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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征文:秋天来临
文琰小说《 吻痕I 》——参赛
Z市5厂的生活区有一则没上报纸的爆炸新闻:商周那憨小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才女温楚歌。消息一径传出,整个生活区沸沸扬扬,议论非非。有说商周是不是买了个媳妇,有说商周那苕(傻瓜)似的家伙艳福不浅,有说好象是网上认识的,还有说从农村老家带来的……议论千姿百态,但万变不离其宗――商周配不上温楚歌。
温楚歌走在去邮电所的路上,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生活区平淡的环境多了一副陌生的面孔不免让那些退休的老太太好奇,也有小伙姑娘看的,小伙怕是被温楚歌的容貌给吸引了,姑娘投来的目光则是嫉妒。一条哈巴狗一脸快乐地一直跟着温楚歌跑前跑后。
温楚歌看着这可爱的狗子,有些欢喜,偶尔也逗弄两下,那狗子象是温楚歌的老熟人似的和温楚歌玩着绕圈圈儿。狗子黑白毛相间,长得还可以,就是有些脏,或许是个无主的狗,也或许是条见面熟的狗,温楚歌在心里猜测,心生爱怜。
到了邮电所,温楚歌把给家人的信装入信封贴了邮票塞入邮筒,看到隔壁屋子整排架子上放着报纸,而且有人进进出出拿报纸,凭温楚歌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这是个收发室,但收发到哪一程度,温楚歌还不敢妄言。温楚歌走进去看了看情况,一个低低瘦瘦的小老头,留着小胡子,穿着邮政制服,他应该是这收发室的负责人。
温楚歌有好久没看报纸了,那成排的报纸把温楚歌给吸引住了,温楚歌壮着胆子跟小老头说:“师傅,我可以看一下报纸吗?”小老头笑咪咪地,看来是个挺热情的人,他打量了一下温楚歌就说:“看吧,从哪儿拿的还放到哪儿。” 温楚歌的心一下激动起来,在异乡碰到热心人对她来说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在来此地之前,就有好多朋友告诉她,Z市的人不太好斗,特奸,要温楚歌小心点儿照顾自己。
温楚歌有些近似贪婪地阅览着那些报纸,这么多的品种对于她来说确实是诱惑。就在她看报纸的空档,小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温楚歌闲聊。“姑娘,你是哪里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我不是本地人。” 温楚歌似乎没专心和小老头谈话。“那你家是哪儿的呀?听你普通话讲这么好。” 小老头接着说。温楚歌不得不收一下心思和小老头讲话了,必竟小老头给自己提供了看报的机会。“我家是河北的,在学校时就养成讲普通话的习惯了。”
“那你在河北做什么?”
“我在办公室工作,所以今天一看到你这里就象我们厂的收发室。”温楚歌有些投话题了。
“那你来这里是……?你爱人在这里吧。”小老头在猜测。
“是呀,他就在这个厂上班。” 温楚歌揣测这小老头还没听到关于她的传闻。
温楚歌和小老头简单聊了两句,就向小老头讨了一张纸和一枝笔,她要把报纸的投稿信箱记下来。温楚歌爱好文学,学的是中文,她靠自己的毅力又自考中文本科,已经快毕业了。她在河北时,厂里报纸的文学副刊就经常见她的大作,后来她就大胆向市报投稿,几次未中,又盲目的向省报投稿。第一篇稿子刚投的第二天,她就在办公室接到电话,是省报的编辑打来的,说她的那篇文章不错,只是其中有一个字要和她斟酌一下,而那个字是她用拼音打字打错的。然后第三天,温楚歌的那篇文章见了省报,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比中大奖还让温楚歌兴奋。有了省报的鼓励,温楚歌更加坚定了写作的信心。第五天,市报也登出了温楚歌的文章,温楚歌简直幸福的有些晕厥了,看来上苍还是不负有心人的。温楚歌甚至在梦想,如果我成功了,成为一个有名的作家,记者采访我,我会很感激省报的那个编辑,是他给了我信心,向我敞开了写作的大门,让我迈进了那第一步。
