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化·堂哥·多年前寂静的一个夜

鹿港小镇

◎郑智化·堂哥·多年前寂静的一个夜
一
郑智化。
我是在一个嘈杂的商场里想到郑智化的。当时我在和我老婆逛街，商场的大喇叭里突然想起了一段我很熟悉的旋律，显然是那首《AIN’T I FLYING LIKE A BIRD》。然而出来的人声却是什么“不要再来伤害我”……
是哪个鸟人翻唱的？恶俗。相当恶俗。
二
想来往事如烟啊。
当时我和刘鹏是好朋友。
刘鹏人很瘦，经常将鼻子一侧的眼角下拉作狐狸状，因此又名小狐狸。现在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大浩还这样叫他。大浩是我另一个好朋友，虽然是爷儿们，但深具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饭菜做得极好，现在在我们老家一个镇上教书。
我和刘鹏的共同爱好就是郑智化。
我们一起买郑智化的磁带，一起在浍河边上躺着听歌。浍河边上的柳枝招展，小船儿在河面上穿梭，郑智化在我们三十块钱一台的单放机里浅斟低唱——“我们是猫，快乐的猫，独来独往，没有虚伪，不会讨好。我们是猫，顽皮的猫，只是有时我们喜欢开开玩笑……”
刘鹏经常会从他小舅那里淘来一些十分破烂的磁带，我们就是从那里听到了长着瘦啊瘦长的鸟脚的堕落天使，输得还剩三十三块钱的赌徒，卸了装的戏子……那时候，我们像小老鼠似的在小镇的街道上穿梭，每一个卖磁带的摊位前都留下了我们游荡的身影，每一盘载有郑某新歌的磁带都会在第一时间落进我们的手心。
听多了就抄，就写——抄歌词，写感受。郑智化出了《游戏人间》之后，我们一致感到失望，认定郑偏离了轨道。我以一个失足青年的口吻写了一篇名为《归来吧，智化》的文章寄到了一个名叫《时代电影》的杂志，竟然被发表了！稿费是五十大元。巨款啊！杂志上还登载了我的地址，同样仰慕郑智化的少男少女们的信件雪花般地飞到我的手中，短短的一个多月，至少收到了两百来封信。每天买信纸信封邮票回信成了我的功课。我的五十大元，在请完刘鹏和大浩他们吃羊肉串之后，都变成了信件飞向了四面八方。令人悲哀的是，这五十块钱已经无法满足我的交友需要，我只好从牙缝里寄出那么五毛三毛买了信纸邮票之后，继续在学校和邮局之间来回穿梭……
没钱的时候我就去刘鹏家蹭饭。刘鹏家跟前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垃圾场。也许是听郑智化真得入神了，曾有某晚刘鹏悲哀地向我倾诉，“我该死，昨晚我竟然梦到郑智化在我家门前捡破烂儿……我对不起他啊！”
三
还有一个小孩子——刘祥——和郑智化有关，只是可能他自己并不知道此事。
当时，每到了暑假，我都会把我的磁带带回家，找一个音箱，开始在我家的院子里面放。农村不在乎这一套，只要高兴，没有人告你噪音骚扰。开始放水手和星星点灯。过了一阵子，实在没意思，就放落泪的戏子，凤凰花，还有青春启示录，三十三块，中产阶级什么的。有时候也放大国民，面子问题。当时邻居小弟刘祥刚刚四五岁，整天在我这里听歌，然后满村子疯唱，“我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真丢脸，我会翻脸”，还唱“假如你有一个孩子的话，假如我是你那孩子的爸”，甚至还会唱“两岸不通航，辜汪谈一谈”，我都害怕他到时候会找不到媳妇，活脱脱一个小流氓。
现在刘祥已经长大了，和他父亲一样木讷老实，初一毕业后便在广东打工。
四
多年前寂静的一个夜，我和堂哥从刘楼村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九里庄。九里庄住着堂哥心上的姑娘赵小丽。
那时候，堂哥从北京打工回来，带回来一个单放机和一盘磁带——郑智化的《星星点灯》。在我俩去找赵小丽之前我借回家听了一次，当时堂哥小心翼翼地递给我，嘴里面还唧唧歪歪，大致是说单放机是买给赵小丽的，别给他搞坏了什么的。拿人家的手短……我虽然心里面对他的这种小人心理甚是鄙夷，但嘴里面还是唯唯诺诺，一个劲的称是。我当时智商肯定比现在高，好像就听了一个晚上——肯定不是两个晚上，堂哥这种鸟人岂能容忍他的爱机在我那里过两夜……单是那一夜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辗转反侧呢——听了一夜我似乎就全部会唱了。最喜欢的就是那首《烟花江畔》，“看不清，分不明，烟花江畔的幻影，任凭扁舟一片随着风飘零，去追寻……”美，真美。
在我和堂哥去九里庄的当晚月朗星稀，清风徐徐。九里庄距离我们刘楼村大概两公里左右。赵小丽的老爹是当地著名的赤脚医生，在家里开了一个小药店，比较反对青少年早恋。堂哥在赵小丽家前不远的猪圈里潜伏好，我揣着堂哥给我的一块钱，装模作样的到赵小丽家去买药……赵父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买药……忘记当时赵小丽在做什么了，反正我拼命朝她使眼色……
出来后我趴到猪圈边上喊堂哥，堂哥从另外一个角落里冒出来了，说跳进猪圈的时候惊动了赵小丽家的老母猪，差点没咬他，他又跳出来了……
过了几年我考上了大学，堂哥到镇电视台给我点了一首歌，《麻花辫子》。那时候，堂哥已经和赵小丽分手了。“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呀缠住我心田，叫我日夜的想念，那段天真的童年……”童年就开始谈恋爱，那才是真正的早恋呢。堂哥谈恋爱的时候至少已经青少年了——他这点屁事算啥呀。
五
前年的时候，郑智化来邯郸唱歌。一个很好的和偶像接触机会。但见或不见的心理让我很感觉矛盾。人说有鸡蛋吃何必一定要和老母鸡握握手呢，尤其是老母鸡现在肥头大耳，不忍卒看……
我终于没有去成。
结婚以后，有一次老婆说那次演唱会她去了，还远远的看到了郑智化。
我心中窃喜，没想到我的一桩心愿就这样被老婆给我了了——老婆见了和我见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是不是？
2006-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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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居简出

写的轻松.我读起来很舒服.好!
问好鹿港小镇的刘氏!

梦隅

断断续续地听你唱郑智化的歌，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个年代年轻人的风貌。

土豆皮

多年前寂静的一个夜，哦也！

竹露滴清响

鹿港小镇 喜欢这个ID 让我想起罗大佑的时代 文字不错 欣赏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