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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0 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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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六月，那场雨
小上班的公司是在21楼，这段时间她上得楼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打开信箱，看看有没有江给她的信，结果每次都让她失望。"已经过了两周了"，小嘟囔了一句,失落地回她的办公室.
其实在E-mail和电话横行的现在，邮局似乎多为求职者服务了。可小和江都喜欢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沟通和互诉相思之苦-----虽然她很少写,当然他们每天也会互通手机短信息，但收到信的那种喜悦是小最难忘的。
小走进办公室倒了一杯水，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胃有点不好。为此，江说过她懒、对自己不好。小也认了，可还是不改，胃痛了也不管，简直就是一只小懒猫。
小的工作并不是很忙，每天只不过是听听电话，处理一些办公事务。办完公事就可以玩玩电脑，看看江在不在线。江因为工作的原因在离小很远的地方工作，上网成了他们除电话以外最直接的一种沟通方式。可今天江没有上网，他上高速公路了，江一年之中有一半的工作时间都在公路上,工作挺忙的。
就在小闲着发呆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您好”，小用不是太标准的普通话说。
“你好呀，是我”江说。噢！此时小的心跳莫名地加速，说不出的喜悦冲向心头，在她的脸蛋上也多了美丽的红晕。
“我在高速公路，你忙吗？我唱支歌给你听好吗？”江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对小说。
“当然好，我已很久没听到你的歌声了”小有点激动了。
小一直在听江唱歌，他唱的是什么歌小也不太在意了，只要能听到江的声音，小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也在冒汗了。
过了两天，小终于收到江的来信，欣喜万分。他们分开快一年了，在这一年里他们从没间断过书信的来往。这次信迟迟才到，原来是那该死的邮递员投错门号，害得小天天在等。
晚饭过后，小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桌上的收音机，又一次阅读江给她的信。这是小第二十四次看这封信了，几乎不用看都能背得出来，还在回味着江对她思念的倾诉。一边看着，嘴角的笑容溢满了迷人的酒窝--------是从心底笑出来的那种，笑容中飘荡着“幸福”两个字。
收音机正在播放李宗盛的《鬼迷心窍》,这首歌是江喜欢的歌曲之一，也曾经在电话里唱过给小听的，使小感动得不得了的歌。小不禁又一次想起了她和江相识的那个初夏，富有童话故事情节的相遇和相恋。
就这样想着、看着，不经不觉已经到了深夜1点钟，可小还是不舍得放下信纸、不舍得睡，在信纸上写下了一首《梦吟曲》。
《梦吟曲》
明明已累了，夜已深了
还是舍不得放下
写满的相思的信纸
那熟悉的字迹
能背诵的词句
依然令我感动
就象那个初夏
我坐在流星屋外
幻想你又浪迹天涯
为何你每次走后
都留给我一根忧伤的线头
试着闭上眼睛
和你在夏季里
拣拾已有的梦由
第二天早上7:45，小跟平时一样坐上102号电车回公司。电车因为环保并没有被城市的发展而淘汰。自从增加65岁以上老人免费乘车、进公园等的福利以来，早上坐车到公园运动的老人增加了不少，因此座位也很少有空的了。当电车开到第二个站的时候，小的胃又突然剧烈地疼痛，痛得她用手按住胃部，眉头紧锁，脸色发白，而且想吐。可小不好意思要老人让座给她，只是一只手扶着手把，一只手轻按腹部以减少痛楚。此时此刻，小又想起了江，还有她以前的上司涛。涛是一位有十多年医务经验的教授，是小上一份工作的上司和好朋友。他对小很好很好，教会了她很多的工作经验和医学常识。小有什么不舒服都打电话问他，从来很少去医院的，涛曾笑过小讳疾忌医，他们一直都以兄弟相称，是很要好的朋友。小从提包里拿出手机给涛发了一条短信息，告诉他现在胃很不舒服，希望涛可以帮助自己。然后小又发了一条信息给江，也告诉了他。她明明知道告诉江是帮不了她的，她只是想江知道她不舒服，看看江会不会为她心疼。也知道这样做，会影响江的工作，可是小就是那么的任性，想得到江的关心。 不到两分钟，涛给小打了个电话，叫她买什么药吃，和叫她一定要去医院检查、照照胃镜，因为小胃痛不是一两回的事了。可小只是口头上答应，心里还是想着看看再说，小真的很怕去医院的。就这样一直痛着，小回到了公司，不到十分钟江来电话了。
“小，胃还痛吗？你为什么这么的不听话，早就叫你去看医生了，要不要我飞来陪你才去看呢？你这丫头。不要让我担心你呀小。。。。。。”江虽然一直在说着、骂着，但他为小心疼死了，小的身体是江一直最担心的。 小虽然是在被骂着，但心里可是甜丝丝的。最后，小还是答应江去做检查.