午饭时温楚歌对商周讲了今天邮政所的事,商周教育温楚歌:“ 以后可不敢再说人家是小老头了,人家还年轻呢,要是让人家听到还不气死,你就再也别想看报纸了。”商周笑温楚歌居然胆子那么大,敢要求进去看报纸。温楚歌也笑自己,或许是当时报纸的诱惑力太大了吧。
晚上商周租了两盘碟子回来,《老鼠爱上猫》、《绝种好男人》。看着题目温楚歌就猜到是港台搞笑片了,虽然自己有些对影视落伍,但这点儿小常识还是有的。另外商周喜欢幽默搞笑。厂里人形容商周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说话则罢,一说话却语出惊人,顶级搞笑。后来温楚歌就干脆给商周在网上注册了一个“语出惊人”的名字。
晚饭后,一切收拾停当,新婚的两个佳人把客厅的灯光调到柔和的那一档,两人又象往常一样在沙发上偎着开始看《老鼠爱上猫》。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马上回答我,你爱我吗?”片中锦毛鼠快言快语问御猫。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马上回答我?……”沉默了一阵子的御猫问锦毛鼠。
“我爱你!”锦毛鼠没等御猫说完就依然快言快语回答御猫,看来锦毛鼠是执意坦白自己的爱情了。可惜的是锦毛鼠终究还是没等出御猫那句内心里其实很想表达的“我爱你”三个字。
温楚歌看着这一幕好感动,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象锦毛鼠,商周有点儿象御猫。温楚歌恋爱到结婚三年从未等到过商周那一句“我爱你”三个字。有时温楚歌问商周你爱我吗?商周总是笑而不答,逼急了就说我想好了再回答你。温楚歌不情愿商周是在被迫的情况下说出那三个字,那样她觉得那三个字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但她和锦毛鼠一样,既使听不到御猫亲口说爱自己也能体会到那无言的爱。
等商周换了碟子,温楚歌又侧坐到商周的身上,习惯性地将手钩住商周的头,然后在手里玩弄着商周的耳朵。商周也将温楚歌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有爱情的人真是不觉得累,他们可以这样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商周可以让温楚歌整夜地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温楚歌说过:“商周,知道你哪里长得最好吗?”
商周说:“知道,你告诉我的,我的耳朵长得最好。”
“为什么?” 温楚歌问商周。
“因为你说我的耳朵大还抿在脑袋上,抿耳朵官嘛。”商周乖乖地回答,商周也乐意这么回答,他觉得只有温楚歌才能真正看到自己的长处,商周对这点还是很感激温楚歌的。
温楚歌看电影很容易被渲染,怎么看《绝种好男人》里的摩西都象是商周,摩西比较老实、诚实、用情专一、带点儿傻气,保持着中国传统的美德,给人的感觉还有些胆小怕事,是个不爱招惹事非的男人,对于现在的新新人类,难怪称其为绝种好男人。或许温楚歌正是因为觉得象商周这样的好男人少之又少,温楚歌才决定将自己嫁给商周的。
生活中的商周视觉上是象摩西,是那种看着憨憨,特别老实的男人,加上商周话不多,脾气好性子慢,有些人就开商周的玩笑说他象个苕似的。温楚歌也是后来知道苕在他们这里是方言红薯,意思是象个傻瓜。但这些对于温楚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了,因为她眼里的商周不是这样的,在别人眼里商周的缺点在温楚歌眼里却都是优点,或许正是应验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其实商周也是一个脑子挺灵光的人,如果不灵光怎么会把温楚歌这个公众眼里的佳人泡到手呢,所以这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有时姻缘这东西就是那么得让人难以捉摸,大众眼里的绝对佳人却背道相驰,两个看似极不相称的人却恩爱得让人妒嫉。
商周相貌平平,也无惊人之处,但内秀。商周与人为善,性情温和,慷慨大方,做事严谨细致。话不多,语出惊人,既精典又幽默,在厂里口碑也不错的。因为脾气好,厂里的人和他开惯了玩笑,他偶尔蹦一句逗死人。
