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语文考试得了十六分》

梦人

每提到成绩啊、分数，绝大多数人都深有体会的。那是一种满足的感觉，得了满分后鼻子里仿佛已经充盈着了煮鸡蛋的味道，那么鲜美、那么惬意，世界也好象变得很大很大，一切都在微笑着迎接一个英雄的到来；那还是一种忐忑的心情，手中攥了那不及格的卷子，上面鲜红的勾勾叉叉好象一张张嘲笑的面孔，无形中生出一些想扔掉却也无法扔掉，想摆脱更摆脱不了的愧疚和恐惧。成绩的好坏直接决定了周围人群对自己的态度，成绩好，就可以在家长面前昂首挺胸；而如果成绩不好，即使在邻居面前也无法抬起头来。
可能是离开校园的日子很长很长了，昔日那种以分数论英雄的学习生活的影子也逐渐的被繁重的工作压得扁扁的，然后不知道被塞到记忆的哪个角落里去了。只是一个偶然遇到的活生生的镜头又把它唤了起来。作为转换了角色的一个旁观者，又产生了一些很不同的感觉来。
时间是一个临近傍晚的下午时分；场景是我老家村子里的一家理发店，比起城里的相对简陋了些但还算宽敞；人物是我和理发店一家四口。在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这个理发店。经营店子的是一对年轻的带了两个孩子的夫妻，人是外乡人。新婚燕迩边双双落户至我老家的村子，开起了一爿理发店。那时侯，我刚升高中。因为有不错的手艺，不错的人缘，他们用辛勤的劳动换来了村里人的信任，并最终经受住了竞争，在村子里立稳了脚跟，并且先后生育了两个儿子。而久在城里的我却是他们的老主顾，除了因为便宜的价格和不错的手艺外，更主要的是那种一屁股坐那儿，无须多言，放心尽享那个舒适的感觉了。只是这种感觉在我更换岗位以来，无休无止的工作，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这天抽空回来自然忘不了去一趟理发店了。
刚坐下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孩子们的喧闹声——是放学了。喧闹中，帘子一掀，进来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儿，不肖说，他们就是店主夫妻的一双儿子了。
“放假了？”男主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后并不回头，边忙着手里的活边问到。
“恩，放假了”。大些的儿子回道，然后在屋子里面左翻翻、右看看，似在寻找什么，而小点的则一声不吭地站那儿，显得有点呆滞。
“那分数下来了吧？都考多少？”男主人继续问着，用一种权威的不容质疑的口气。
“不知道……”。回答的依然是老大。
“哎？什么？放假了都，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分数，是考得不好吧？”男主人对儿子的回答显然不相信。
“没有分数的，好象是一个优、一个良吧……”。说这话的当，老大已经把理发店翻过了一遍，显得有点失望，外面正好响起了小伙伴的喊声，便应着跑走了。“什么东西”，老二也跟着想出去，但被他父亲叫住了：“小二，别走，你还没说呢，考了多少？”。
“数学七十四，语文……语文……不……想……说……”。小二被叫住后一怔怔的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的。
“什么？多少？快说，不说今天不许吃饭！”在父亲的严厉下，小二还是说了：“数学七十四……语文……十六分……”，后面的话说的很轻很轻，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从年轻爸爸加重的重复后得到了确认：“十六分？”。
什么？十六分？我的心不由得一颤，这已远不是及格不及格的问题了。紧接着又不免为眼前的小二担起心来：看来他免不了一顿臭骂，甚至是挨打。但是又一阵平静后，年轻爸爸的回答却让我大出意料。但我敢肯定爽直的他决不是在照顾我这个老主顾的面子，因为他就经常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起怒来，边忙着手中的活边和女主人拌嘴争吵。他说的不温不火：“怎么不哭呢？对得起那一百块的书费吗？记得去年你考了四十七分还在老师面前哭呢，说一定好好学，今天怎么了？不是习以为常了吧？……”。而小二肯定是不愿意听到他父亲这样的数落，好象被揪住了小尾巴似的扭着瘦小的身体以示反抗。
“爸，给钱，买方便面。”这时候，刚才出去了的老大得返了回来，后面跟了他的母亲——年轻的女主人。
