
都说诗歌源于生活,诗人要写生活。可我就是纳闷:为什么诗歌她就来源于生活呢?
这个观点到底体现了集体无意识还是打擦边球?
回复:
首先必须回答你的“集体无意识”的问题。所谓集体无意识就意识形态而言,形而上或者意识先行带来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成了集体无意识。比如黑格尔著名的论断:“闭上你的眼睛,世界上就没有悬崖”。你想想,当一群人站在悬崖上前行,大家都闭上眼,都认为看不到悬崖就没有悬崖,结果不得而知。
诗歌来源于生活的结论性论题来自文学概论中“文学艺术源自生活而高于生活”,所谓文学艺术包含了美术、文学作品以及歌曲等等所有的文艺式样,并不仅仅指诗歌而言。为什么来自生活?鲁迅先生在《论第三种人》里论述得很透彻。他说:一切艺术如果没有生活的根基,无异于拉起自己的头发想升天。即使是荒诞的艺术,也是变形的生活的一部份,我们总能从字里行间追寻作者生活的影子,这就是源自生活的理由。
所谓高于生活,可以用一个例子向你说明。真实是艺术的基础,但绝对不是艺术,也不是诗歌。比如我们照相、绘画,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绘画或者相片冲洗出来,所有的成品都是真实的,但那是艺术吗?不是!只有很少的部分被当做艺术品流传,为什么?那是因为记载了时代的进程,灌注了作者对人(普遍意义上的人)的关怀,能够给多数人以共鸣、启迪或者其它如具有历史意义。这就是高于生活的作品。诗歌也是这样,有的时候,表现的是一个个体,但个体却能说明一个时代人群的喜怒哀乐,能够得到大多数人共鸣的主题,这是真正的诗歌。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看看天安门诗抄,那些诗歌从创作上实在不怎么样,但那是真正的诗歌,我们可以从那些文字里了解一个时代的片段,是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再看看余光中的诗歌,他用全部的艺术手法表现隔海的苦痛,但他的艺术手法也许并不值得今天的诗人们学习。说到这里,又回到了我以前说过的话题:诗歌不是形式的艺术。片面的追求形式,到真正成了集体无意识。因此,技巧永远是为主题服务的,一个时代的诗歌应该有一个时代的技巧,可以逐类旁通,但绝对不是原版复制!
中国三十年代的诗歌大多是现实主义作品,因为那个时代需要用直白来唤醒民众。拉丁美洲文学的最高成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因为神话传说和殖民主义深深扎根在哪里。现代派诞生在美国的六七十年代,因为经济的萧条和越南战争让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看不到前途。我们今天应该用什么样的文学式样或者诗歌式样来承载这个社会的进程?这才是我们应该深深思考的。:)
没有充裕的时间翻查资料,有误的地方,望兄弟姐妹勿怪。
另:擦边球的说法来源于乒乓球运动,引申到意识形态领域,是指极端的机会主义。这一点好像与你的主题无关。
易涵:
精彩。晓钟兄此论精彩绝伦。
这其实是牵涉到诗歌在表现手法上的“写真性”与“真实性”的讨论。对于诗歌,写真性与真实性哪个重要?
我个人认为,写真性就是“来源于生活而重又返回生活”的过程。是艺术加工后的产物。也是优秀的诗歌所“无意识”的表达,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有意识”表达。
而真实性,正如晓钟兄所言,只是艺术的基础,但绝对不是艺术,也不是诗歌。
晓钟兄说得已经非常明了,生活是诗歌的基础,诗歌来源于生活,但不是生活的简单复制。
——小子无礼,胡说几句,呵呵
大米饭:
晓钟的分析深入浅出,即透彻,又好懂:)易涵则又把问题延伸、展开,大家继续讨论,我想这样的讨论启迪性大,存在价值高。继续——
晓钟:
我想再一次提出现时的时代,需要用什么样的诗歌来承载它,传呈它。。。
李:
先谢谢晓钟兄的热情解答,我说说我的一点看法。
一,集体无意识,晓钟的解说是过于笼统了,所以没能说服李同学。解说词走偏锋,没有从正面揭示集体无意识的概念的内涵。“形而上或者意识先行”导致集体无意识的可能性是需要经过考验和过滤的,我的意思是说,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逻辑联系。前者到后者,必要有一个飞跃,而这个飞跃变成现实的基本条件却是个人的不可控因素。我比较倾向于荣格对这个词的阐释,但我不能准确的复述出他的原话也不能用我自己的话说一遍,又没资料查,等下一个人的观点吧。
二,“源自生活而高于生活”,这个表述过于外交辞令化而显得很圆滑。文学概论,这种东西多是官方文献吧。我并没有足够的令人信服的证据来驳倒这个观点,我只是质疑。晓文观点体现了诗歌的时代性也就是当下性问题。这是主流观点的肯定。易涵 又引申到“诗歌在表现手法上的“写真性”与“真实性””的角度。事实上我的问题和晓文的分析都是着重于内容和思想的。而我的提问的内核在于,生活的性质!!和这种诗歌观点的性质!!