一次温楚歌给商周算了一卦,算卦先生说商周这人是个诸葛亮,文武双全,是个精于策划的人,雄心勃勃且坚韧不拔,只是喜好轻闲,一般人看不出。其实这些温楚歌心里也清楚,通过两年的了解,她也给商周下了个定义: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温楚歌从内心深处知道自己驾驭不了商周。
温楚歌对商周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 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 一病不起。这时, 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 看一眼,摇摇头, 走了。又路过一人, 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 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 挖个坑, 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解释道, 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 她今生和你相恋, 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 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 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书生大悟。
温楚歌动情地对商周说:“商周,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吗?”商周悟性很高,“因为我是前世埋你的人,你要用一生一世来报答我。” 温楚歌觉得那个故事很凄很美,也很有道理,许多说不清的事情给佛啊禅啊的一解释好象没有什么解释不通的。
商周在玩电脑,电脑里唱着一首歌----《网络情缘》。“网上一个你,网上一个我,网上你的温柔我就犯了错。网上的情人,也轻轻问我,爱一场梦一场谁能躲得过……轻轻地告诉你,我是真的爱过,你曾经真真切切闯进我生活,不见你的时候我情绪低落,只有你能刷新我的寂寞。……你总说这真真假假难以捉摸,我喊着爱人呀别想太多。”歌声在书房回荡,却掀起了温楚歌的回忆。
刚买了电脑时的温楚歌对QQ并不是太喜欢,她觉得无聊的人才需要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去聊天。
一天上QQ时,一个叫坏蛋的要温楚歌通过他的验证。温楚歌一看这名字就来气,什么东西?!还敢这么招耀地要我加,温楚歌一句 “烦着呢,别理我!”就敲到拒绝请求的信息栏上了。哪想那小子不甘心,又送来一句:“再不出来,我就拿枯树枝熏你出来。”呵呵,温楚歌笑了,觉得这人挺逗,把自己当老鼠了。然后就你顶一句我压一句地推了几个回合,结果把温楚歌逗得心动了,把坏蛋那小子不但通过验证了,还加为好友了。
坏蛋那小子经过了解后并不坏,或许是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做崇才让这些男人们都只怕女人不把他们当坏蛋。坏蛋的QQ和手机绑定,有移动QQ的功能,温楚歌只要线上没人就想到了要坏蛋来解闷,而坏蛋也是只要收到温楚歌的信息,就“连滚带爬”地屁颠屁颠地跑网上了。那“连滚带爬”是坏蛋自称的,可温楚歌好象真得看到了那一幕滑稽相。
将近三年的时间,坏蛋从没让温楚歌失望过,从认识坏蛋时起,温楚歌好象也没了寂寞的时候。当《网络情缘》那首歌唱响网络时,温楚歌只觉得这歌词写得好,也认同这种网络情缘是靠不住的,“你总说这真真假假难以捉摸,我喊着爱人呀别想太多”不就是最好的总结吗?一种即时行乐的快餐爱情。所以温楚歌在内心里发誓绝对和坏蛋搞网恋。
温楚歌是个比较务实的人,她的爱情观很务实却不拜金。她相信爱情,却不相信金钱包装的爱情。她不幻想,她理智地知道经济是基础,物资是保障,所以温楚歌再怎么不拜金也不会因为爱情找个叫花子,相信叫花子也没那么大的魅力。
