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三月：阳光下尖锐的心痛——献给最爱的父亲

白帆

三月：阳光下尖锐的心痛
——献给最爱的父亲
              
               □诗/白帆

一、寂静
繁花似锦。水流的上方，谁以梦为居。
这是黑夜最后的时刻，梦的蝴蝶攀越闪电突然飞向高远他乡，含悲而舞，含恨而去。
黎明即将来临。
寂静，在追思和缅怀的每个时刻蔓延开去。在记忆的深处，笛声漫步，岁月与文字瘦骨嶙峋。惟独亲情饱满温润，如偌大的铜豆，闪耀出灼眼的光。
父亲的手，在很远的地方挥舞着。是作画的姿势，是抚琴的姿势，是把盏临风的姿势，是笑谈人生的姿势。
我想起因风的指引而延伸至内心的天籁。黑夜已睡，灯火阑珊，梦的边缘是江水和鸟的飞翔。
离春天还有多远？谁也没有回答。
父亲，就这样离去。

二、遥望
远远地，远远的，阳光更迭了最后的记忆。
在三月，我看见父亲平静地穿过开满鲜花的河流，微笑着步入遥远的天国，从容如春天的流水，纯净而犀利。
就是在阳光的背后，一万种思念交织成坚韧的心绪，让爱无处可逃，让心一路狂奔，追溯父亲爬过的山、走过的路以及千百种无法言传的艰涩。怎会忘却父亲慢慢变老的情节？躬耕的父亲，远足的父亲，追逐日照的父亲，注视高天的父亲，无私给予的父亲，微笑亘古的父亲，慈爱无言的父亲，严厉正直的父亲，峥嵘孤独的父亲。阳光不断，记忆不断，所有的胶片都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翻转，定格在心灵的殿堂。
三月，父亲离去的三月。一把古老的琴静默着，教爱再也不能言说。阳光金黄地飞舞，父亲挚爱的万年青默默地拔节，长成一种骨气。我知道，谁也无法象我这样更准确地理解阳光的含义了，在最遥远的天穹，所有的空气都散发着父亲的气息……

三、酒杯
岁月的镜头纵横我心，真情就如一条来路，独自承受春去秋来，霜雪和花开。
目光就停在父亲这只细小的酒杯上。我曾一度地迁怒这麻醉神经的米酒，也曾奉劝父亲以茶代酒，果敢封杯。父亲微微笑，点燃一支香烟，慈祥地向我点头，然后将雪白的酒一饮而尽。事实上，父亲从不贪杯，从不喝醉，永远都是一仰头，连饮三杯，之后，就用烟圈思考，独对桌上这只细小的酒杯。
我没有象今天这样的悟性，迟迟不能理解一只细小的酒杯和父亲的情怀。父亲以心为杯，盛满了人生的米酒，以大爱和睿智去品尝。而，品酒的过程，就是岁月穿梭，四季交替的瞬间。苦涩与甘甜，纯朴与时尚，抗争与宽厚，艰辛与幸福，父亲没有言表，一仰头就将这血样的酒连饮三杯，之后，用淡蓝的烟圈告诉我生活无声的秘密。母亲，总是默默地将这酒杯洗净，又默默地坐在父亲的身边，默契地为父亲点烟……
春天的酒杯，父性的酒杯，生活的酒杯，无声着在记忆深处发芽，长出一种人品，教我坚强。

四、缄默
泪水没有意识，流成长长的河。
黄昏，竟然如此孤独，照见父亲银发包裹着的沧桑。
守土为家，燃爱持家，峥嵘一生。此刻，仿佛身边的风都在传达一种熟悉的信息，所有的路上都铭刻着爱的碑文，关于家，关于爱，关于生命的本色。每一寸草都暗含露水的感激，每一粒沙都折射质朴的光芒，在孤独的黄昏，父亲的黄昏，延伸着命运的铿锵。
唯一能让呼吸平静的，就是父亲站在阳台向着日照点燃的那支烟。何等的从容啊，又是何等的豁达！这是父亲强壮而坚忍的手笔，是父亲浓缩生命的檄文。一闪一闪的光在烟圈中，燃烧着孤独和孤独深处揪心的痛，父亲站在风里，如一尊雕像，成为家园幸福的守望者和血脉中永恒的无冕之王。
父亲走了。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站在父亲站过的阳台，保持无声的姿势。我知道，从今往后，母亲将要承担更多的缄默和坚强，她将比我更直接地面对过往的岁月和未知的明天……