这天一大早，小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中山医院找阿峰。阿峰是涛的一名学生，今年28岁，个子长得高高的，样子也挺帅，在该院工作了六年，由于他工作出色，现已成为内科副主任，以前小只见过他两次。
小和家人与峰见面客套一翻后，峰就开始询问小的病情，然后带她作了详细的胃镜等检查。但是，当峰从检验室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小的父亲面前，把验单交给了他。小的检验结果最后一栏写着“胃癌中晚期”。天啊！这个结果怎么能让人接受呢！母亲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差点晕过去，而父亲的眼睛也变红了。
当小从房间出来看到这情景后，知道自己的病一定不轻了。就冲向峰的面前，要峰告诉她自己得了什么病。峰微微一笑,溃疡,创面很大,如不治疗,后果不容乐观.伯母听我说后果不好,就^^^^^^ 小佯嗔捣了峰一拳,跑过来搂着妈妈的肩膀:"妈~~~,我懂医学的,他危言耸听,我打了他啦!"妈妈勉强笑笑,峰和爸爸也很配合地笑."你必须住院治疗",峰说."我不"!小从小就讨厌医院,可看了妈妈一眼,"那就住吧",小软软地答应.
随后的几天里,小从自己的用药渐渐地觉察出自己的病症决不是溃疡,那个字如冰冷的闪电在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小确定地对自己说:是cancer!
峰每天来上班都会在第一时间里送小一束花,其实在峰第一次见到小的时候，就被小独有的气质打动而一见钟情了，后来只不过是在涛那听说小有一位很爱她的江，而放弃了追求她的念头。现在小因病住进了他所工作的医院里，可以每天都见到她是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为小的病而心痛。而且现在他是小的主治医生，更给了他压力，无论如何峰一定不会让小有事的。
6月14日早上，峰送了一束郁金香给小，他轻轻拍了拍小的手，面带笑容的说：“自己乖哦,我去工作啦”."一定会治好.是不是!小渴望地看着峰."溃疡嘛,当然会!"峰的笑容一凝,又尽量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没结婚，还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人生过程，还没好好的回报过父母，还没有。。。。。。还没有。。。。。”小突然间泣不成声"你还^^^^想骗^^^^^呜呜~~~" 峰用深沉而温柔的声音对小说:"小，别太难过，现在这病是可以治好的，只要你听医生的话是可以治好的。听话小别哭，快别哭，你要对我有信心，知道吗？小，快别哭。不要让伯母他们听到了" "他们已经知道啦!"小哭喊着用被子蒙住头,不再理峰. "小,你听我说,我会和最好的医生^^^" 峰意识到自己的徒劳了,悄悄退出了病房.
小朦胧醒来时,看到那束深红色的郁金香，这是小最喜欢的花，峰怎么会知道的呢？小在想着，看到花里还有一个贺卡，打开贺卡看到上面写着：
小：
你一定要坚强点
我们都希望你能早日康复的
在此我深深的祝福你
峰 6/14
看完后，小的泪又不禁的落下。她又一次想起了江,万一治不好的话，是过不了今年的。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很想江在自己的身边，她是那么的需要江的支持啊。 “不能让江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小突然想到。
想了很久很久,小含着泪给江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江：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我的工作表现得到各领导的赏识，现在集团推荐我和罗经理一起到德国参加考察、学习，时间大约是三至六个月。我终于有机会到外国去了，我真的很高兴呀，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高兴的。
但江，在这段时间里，我也许不能与你通电话、通信，上网可能也不会，但我会想你的，天天想，时时想，每一秒都会想你的，你也会吗？我想你一定会的。
我也不想离开你这么久，但这是我一次很好的学习和提升机会呀，我相信你也会支持我的，对吧？
当你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走了。但你在没有我的时候，你要更加珍惜自己呀，多多保重，还有，祝福我哦。在此我送上齐秦的《大约在冬季》给你听。
《大约在冬季》
轻轻的 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 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 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母亲走过来,看到小脸上的清泪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抱紧她.峰恰巧进来,坐了好一会,犹犹豫豫地说"下午我们就^^^^^^你感觉怎么样?"妈妈轻轻转过脸去,可敏感的小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没事的，妈,放心吧，我会坚持到底的，在说，你们也要对医生有信心啊”小擦干眼泪笑着对父母说。其实，峰对小的父母说过，就算是手术成功，还要经过长期的化疗，还有赖小的个人意志力。现在胃癌中晚期的治愈率只有25%. 他们那会不担心呢。
下午,小进了手术室.