坏蛋突然失踪了几天,温楚歌很是惦念。发信息给坏蛋,坏蛋说他有个特殊的原因上不了网。然后就有一天,坏蛋突然打电话说他在河北,要温楚歌来见他。温楚歌怎么也想不明白坏蛋怎么会在河北,而且他们曾经说过永远都不见面。经过内心的激烈争斗,温楚歌决定去,她从内心里想见一下坏蛋,只是出于觉得平日里在坏蛋面前丝毫没戴面具,这让她有些不安,在一个熟悉的陌生男人面前,她觉得自己赤裸裸地。
见到坏蛋,比她想象得要糟糕。还好温楚歌有心理准备,本身就没打算用男朋友的眼光来衡量坏蛋,所以也算没太大的失落。坏蛋个子不高,长相一般,但很沉稳。坏蛋的声音比在电话里还好听,憨憨地,特男人味儿,沙沙地,象吃沙瓤西瓜。
温楚歌问坏蛋为什么会来,坏蛋说想来就来了,还要理由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温楚歌、商周还有他的两个朋友一起在南城区的大排档喝札啤。
夏季的夜真爽,凉风习习,街头的人们好象因这夜风而对归家恋恋不舍。赤背的男人们在街上招摇着,偶尔几个擦皮鞋的围着酒桌上的客人吆喝两声,路边的的士则按两下喇叭提醒有没有人上车。Z市的酒风还算不错,既使在这街头的排档,也听不到划拳的大呼小叫。
Z市的天说变就变,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倾盆大雨即刻浇了下来,惹得那些路人直骂婊子。的士的生意倾刻间红火起来。温楚歌四人也动了走的念头,毕竟夜已深了。
刚上出租车,商周的手机响了。商周看了看号码后接听了电话,只是压低了嗓门说话:“噢,好,我一会儿就去,上!” 温楚歌问谁打来的电话,商周说一个同事在网吧等着有事。
车子驶到一家网吧商周要下车,温楚歌也要下车,商周让温楚歌先回去,说自己马上回去。温楚歌执意下车,于是两个朋友坐着出租车先走了。
温楚歌质问:“为什么我不能去?”商周说:“不是不能,是我马上就回去,你捡的那条狗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你先回家喂狗去吧,乖!”一提狗把温楚歌的心给揪起来了,现在这狗子成了温楚歌的好朋友,排谴着温楚歌在异乡的孤单寂寞。但温楚歌还是很警觉,“你要上网,有网友在等你对不对?什么网友那么重要呀,深更半夜唤你,冒着大雨你也要上呀,家里的机子不能上吗?”面对温楚歌的一连串质问,商周不做声,一咬牙钻进了网吧。
温楚歌愣愣地站在外面,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此时天上一道闪电一声响雷,温楚歌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往上涌,排山蹈海的,一把把温楚歌推进了倾盆的暴雨里。温楚歌在雨中奔跑,“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温楚歌在心中不停地怒骂。怎么也想不到商周会这么做,什么人有如此魅力,牵动着商周的心,商周居然可以不惜以和温楚歌生气为代价。
雨没有因为温楚歌的光临而变小,依旧激烈地鞭打着温楚歌。一老者打着伞从温楚歌身边过,喊了一句话,但温楚歌没听到,她已无心去听,也无心在意身边会发生什么事。她拼命地往家跑,忽然脚下一歪,温楚歌在雨中摇摆了一下,就向下滑去。温楚歌本能地用手支撑住地,使自己没倒下。她蹲在地上,一只鞋子的跟部经雨水的浸泡开胶了。温楚歌重新站起来,趿拉着鞋,象一只失魂落魄的落汤鸡。旋即,她预感到了什么。
回到家,温楚歌没有冲洗,没有喂狗,任那狗子在脚前脚后扒来扒去,象个痴人似地把衣服一扒就趴在床上,扯了一根浴巾将自己的头裹了起来。她象一只受伤的驼鸟一样将自己的头埋在浴巾里,泪水和号啕声夹杂着狗吠声混淆了窗外的风声雨声,没人会听到那风声雨声中还会有别样的声音。
商周扎进网吧,找到位置坐下,迅速地打开自己的QQ,因为他的可人在等他。可人在电话中催得很急,听着很不高兴的样子。商周最怕可人发脾气,可人的脾气上来特大,往往对商周劈头盖脸的怒骂呵斥。
可人已经等急了,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我我我,死小子,还不滚出来!!!