五、怀念
秋天的颂歌开在流淌的水上，春天的感激绽放于天地间浩瀚阳光间。
我数也数不清，从心灵到心灵的距离，我再也不能丈量春天到冬天思念的长度。
一抬眼，身上沐浴的阳光温和如父亲的目光，让我确信爱的价值是光明而温润的，父亲与我仅隔着一米阳光的距离。我的言辞和我的诗歌，在这三月的风里，显得如此脆弱，连手掌上飞起的音乐，都饱含撕心裂肺的喘息。
失去父亲，我终于理解白天不懂夜的黑是多么荒芜和苍凉，我也只有面对父亲的微笑，才能更多地感受爱的憔悴和伟大。含着泪水，就会察觉生命已经带着不轻的能量，由父亲点燃，由爱推进，直到自己站立的姿势正直而有骨气！十年，或者更多的十年，我都将在东江边，在一条水的四季阳光里，清晰地听见天空中的风暴和大地上的生机，定能在星空和云彩的家园，真实感受到父亲高处的守望和眷顾。
风声之末，暮色之颠，无论是起落的音乐还是母亲的对父亲长久的凝视，都让我确信：这些时日已经让我们的家长上了一种植物，它没有形态，它茂盛长青，它的名字叫：思念。

六、花祭
给予真爱，生命疾去；因为真爱，父亲永生。
父亲，你知道吗？三月的花魂，在旷野上洁净地飞舞开放，它没有尖叫也没有丝毫恐惧。美丽的阳光，始终是你赞许的品质。
虽然，谁也不能确定，整个春天是否都能通向天堂和未知的神的国度，而花开就可以当作一种回答吧。洁净的，蓬勃的，多彩的，昂扬的，所有的颜色和青春，都弥漫在空气中，让时间和空间胶着在一起，成为神圣的缅怀。
往事如风一般缠绕我的身体和手指，父亲，你的目光和声音反复在我胸膛共鸣成信念。所有的温暖和感激，都停放在花朵和阳光的边缘，所有的爱和呼唤，都让心海沉浮起失落的和新觅的诗歌。
父亲，就让我以诗歌为您送行吧！春天的爱的祭奠，就从诗歌开始，从花语中开始，从一米阳光开始，从洁白的水晶石上开始，从星辰划过的光痕开始，从风起的高度开始，从舞动的音乐开始，从上升的感激开始，从鼎沸的泪水开始，从坚强的心境开始，从千山万水的纵横开始，从岁月班驳的真实开始，从父亲的脚步开始，从母亲的无言开始，从弟弟深刻的成熟开始，从东江水上的黎明开始，从遍布世界的绿色开始，从百鸟翔集的翼音开始，从苦难和幸福的彼岸开始……
思念无可遏止。时光无法停息。
春天来了，正如父亲您盼望的一样：天高云淡，春暖花开。在万物疯长的一刻，我把感激和眷恋的心绪写成最纯洁、最真挚、最温暖的诗歌，奉献在您的灵前——父亲，一路走好……

七、铭记
牵念，挂念，因对蓝天和大地广袤的依恋。
杨柳依依也好，雨雪霏霏也罢，数十年苦乐年华，就在父亲这个词语中成为最好的注解。
眼泪并不是幸福的伴侣，但它与最爱相随。
太多细节被风波吞没，太多的季节被沉默包围。看：掌舵的老人，随船归海，英灵在天。
父亲，这是一个雄性与智慧、胆识与力量的词语。再一次阅读父亲，我总擦亮了骨头里最坚强的勇气，高山月，冰山雪，碧血剑，以及开天斧，反复看到一个老人在海上搏击的身影。
没有再多的迟疑了，也无须感慨。逝水之滨，忘川之源，那里栖息着阳光、花海、真情、挚爱。父亲在那里祥和而居，向着盈盈的日子，读我的改变，读我写的诗。

                                                     （2006年孟春午夜）

黑子

情感充沛,语言精美,主题深刻,先红!问好白帆

梦隅

深重而情感细腻的诗歌.学习.问好白帆!

虫二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叫 真爱；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叫真情；父亲这个词语中成为最好的注解.

深居简出

不错,非常真挚的语言!很有感情!问好白帆!

涉江采芙蓉

浓浓的情，诗句表达一种深深的痛。问好，学习了！

白帆

家父走了......对父亲我无以为报.惟有用诗歌去表达一种很深很痛的爱.
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说出这些话语.
此时此刻,我竟然发现我把对父亲的敬爱说出来了但也觉得异常苍白了.
谢谢朋友们喜欢这组作品.白帆来得少了,还请你们原谅,我一直在关注你们.
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