听听哲人的警告吧:人类已经陷入日常的迷阵!而这种情形在中国是比较严重的!神性的严重匮乏,理想的严重匮乏,崇高的严重匮乏,中国总是让人伤心。几千年的诗学传统是消极的被动的反映——所谓的反映现实生活反映时代特征等——看看中国的现实吧!!!这种环境下产生的诗歌究竟是否真诗、距离到底有有多远是值得沉思的!看看老舍,他可是建国后能写出好东西的人啊,他的理想是失落的!!绝望的鲁迅,变的堕落的王蒙,变成演员的李敖!这就是中国特色!只有一个海子,试图变革诗学——“考虑真正的史诗”——以积极创造代替消极反映,但是他的诗歌却消失在他的人(行为)的后面!诗人们,在这样的语境下,你还反映什么??
换个角度,此观点的深层很大程度上包容了文化策略和生存策略的双重内涵!源于生存的压力改变了部分人的灵魂,为了活着,麻木地做着!余华的小说就这味儿,他甚至认为“除了生存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得承认中国是现实主义文学大国,和俄罗斯一样,因为深重的民族灾难和复杂的社会矛盾。此所谓文学源于生活吧。但我觉得诗歌和文学的区别在于,诗歌要在更大的程度上给世界以澄清!联系到时代性的问题就是说要立足于时代之高度,批判时代!思索终极!既得利益者是不喜欢被批判的,就有了文人的生存智慧。我所说的打擦边球就是这个意思。这时也诞生了一个 集体无意识!!有人真的这样认为,有人颇有心计,有人丧失判断力人云亦云。我也糊涂了。先发在这,大家看了批评吧。
晓钟:
现如今,什么样的诗歌最容易写?我想也许是看不懂的实验诗最容易写!
常常,我独自在网络上徘徊,读那些未曾谋面的朋友的诗歌。大多数的情况是这样的,那些诗需要我耗费脑筋、展开想像的翅膀进行所谓文学鉴赏的第二次创作。但结果往往让我不如意,因为我对自己的最终结论总感惶惶然不知所云。也许我无法达到某个层次,去深入诗人的心灵,探索他(或她)内心深处的奥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生活着的,我读的时候不是以诗人的名义,不是以所谓评论家的名义,我仅仅是一个诗歌的受体,需要诗歌这个独特的精神粮食充饥的人。因此,我读这样的诗歌,常产生如此幻想:这些诗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佳肴打扮得花里胡哨,然后抹上写神秘的物质,并标注为“神圣”的名称,送到食客面前,期望所有的食客都是吃饱了撑着好奇来的。为此,我只有叹息。
朋友问我:怎么写诗?我答:写自己有感的人和事或者情绪等等。又问:怎么觉得自己写的就那么肤浅?我答:那一定是你的认识肤浅了。在网络上流连多了,我才发现,我的回答有很大的偏差。原来,朋友说的“肤浅”是相对于那些装神弄鬼的诗人们而言,因为他无法像那些“网络诗人们”一样,把哪怕是最朴实的生活包装得富丽堂皇、琉光四溢,无法从神鬼的高度用“金属的色彩”去粉饰空虚,更在于无法把一些有意义的思想溶入生活时用诡异的辞藻来大喊大叫。他被这些引导着,玩起了街头算命似的文字游戏,这样的殿堂被冠之以艺术的名义,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网络诗歌现在渐渐走向繁荣,但我们不得不正视这样的一个现象,许多的写手只不过将网络当做发表诗歌的工具,而忽略了读者到底有多少。记得在一个论坛看到一篇探讨文章,说:不要以为网络已经成为诗歌的梦想栖居地,其实,转来转去,写诗的比看诗的多,网络不过一个废品仓库而已!这话让我沉思良久。诗歌生存的根基在大众,倘若我们一味以为自己了不起,以为网络繁荣得足够我们进行规模盛大的诗歌实验的话,“废品仓库”离我们应该不远了。
记得大学时候读《鲁迅全集》,对于他在论战文学的功用抨击“费尔泼赖(Fair play)”的观点颇有微词,觉得文学既然承载历史,就应该让不同的思潮都能得到充分的表达。而今看来,自己当初的一些想法是幼稚的。正值革命文学从旧文学的桎缟中走出,新文学的任务就摆在了人们的面前,在文学到底是“妥协”成反革命的“趴儿狗”还是扛起革命的大旗,引导民众走向新生的是非分明的阵线上,鲁迅先生适时地提出要“打落水狗”,并就“费尔泼赖”究竟要不要的问题,立刻回答:“当然是要的,然而尚早”。从这里,我们不难得到启发,今天的实验诗歌到底要不要?当然是要的,套用鲁迅先生一句话,就是“然而尚早”!