滚哪儿去了,打发那婆娘也不要这么久吧。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让个女人拴着。
留在那女人身边吧,你不值得我再等你了。
我没耐心了,我数一、二、三了。
……
一连串的信息让商周一上线就应接不暇。商周马上回复:你你你,好了,我来了,老婆大人:)商周还不忘再加上一个讨好的笑脸。
商周称可人为老婆,这是他网上的老婆,可人喜欢商周这么称呼她。“我我我”和“你你你”是商周和可人的接头暗号。这样是为了预防有朝一日温楚歌用商周的QQ和可人聊天时不被发现他们的关系,也说明旁边没有外人。当有外人时他们都会在字幕上打出“***”以提醒对方。
可人看到商周后脾气好象平息了些,说:“老头子下最后通谍了,要我一个月之内办好去日本的手续。你怎么办?自己看着办吧,我可没时间再等你,你都拖了那么久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飞走了。”商周坐在电脑前,思想极度集中,脑子飞速旋转,别看商周平常性子慢,可脑子不慢。
商周说:“放心,我一定办到,记住,我是爱你的。”
如果可人这会儿能看到商周的脸,会看到商周那一脸的严肃,象是对可人表达爱的决心的庄严。其实商周这会儿的心里翻江捣海,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终于到了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商周不知是喜是悲。喜,这一天是商周日思夜想的,因为那老头子,也就是可人的舅舅在可人母亲去逝后就决定把可人带到日本,并将遗产的四分之一留给了可人,据说折合人民币大概有200万元。商周做梦都想中大奖,可彩票买了几千元也不过中了一百多元。因为买彩票,温楚歌还总和商周生气,要商周务实一点,别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悲,商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要怎样去跟温楚歌开口离婚,毕竟温楚歌是多么的爱商周,而商周也正是因为爱温楚歌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北上娶了温楚歌。如果没有可人半路杀出的“丧母----舅舅----200百万遗产”,商周觉得自己和温楚歌一定是幸福的,幸福一生的。商周无论如何也抵欲不住那200百万元的诱惑,商周甚至想不出如果拿着那200百万元要怎么花,他明白如果那一天到来,自己再也不用月月等工资,再也不用看上司的脸色,再也不用看着宾馆酒店不敢进了,再也不用戒烟戒酒了,再也不用让温楚歌去买字为生了……
商周面对电脑屏幕,面对着可人,却仍不能将温楚歌赶出脑海,尤其在此时,温楚歌的眼睛印在了商周的脑子里。他在内心祈求自责:“楚歌,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原谅我吧,理解我吧……”
商周爱温楚歌,最初商周出于对爱的责任,对爱的严肃,对爱的神圣与对爱的腼腆没对温楚歌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当他明白爱了就要说出口时,可人的200万元却及时地把那“我爱你”三个字逼了回去。而对可人说的“我爱你”三个字对商周来说象工作一样,他预感到自己的行动再也对不住“我爱你”三个字的责任了,这使他愧对那三个字,愧地温楚歌。
商周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下的线,但到了家门口的那一刻,商周象似清醒了,商周不愧是商周,只见商周审视一下自己的衣冠,深呼吸,才拿钥匙开了门。
商周进了门,跟没事儿人一样,好象也没发现温楚歌有什么不对劲儿似的,同样的没有洗漱,一把揽住温楚歌倒头就睡,温楚歌象具僵尸,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次日,温楚歌打开电脑,登录商周那个叫坏蛋的QQ,她和商周用的是同一个密码。昨夜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商周的网友,商周的抽屈里至今还保留着那女人的照片和一些信件。商周坦白给温楚歌看,但出于对商周的信任加上温楚歌的修养,温楚歌没要要求商周丢弃那些信照。
温楚歌刚把商周的QQ上线,一个老虎头像就在那儿一跃一跃地,象似在招唤。温楚歌打开一看,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可人。“头像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根本不是人!”温楚歌在心中骂道。可一刹那温楚歌就明白了,那女人属虎。
发来的信息是一个网址。
进入那个网站,是一个音乐动画,随着音乐,屏幕上讲述了一个伤感爱情故事,一段男女对白及场景:
“秋,为什么我们必须分开,我阻制不了自己想你。”风哭泣着说
秋死命地抽了两口烟,沉默。
“秋,爱我吧,我们会幸福。”风伸开了双手,欲捧起秋那沉重的脸庞。
“秋,如果你不要我,我会死给你看。”风看起来有些发怒了。
“我老婆在等我,风,理智些吧。”秋终于肯说话了。
