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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月白流苏在 2003/03/27 02:33pm 第 1 次编辑]
一早起床，心情如这凉爽的天气般，无端端有些畅快。
小保姆送儿子到学校去了，老公还在酣睡。
我，则像一只无所事事猫一样，蹑手蹑脚地在屋子里转圈子。
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家里的花花草草，鱼鱼虾虾，通通被我胡乱地折腾了一番。
看墙上的钟，看还不到9点。
于是，便借着圣诞节的光临，给自己找到一个推迟上班的理由。
大大的睡袍被我旋起一阵阵暖风，转眼之间，去年的圣诞树便涣然一新了。
一些被我喜爱的布玩偶，全部被摆放在沙发上，戴上红色的圣诞帽，茶几上还摆满了水果和香炉。
“等儿子和老公看见了，一定会感受到节日的气氛的。”边想着边急急忙忙跑到单位，心情像一缕南方的风，柔和了冬天。
手头事不多，便打个电话回去，老公刚起来吃过早餐。
“看看屋子里怎么样？”我等待意外中的惊喜。
“花里胡哨的~~把去年那些都堆上去干什么~~~”他懒洋洋地说。
“是吗？那你去买些新的礼品，布置一下吧。”我悻悻地放下电话，不禁有些生气。
中午，小青打电话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参加一个酒吧的PARTY。
我犹豫了一会，想到还未平息的愤怒，就答应了。
晚上7点，我们准时到了沸点酒吧。
因是一个朋友筹办的这次活动，时间还早，便在门外做些帮忙的工作。
其实,也就是凑点热闹的气氛而已。
这时，一个着黑毛衣个子高高的男生走过来，发给我一个面具。
微笑着说：一人戴一个，气氛会更好一些。
我接过一看，是只蝴蝶。便抬头问他：有猫的那种么？
他说：没有。
很奇怪的是，他竟然接着说：“不过，你喜欢抱猫么？”
油腔滑调！
于是，我便回了一句：“不，我喜欢踢猫！”
“啊，好疼！原本我准备说我愿意当那只猫的。”
说完，他做了个鬼脸，冲着我直笑。
我和小青见状，也哈哈大笑起来。
走到装面具的大箱子前面，我埋头在里面想找一张特别的脸，装扮今夜的我。
先拿了个魔鬼的，觉得太可怕。
接着又找了只老虎的，戴在上面还满威武的。
我顺着视线，转了一圈，然后，到后面的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翻，正得意呢，那个黑衣男孩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你戴这个，不是你的风格，令我觉得好恐怖！
“是么？”我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镜子的自己，突出的嘴巴上方，两只小小的园洞里露出来两颗黑色的骨碌碌转的眼珠子。
扑哧~~我也不禁笑了。
又找到一只蝙蝠侠，但有些像蜘蛛：蝙蝠侠！儿子最喜欢了，他见了肯定喜欢的。
于是，便给老公打电话：“你们晚上的活动开始没？”
他说：“还没呢！”
听了暗喜，便很快说服他们过来，回答是：在一小时以后。
我们戴了面具，手里拿着各自的武器，便上了酒吧，在三楼。
一路上，我感觉有个黑色的影子一直在我身后。
他的眼神里，有种特别的东西在黑夜里闪烁，像沾在我背后的星星，一闪一闪，令人有些不自在起来。
在门口遇到小青的男友--鹏。
他盯着我看了一阵，夸张地说：好久不见，怎么越来越青春了哦！
我大笑：“你不是一样，把自己弄成西装革履！”想想自己今天的穿着，倒也蛮自信的。泛白的牛仔裤，上面有两小处不规则的蓝影，配一件白色上装和颈间绛红的丝巾，满有味道的。
“说的对，我就是来抠女（粤语）的！”他对着小青叫道。
小青忙附和：“同意，同意！能把你卖出去最好！”
“瞧你们那样，还不就是买一送一！”
“同意美女意见！把小青送掉！”那个黑衣男孩很快接过我的话，一直朝我笑。
这种笑容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很容易接受。
我揪过小青，轻声问他：“这男孩也是你的朋友？”
小青说：“是朋友的朋友，特意从广州赶过来的呢，叫澄海。”
烛光荧荧，我和小青坐在离吧台较远的一个角落。
那男孩很快走到我旁边坐下，拿出一叠纸和一只笔，说：“我是澄海，很荣幸能为小姐服务，请不吝点歌。”
里面音响很高，所以，他不得不凑在我耳边说话。
我很近地看了他一眼，发觉这种熟悉的感觉竟越来越明显，令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某一次聚会。那长长略微有些凹陷轮廓的下巴，曾经令我伤感，也令我沉迷。