罗罗嗦嗦说了些网络诗坛的现象和文学的功用,是想通过这些凌乱的文字,告诉大家,实验诗是容易写的,因为当诗歌写到了看不懂的时候,我们还有什么文字不能码成诗歌?任你想像的翅膀飞吧,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甚至可以让自己进入精神病人的状态,说些梦话、胡话、啼笑皆非的话,记录下来,等候赞颂。诗歌进入这种境地,当然是谁都能写,而谁都不愿意阅读的了。
未完,跟在后面吧。
李:
我这些天在琢磨着整理自己96—01年的写作历程和写作观念,并暂时命名为:无事生非主义。想来又要和晓钟兄发生点碰撞了。也要如此才好。我学点东西。
风雪里:
我想,生活在许多世代的人都会有这种疑惑的,那就是因为我们是在一秒钟一分钟、一天一月地生活着,而我们关于过往的时代的认知,只能是通过一篇文章、一部书、一个电影来获得。显然,我们已经忽略(或者该说是:省略)了太多的东西和内容了。
实验性的东西往往出现在两种事物的更替之间的,科学实验介于无知到知之间,寻求中,会有彷徨、无奈以及浮躁,但,那是人的因素,它并不会为这样的一个过程提供更快捷过渡的功用。再者,实验性创作是有意识的积极行为,这还不包括那些无意识的自然创作,无心插柳柳能成荫,这就说明有意识的行为也未必是一定能成功的。还是古人的话说得好:大道自然。(当然,我这里并不否认积极的作用!)
文学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样的经典观念我并不认同!有谁能相信,离开了生活,文学艺术还有现在的价值,艺术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习惯于将它提升到那样一种不真实的地位,那是来源于我们传统的精英文化。回眸人类历史,在那些咨询短缺的年代,只有最好的作品才值得花费高昂的代价编纂成书,也只有最好的艺术家,才能值得让人们记住他们、熟知他们,这便是精英文化诞生的历史背景了。但随着文化传播的成本降低,书很多人都能出了。同时,网络的普及更是让咨询成为一种日常生活中非常廉价的一样东西,一夜间,普通人的声音突然也与精英们的一样响亮了,于是在精英文化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人便下意识地一跃而起,就像是清初百姓怕剃发、清末百姓怕剪辫一样,疾呼艺术的末日快来临。岂不知那也只是杞人忧天。
试想,刚读书之人只知道四大名著,而渐渐的,却也看起了《儒林外史》以及《镜花园》、《老残游记》,再进而便知道了还有许多前人笔记、杂文可看,且也不乏好看的东西。无论古人留下的什么东西,它必然就是人的一部分,也不可否认地要成为文化,当我们的目光有足够开阔的时候我们就能够有足够的胸怀来包容我们的一切!
在这样一个个性得到解放的时代,每个人都不再遵循传统的价值标准而寻求个性的张扬、自我的价值,过往那种无意识(请允许我将这个词用在与你们观点相左的一句话里^^)的文化继承可能会得到终结,“废品仓库”另一方面也就是未来人们的“知音仓库”!