“我不想同时伤害两个女人。”秋把烟头死命的一丢说。
……
看着这凄凄美美的故事,怎么觉得这么真切,温楚歌好象看着商周和那个女人在上演这一幕。
“必须行动!”一个声音在对温楚歌说话,那是发自温楚歌内心的声音。
温楚歌看着那屏幕,任那音乐响着。十几分钟的沉思,温楚歌在那女人的信息上回复了一段话:
“一不小心撞到你的信息,没想到分享了你们的快乐。或许你孤单寂寞,或许你烦恼忧愁,来吧,坏蛋是个很好的听众,我们随时愿意为你解忧。虽然我可能会吃醋,乐意奉陪。距离产生美,得不到的总是好的,这是人的通病。对了,我是坏蛋的老婆,希望这条信息成为我们的秘密,我会删掉它,但你的那条信息我会留给我的坏蛋:)”
温楚歌在出击,她没让自己显得那么没风度。她即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也承认了自己的醋意,既敲了那女人的警钟,又发出了自己的战贴。她觉得这样可以试一下那女人的素质如何,大凡是一个有些道德有些修养的人,如果知道男人的老婆已经知道你们之间的秘密,会悄无声息退出的。如果是一个不知廉耻、低级下流的女人,温楚歌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或许那要看商周的态度了,商周的态度取决于她还有没有必要去维护自己的婚姻。
温楚歌又找到了那首《网络情缘》,婚后的温楚歌此时再听这首歌,感觉已不是从前的味道。好象没那么凄凉了,多了些许无奈,这种无奈是温楚歌以前理解不了的。因为当时她和坏蛋,也就是商周之间从没想过网恋的事情,所以感觉不到两个相爱的人如果只能在网上而不能见面的无奈。倒是觉得这歌象是那女人在唱给商周。
一切都象是没发生,对于任何一个人。
商周骑着摩托车载着温楚歌去租碟子。每次面对那么多的碟子,温楚歌都是手足无措,无从选择。而商周在这方面却是很有主意。温楚歌总是跟着跑跑腿儿,然后商周看什么她就跟着看。温楚歌喜欢和商周偎在一起看碟子的感觉。
今晚有一盘碟子温楚歌没记住名字,只记得任达华饰演的舞男在法庭上公然现场操作教女律师什么是轻吻、浅吻、深吻、热吻、狂吻……把老处女律师搞得很差愧,老处女那内心潜伏多年的性的欲望被启蒙,当晚女律师就跟他谈了八年的男朋友提出分手,尤其是女律师将中指向下直顶到汽车车头顶盖时的动作,那订婚戒指很夸张地从女律师的中指滑落,动作很潇洒,比喻也很贴切,他们的爱情就是象这戒指和手指一样这么地不合适。女律师醉酒,借酒劲儿找到舞男,要舞男教他什么是轻吻、浅吻、深吻、热吻、狂吻……,作为人本性的欲望在内心与身体深处呼唤着这个老处女,因此而引出了与舞男的一段恋情,却不是舞男职业的逢场做戏,而是人世间一段美好的真爱挚情。
片子很夸张很搞笑,却道出了人们掩饰在衣冠下的欲望,也道出了金钱买不到的爱情,结局也很完美。但给人们留下印象最深的怕还是那段实习“轻吻、浅吻、深吻、热吻、狂吻……”的景头。
这夜,商周拥着温楚歌,逗弄着温楚歌,而且学着舞男的样子告诉温楚歌什么是“轻吻、浅吻、深吻、热吻、狂吻……”,两个人在床上嬉闹。忽然温楚歌看起来很严肃,她定定地看着商周,然后给了商周一个深吻,两个人喘息着,动作变得有些激烈。商周陶醉在温楚歌的浓情中。温楚歌却平息了一下自己,然后缓缓地吻着商周,从他的唇滑向颈间,商周闭着眼睛仰着那有着硕大喉结的颈项享受着温楚歌带给他的快感。温楚歌将唇停了下来,用舌尖添着拨弄着商周的颈窝,吮吸着商周的肌肤,那一刻,商周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幸福。
温楚歌的动作出奇的娴熟,从未有过的飘飘欲仙的感觉使商周迫切需要温楚歌,但温楚歌制止了商周,她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被自己吻过的那颈窝,那里已经留下一大块殷红的唇痕,她用指尖在上面划着,然后轻轻地贴在商周耳边说:“这是吻痕。”
一周后的一晚,商周的手机消息来了,温楚歌问谁发的,商周说你自己看吧。温楚歌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消息这么写着:“我我我,小灵通卖了,换了个新手机,以后用这个联系我,方便!” 温楚歌一看那三个“我”,就明白了,她曾经偷看过商周的聊天记录。真是阴魂不散呀,本以为事情就这么消停了,哪想这寂寞的女人又来勾魂。商周这次这么乖,倒让温楚歌有些不敢相信。
但那女人的信息远远大于温楚歌思考商周的想法。温楚歌没说话。一如平常一样的吃饭,洗碗,看电视,关灯,睡觉。
温楚歌表面很平静,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也没睡着。
“嘀嘀----,嘀嘀----”客厅商周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声音。
温楚歌没动,随它吧,温楚歌的心里好乱。商周睡得象头猪。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商周的手机又响了,一段音乐,是电话的声音。
谁打来的电话呢,这么晚了,这么晚一定是有要事急事才会打电话,会是谁呢?爸爸妈妈?还是?一种不祥的兆头笼罩住了温楚歌。
温楚歌马上起身,衣服也没穿,摸着黑跑到客厅,可那铃声还是断了。
打开手机,一个新信息和一个未接电话。
信息内容是:我我我,等了你整晚了,要睡了,你整晚都在做什么?