“不用，我不唱歌，谢谢！”我也凑在他耳边大声地回了一句。
不禁有点心潮起伏，他还在广州么？不，他一定不在了，他早以去了遥远的新西兰。但那冷峻的眼神和唯有面对我时漾起的笑颜，仍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心动。
我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但此刻情绪竟来的如此之快。令我不竟有些心神不宁。
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是罗大佑的《你的样子》。
我不禁惊诧地将眼光掠过舞台，是谁如此应景，唱起这首他曾为我唱的歌！我一直最喜欢的歌！
啊，竟是澄海！他半坐在高脚椅上很投入地唱着这首歌，眼光不时飘过我在的角落。一下子，我竟难以掩饰我脸上感动的表情，为了那段尘封很久的记忆，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刻启封，我很想哭。
唱完歌，他走下台。很多人在狂欢，很多人在跳舞，只有我们，举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那如电影般晃动的镜头，变成我杯子里不断痛饮的酒。我和他的谈话已经变成了那一只只接连收场的音乐，甚至连歌词我也记不住。我很愿意在这种氛围里，走进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有一个路边的小摊，有一对喝着桂花米酒汤圆的恋人。
他邀请我起身跳舞，我拒绝了。
不知是不想破坏这种我陷得越来越深的气氛，还是偶然清醒的时候，很怕看到他那种打动我的眼神。
我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一直戴着面具在说话，我甚至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和谁说话。在说些什么。
他伸过手，缓缓摘下了我的面具，足足看了我5分钟，脸上仍然漾着笑意说：你真的没法不让人心动！
手机响了，老公打来电话，他和儿子就在门口。
我起身去开门，儿子雀跃在我身后。老公忙着跟小青他们打招呼，我在混乱中领着他们到了我的座前。
我看见澄海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站起身，走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举着酒杯望着我和我所在的人群。
落座后，我顾着和儿子玩，澄海已走到台前，又开始唱歌，又是罗大佑的歌--《穿过黑发的你的手》。他一直唱啊唱，但眼睛就是不望我们这边看。
我老公上去唱歌的时候，我看见澄海走了出去，他明显是喝了太多酒。
我跟着出去，问他：“澄海，你没事吧？”
“为什么？”他背着身子问我：“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要让我遇见你？为什么？“
他说完，转过身直定定地看着我。
我无言地看着他，真的很难过，却不知道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只低声对他说道：“今天是平安夜，我希望你快乐！”
其实，那一刻，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更难过。
回家的路上，老公很敏感地说：“不是我来了，扫了你的兴吧？”
我把满腹心事胡乱地搁在旁边，故做轻松地说：“什么呀？平安夜想找话题吵架不成？”
这么说，倒不是怕他，或是蓄意欺骗，只是不想凭添不必要的争吵，一直以来，我知道他都很在乎，在这个新年将来的时刻，我怎可以明确地告诉他：“是，我是在想你痛恨的那个人，我一直还记着他，甚至还怀念他！”
我想 我别无选择！我想我只有选择让自己仍然戴着一个面具，在黑夜里隐藏我的某些思想，在人群的背后偶尔神伤。
而我今天何止是戴了一副面具，让今天的我与过去做短暂狂欢。
只是对于澄海的那个面具，我竟毫无防备地用上了多年前的感情来填充，这一定是一个令人憎恨的面具，伤了一颗心，同时，也深深地被痛恨自己的我所深深痛恨！
原本，我只是想像人们一样，轻松地唱一只古老而愉快的歌，在平安的夜里，祈求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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