牛哥哥:
有意思是主题,我在创作中经常思考而犹豫的问题,希望大家通过讨论,有所收获。
见闻:
其实这个问题没什么好争论的,各自保留意见的好,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亮出自己的观点可也,我是比较倾向与晓钟观点的!
我认识一个当年叫嚣“打倒北岛”的先锋诗人,写了大量晓钟所说伤人脑细胞还读不太明白的诗歌,他是常常抱怨生活的,原因是太穷,女友先是被他诗勾引来的,后来觉得诗人并不神圣,也要吃人间烟火,处久了发觉其人品也不怎么样,便跟别人跑了,他更加仇恨人生,看到比他活得自在的人就难受,写的诗愈发神叨叨的了。后来他南下,先打工后来不知怎么就炒股发了,买了豪宅,娶了美妻,从此再不抱怨生活了,也在不写牢杂子诗歌了,有一次有一诗歌爱好者拿了几首诗向他请教,说挺崇拜这人写的诗,他看了后大骂连声,说是狗屁东西,后来该爱好者拿来我看,讲给我听,我才发觉这几首诗正是那位先锋诗人以前用笔名写的呀,不由得哑然失笑。
晓钟:见闻诗话,后来呢?
见闻:
现在这小子也不民间了,与地方政府也有了接触,由于有了钱,好象捐出了点,受益者说了不少好话,所以人品似乎也提高了不少。以前他还找过我混饭吃,现在也不太认识了。不过我也是知趣的,绝少打扰他。因为我还写诗,他早不写了,可供交谈的话题也没了。而且他已经是富人,我只是温饱无忧一族,还差点档次,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
风雪里:
作为一个人,在形成他的理性意识之后,价值观也便随之而成,这也为他今后的生活以及对待理性和感性的态度做好了铺垫。
有人更关注于物质,于是生活上的不如意容易让他不平衡;有人更注重精神,于是便能“结芦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诗歌是感性的,但在牵涉到现实利益时,每个人便因上面价值观的差异而显现出不同的生活态度了。
风一样:
晓钟所说很精辟,赞同
诗歌,也许象小说里面的功夫,练的不好就走了极端,走火入魔了
如果写的诗歌是给自己一个人读的,那么,我无话可说!
不是我们读不来就一定不好,但文字的游戏,确实该结束了!
风雪里:
精英文化那种霸权主义在信息时代是一定会得到终结的。
我们以前能读的东西实在太少了,突然间可以看而且能看到了,倒会井底之蛙式的惊讶于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在这个自由的时代,难道我们还可能再规范出:这是可以写的、这是不能写的;这是可以读的、那是不能读的;这是好的、那是坏的……???
李:
上个世纪90年代以降,诗歌在题材和风格上的写作空间都已经所剩无几,连生活都被掘地三尺的情况下,所有的开拓、实验都是有意义的!而且新诗80年历史用2个字说就是实验!
我想不能因为个别的糟粕而否定那些有极大的可能性孕育着光明的未来的诗歌实验呀。读者的欣赏水平和心态是另待讨论的。
风雪里:
我说过,目前无论是理性探索还是自然发展都是可取的。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人的外力变得越来越强大,在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在摧毁着我们原有的一些架构,破坏着原有的一些平衡。在那种近乎暴力的摧残下,我们的生命却越显其脆弱性。人类不可能不发展,但,我们将何去何从?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学形式来解决以及调和当时的社会矛盾,而现在的我们也该寻找到一种适合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我们需要它来重建我们的精神家园。
探索和试验不是错,浮躁和失落是多余,急功近利和哗众取宠却显得可笑!
见闻:
写作的空间和自由并没有谁能限制,但如果发表就关系到受众问题,如果自己在被窝里写被窝里看,怎么实验都行,无论什么时代,规范总是要的,西方国家也一样,只是区别于范围大小而已。所以想怎么写是自己的事,想到处发,那就要为看的人考虑考虑!
关于写作的自由,据我父亲说,就在那个火红年代,他还偷偷写过“不学无术的江青,王八蛋!”的纸条,不过又偷偷烧掉了,什么也没留下,否则......
风雪里:
那您说,现在“乱写”了会有啥后果呢 ^^
你为大家所读的东西那么操心,那咱们的时代是否还应该回到一个言论管制的状态呢?
一只蚊子在你家花园里撒了一泡尿,它该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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