电话号码,那个女人的。
温楚歌真想把电话打过去,深更半夜还在骚扰别人家庭的和睦,真不要脸!温楚歌气坏了,但或许是太气了,居然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骂这个女人好。只是在嘴里念叨:疯了,疯了,不要脸,真不要脸!
温楚歌恨不得把手机给摔了。
温楚歌大概在沙发上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稍有平息。平息后的温楚歌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商周的事情,让他自己来处理比较好,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吧。其实这样也算让商周表个态。谁去谁从,商周自己选择吧。
清晨,随着闹钟的响声,温楚歌望着象猪一样酣睡的商周,“啪”的一巴掌打过去,“起床!上班了。” 温楚歌吆喝一声。
商周睡眼朦胧,温楚歌搂住商周的脖颈,又是一个深深地吻。“商周,这是吻痕,记好了,在外边做坏事可不要留记号哟。” 温楚歌看似调皮又象挑衅。
又几日,商周怎么解决的,温楚歌不知道,因为也没明说这件事。她从不想过问商周的事情,温楚歌认为:如果两个人总要那么让对方紧张着,监控着,一点儿自由没有,一点信任没有,婚姻就真得走进了坟墓。也许温楚歌太纵容商周了,就象张信哲唱得那首《过火》中“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不知是那女人的阴影在温楚歌和商周之间横亘着,还是什么原因?两个人的话最近少了,关系也开始淡漠。温楚歌不知道商周的想法,商周总用沉默来回答温楚歌。温楚歌终于感觉到那在别人眼里的缺点多么是缺点,以往是缺点的再也不能在温楚歌的心里化做优点了。温楚歌在承受着沉默带来的折磨。
温楚歌好象看到了婚姻的尽头,只是这婚姻太短暂了,才刚刚开始就好象走到了尽头。恋爱经得起三年的时间考验,婚姻却不堪一击。此时温楚歌也象醒悟了那三年的恋爱好象不全是给自己的,脚踏两只船的商周用三年换来一个妻子一个情人,这难道就是诸葛亮商周的精明吗?
温楚歌在内心质疑这些问题,一切似乎找到了答案,一切又似乎只是猜测。商周异乎寻常的乖巧让温楚歌捉摸不透,为什么要给自己看信息?聪明的商周不会这么大意的。为什么不删除那可以影响家庭和平的信息?他们的联系会仅只局限于信息与电话?是商周悔悟,对自己不想再隐瞒什么?还是--摊牌!?
温楚歌又整夜未眠。
一种不安的预兆使温楚歌起身到客厅,商周的手机信号灯在黑暗中眨着眼睛,象挑衅。温楚歌不由自主地拿起商周的手机,查短信。天呐!竟真的有一条那女人的信息:“读这信息,你已欠我一个拥抱;删这信息,欠我一个吻;存这信息,欠我一个约会;要是回复,你欠我全部;要不回复,你就是我的!”
