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家何往

古风存

[这个贴子最后由古风存在 2003/09/25 05:06pm 第 1 次编辑]


    家住市郊，有常人无法意会之种种神趣。
    整日奔波于庞杂繁心之工作，周旋于琐碎媚俗之应酬，使人神情疲惫、心力憔悴；于是在上下班路上，骑上电单车，嗅着清空鲜幽之气息，听着疏朗流婉之虫鸣，看着悠釉迤逦之原野，心神为之陶然。更有秋未冬临之时季，点点白鹭点缀沃绿，或抬头瞭望，或低头觅食；或一片，或几群，优渥舒适之神情可谓怡然矣。思之有如人生理想之境界，淡素而不质拙，悠闲而不滑俗，浪漫而不纨绔，骄傲而不放浪，平易浅切而不失高贵品格。人之性情陶冶至此也就足矣。
    此片旷野，世为坟地，“农业学大寨”掘地成田；近年，郊农富而不思耕种，抛荒沃土，使之杂草纵横，蒿茅捭阖。然，物尽自然。葳蕤之草禾孕育百虫，吸引白鹭来此栖息觅食，此处遂为白鹭渡冬之家矣。
    忽一日，幽旷畅达之原野机声隆隆，车辆穿梭，往来如织；褐土填平绿野，沸声惊破鸟语。
    初，不知此何故也。阅报章，知是筑住宅，为市政之“安居房”，名“都市水乡”。所谓“安居房”，乃政府出面斡旋，用建筑之成本价，以供薪金无力购买商品房之无房、贫房之市民也。思之此乃必须。若大杭城，偿有多少狭房、无房之夫妇？吾供职之企业，新进之大学生，超晚婚年龄而等房结婚者，不下数十人，推而广之，可知杭城无房之青年偿存多少。此乃政府之善举也，为民着想之措施也。
    吾所供之职位，薪金已倍常人，前年市郊购一低价之商品房，十年付款而已心神疲惫，况收入不及我者？视市区之住宅，地价之高，超乎常人之想象矣，匪夷所思矣。区区我辈，非不思宽房、好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矣。政府此举，可谓雪中送炭，安居乐业矣。
    须臾，幢幢高楼平地而起，鳞次栉比，参差嵯峨，仿佛建筑工人亦知市民等房之心情也。翌晨，再过此地，又见点点白影拘谨于狭窄颓败之荒墟，和着机声共舞，姿态虽仍悠闲高雅，神情却惶惶矣。后，竟未再次照面，不知徙往何处？
    寒风乍起，房屋将成，多少困苦之人将圆房梦？然，白鹭之家又将何往！

2003-9-25于杭州

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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