“还想吃方便面？吃屁吧。考那么点还对得起你吃的方便面？” 老大不识趣的要求正好替小二挨了一句骂。得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训斥，老大顿时被噎住了，嘟噜了一声折身又出去了。而小二也乘机溜了出去，总算暂时的解脱了。
理发店复又安静下来。只是平时里电动剃头刀剃掉头发那爽脆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起来。
“分数下来了？都考了多少？”从刚进门的父子两的架势，女主人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无不幽怨的问道。
“小二语文考了十六分！”男主人以近似于鄙视的口气回道。
“十六分……”。女主人照样没有一惊一咤的，只是随手拿起儿子们放在桌子上脏乎乎的书包，翻出几本崭新的课本，叹道：“哎，这回得好好管管小二了……”。
这时，外面天色暗了许多，并且风声大作，似乎阴了天。女主人缓缓站了起来朝后面走去，背后响起了一阵掀锅声和舀水声——她在准备晚饭了。而两个儿子也悄悄回来了。“给钱，去买两包方便面，考多少也不能不吃饭啊”，男主人高声地叫过来老大。然后就又是掀帘子的声音。
语文考了十六分。在老家的理发店里，我被这么被这样很随意的击中了，而后是一种尖刻的感觉。昏昏沉沉中，又听到男主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述着苦。什么老师无缘无故多收了书费、哪天儿子在学校丢失了什么东西等都是关于儿子和学校。说话的口气无奈多些，愤恨少些，就连刚刚得到的十六分的打击也好象被轻描淡写了。我想，在他们夫妻俩日夜经营着这爿还算兴隆的生意，用日夜的辛劳赚取了还算过得去的生活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许多。该吃饭了，有生意也不愿丢掉，经常性的俩人同时拿起剃头刀，而饭多数是在凑合了，怪不得两个儿子形成了吃方便面的习惯。还有一点，重要的一点。当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同时，又不得不丢下了亲自辅导儿子们的机会，哪怕他们水平有限，也总不至于让刚上一年级的儿子考了可怜的十六分回家哪。于是对老师对学校的不满就表露无遗了。他们用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血汗钱交了学费、书本费，仅仅是换回来了这可怜的十六分！（而后来我又听说满分是一百二十分——还有二十分的附加题）这于他们无不是一种耻辱，更是一种无奈。但是生活所迫，这种耻辱的感觉似乎已经很迟钝了！……
发理完了，而因十六分所勾起的思绪却没完没了。交了理发钱后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狂风卷了豆大的雨点密密得砸在水泥的街面上，劈劈啪啪作响，一道道闪电、一声声炸雷更是肆无忌惮的撕裂了我的眼睑、洞穿了我的耳膜。自然界的一场风雨能以摧枯拉朽的伟大力量使世界得到一次彻底的清洗，无论在需要还是在不需要的时候。可是风姑累公力量再大，却于人世间的干旱和污垢无能为力。而语文考了十六分这个事实，正如干涸土地上的一道深深的裂纹。第二天，我从同住在老家村子里的哥哥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我的小侄女的情况：她没参加镇上的统考，原因是老师怕她影响了班级的总成绩！而在学校进行的考试中，我的小侄女她语文得了五十七分。虽然在先有了十六分的侵袭后，五十七分接受起来容易了许多，但是心中的那道裂纹却在不觉中更加夸张起来、无比清晰起来……
综观现在的教育体制改革的过程，我又无不感叹：是啊，久旱的大地是多么的需要一场及时雨啊。哪怕风大些、哪怕雷响些或许也是值得的。那些如春风般的隔鞋搔痒的做法于这干旱又有什么用处呢？

青舟

我相信课程改革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当然需要更多的努力

箫箫琴音

语文，唉，语文……

梦人

希望是好的，有动作就有希望，但一开始就应该把握好方向。
萧萧怎么不说说呢？

游鱼戏石

由此高考，一向头大的数学考了89，语文只有91，满分是150
你能相信什么呢？我的语文和数学一样糟还是数学和语文一样好
分数，真的，哎

梦人

素质教育或许就应该从分数上下点功夫了！

箫箫琴音

正因为身在其中，所以一言难尽了：）

梦人

下面引用由箫箫琴音在 2003/07/31 09:25am 发表的内容：
正因为身在其中，所以一言难尽了：）

可以说说你的切身体会，这样问题可以分析得更透一些，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