商周在床上翻来俯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两次的声音,也清楚地知道温楚歌去了客厅就没再回来。商周流泪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商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商周不需要起身就知道信息的内容以及电话是谁打的。其实那是他托一个朋友办的,手机号也不是可人的,以前和现在发的信息都是商周让朋友搞的。商周这样做,一是不愿意让温楚歌和可人正面交锋;一是不想让温楚歌受到可人的攻击,他不能容忍别人去伤害他的楚歌;一是想让温楚歌自己提出离婚,那样他觉得自己心里会舒服些,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温楚歌说出“离婚”两个字。
想到温楚歌这两日渐有心事憔悴的样子,商周的心在隐隐做痛,颈上的吻痕也在隐隐做痛,那第二个吻痕咬痛了商周的心。商周每晚冲凉时都会照照镜子看看那吻痕,那吻痕象只红色的蝎子一样吸附在商周的心上,而且久久都不褪色。
商周的烟瘾越来越大了,从平日一天一包烟到一天两包烟,但在温楚歌面前,商周还是很注意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温楚歌看到自己的悲伤,那样他就前功尽弃了。商周是个男人,深谙甩掉女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女人对自己失望,然后自动离开自己。商周和身边的朋友彼此交流:男人可以靠性来维持婚姻,女人却是要靠感情来维持的。对女人的对好的杀手铩就是----感情。
商周整夜未眠,月光穿过窗子照在商周泪光晶莹的脸上,象照在了商周的心里,从前的一幕幕在商周的脑海里演电影。商周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他好想跪在温楚歌的面前抱住温楚歌的腿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好想对温楚歌说上一百遍一万遍地“我爱你!”。商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坐起来摸了一根烟点上,吞吐出的浓浓烟圈重重地套住了月光,商周想留住什么。
月光照在温楚歌的脸上,象照在一个木偶面具上,那削瘦的脸庞非常骨感没有一丝表情,眼窝深陷,发丝随着夜的轻风几许波动,抚在眼睛上也未能撩动那眼睛眨一眨。
启明星唤走了月亮呼来了太阳,光线一丝丝地挤进到屋里,家具的轮廓渐渐清晰,那张几乎占居了整面墙壁的婚纱照也凸现出轮廓,却蒙上了灰暗的色彩。
生活区的广播响了,已是清晨7:00钟,闹钟开始嗡鸣。
“离婚吧。”温楚歌面无表情,对背对自己看似依然酣睡的商周说。
商周无语,但却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
这一刻,时间象停止了。
温楚歌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旋即扭身冲出了屋子,当她跑出来楼道的一刹那,她才明白,外面到处是买早点准备上班的人,都是生活区的熟人。温楚歌擦了一把眼泪,拐进小街道,突然一阵猛跑冲到了生活区一隅的鱼塘。面对那坛绿水,面对那好象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波,温楚歌放声痛哭。此时,近段时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全都随着温楚歌的泪水倾诉给塘边的青青小草。
阳台上,胡子拉茬的商周穿着个三角裤头看着远处温楚歌号啕的身影,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商周在内心质问自己:“商周,你在做什么?你在做孽呀!”商周抱着脑袋,在阳台上象个受委屈的孩子哽咽。
离婚很顺利,商周写好了离婚协议书,温楚歌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商周把所有家当都给了温楚歌,或许这能让商周减轻一些自己的内疚。
商周拨通了可人的电话:“可人,我,商周,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远走高飞吧。”商周有气无力地说,一点儿精神也提不起。
“噢,是吗?离一个月还有几天,效率不低嘛。”可人在电话那端陷在沙发里,脚跷在茶几上颠着,脸上挂着冷笑。
“我,过去好吗?现在就去车站。”商周说着另一只手去裤袋摸烟。
“商周,你罪有应得!见你的鬼去吧!哈哈哈……”可人在电话那端放声大笑,那笑笑得商周混身起鸡皮疙瘩。
“可人,别笑,我们远走高飞。”商周来不及点那支烟,有些不惑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商周,你也有这一天,想出国吗?想那200万元吗?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会为你而留下来不去马上奔赴200万元吗?商周,你是个苕!”可人在电话里几近愤怒。
“什么?可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不明白,可人,你怎么了?”商周的身子有些在风中摇摆。
“你个苕!你真得以为自己魅力十足吗?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那丑样!温楚歌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招惹了我是你的晦气,认倒霉吧。日本的舅舅,那是天方夜谭!妈妈去逝,那是故事!200万元,那是天上的馅饼!天上掉馅饼,你懂吗?不是圈套就是陷井!商周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你选择了温楚歌,却欺骗了我的感情,活该你栽在我手里,我们之间完了。”可人说完,“啪”地把电话给挂了。再看可人,一脸的得意与幸福感。
商周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盲音声,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商周眩晕倒在闹市的街头,他看到满天都是红色的蝎子向他的脸上扑上来。
(2003、8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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