江自从离开小到湖北蕲春发展他的事业后，一心想着在有所成绩时，回广州与心爱的小求婚，与她共度一生的。但他怎知道小却正面临着生与死，正与病魔作战呢？
很久没有见到心爱的小了，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由于最近的工作太忙电话也打的少了，更不用说写信的，可近几天给小的公司打电话她都不在，手机也无法接通。她怎么啦？不会有什么事吧！
想到小，江的心中涌动着许多的甜蜜也有许多的酸楚。每想起拖着她的手在珠海情侣路上看海、看日落，想起她依偎着自己在广州西堤看夜景、看月亮，想到与她常去的流花公园里的漫步，想到她撒娇的样子，还有生气的样子，每次想起都会笑。在江的心目中，小永远都象长不大的小孩子、永远都是那么的可爱，是他心目中的唯一的、最美的公主。
江也喜欢逗小玩，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而小撒娇时总会用她可爱的拳头对自己一阵“猛打”。想到这里，江不由的担心起小的身体：小什么都好，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常常喊胃痛，这几天没有找到她莫非……？？？ 江拿起电话就拨了小的号码，依旧是无法接通？马上换公司的电话，然而小依旧不在。一阵莫名的痛从江的心里传来。“小，你千万不要有事！”江暗暗地祈祷着。
明天就去小那里，不管有多重要的事都压下来。江已经作出决定。迈出公司的大门江准备回家收拾行李。“江！你的信。”“哦”江不经意的应了一声。拿着信入眼的是那样熟悉的字迹，“是小的。”欣喜的同时江的心中多了一丝不安。小很少给自己写信的，她说自己的字写得不好，也懒得提笔，是只小懒猫。
江飞快的拆开信，哦！原来小出国了！想不到这丫头还可以的呀！但她为什么不用电话告诉我呢？她很少会写信的呀？心中有点奇怪，不过能收到小的信，是件令他很开心的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却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经过十多小时的手术，小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小巧的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微弱的呼吸显得她更加的虚弱。昏迷中,小不停地喊"江^^^^^^^江^^^^^^^江^^^^"
坐在旁边的妈妈知道,小必定是很爱那个江，很想见到这个人的。但小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他.可在这生死关头,妈妈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令小有所好转的希望的。妈妈打开小的手机试着查找江的名字，终于找到江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铃声打断了正在看文件的江的思路。
“喂，请问您是江吗？”妈妈克制着内心的痛伤说。
“我是，请问您是。。。？”江从没听过这声音。
“我是小的妈妈，我想问,你现在爱她吗？”母亲的声音又变得沙哑起来，眼眶上的泪在打转着。
“小出了什么事了,伯母?我永远爱她,小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伯母!!”江已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在心里涌现出来。
“。。。。。。”
江整个人都傻掉了。“小不是去了德国的吗？她为什么这么傻呢？我心爱的小呀，你一定不要有事啊！你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活下去呢？。。。。。。”江焦急地订了机票,胡乱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疯狂的奔出门口。
江在机场打车直奔中山医院.
6月的广州，几乎大部份的时间都在下雨，今天也不例外，雨大得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
“ 拜托,你能开快一点吗？拜托您了！”江急躁的说。
“不行呀先生，下这么大的雨，现在已经开得够快的了！”司机也有点不耐烦。
“可。。。，您尽快吧！我拜托您啦!!”江恨不得马上就可以见到小，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好！好！好！”司机很不愿意的加大了油门。
就在离医院还有两公里的路程， 在转弯的十字路口，一辆小骄车为避让冲红灯的自行车而撞向计程车上。只差5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医院的，可江却无能为力了。
两辆车子都肢离破碎，马路马上堆满了行人，江痛得失去了知觉,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还清醒的在想着：“我的小啊！我心爱的小，对不起了，我不能亲自来看你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一直在看你、祝福你的，坚强点。。。小。。。小。。。”
江再也不能见到他心爱的小了，再也不能兑现曾对小承诺过的诺言“永远会和你在一起”了，也不能。。。
所有的一切也都无法实现了。
小在昏迷猛然间揪心地一疼,慢慢醒转了过来,她看到一束深红色的郁金香,小冲它笑了笑,虽然虚弱,但很美丽。
[完]
初稿于2002/5/12
修改于2002/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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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1-11 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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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0 05: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