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没有出过远门的男人

黑子

彭晋俊
刘明军是那种站在你面前你绝对不会望他第二眼的农民：大眼睛、短头发有些花白，穿着随意、衣服上常有灰和泥，脚蹬解放鞋。
为了一家生活，51岁的老刘15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家门。
刘明军一天到晚忙碌着，休息时间很少，他用自己辛勤的劳动供养着一家人的生活。瘫痪在床的妻子、上大学的儿子和高龄的奶奶全靠他一个人照顾。这位家在鼎城区镇德桥镇枫树口村7组的老实农民说：“你不晓得这个地方有多穷，我做事有多辛苦。”但他毕竟把这10多年都撑过来了。
刘明军和妻子顾菊珍结婚快25年了，自1982年修房子后就一直住在这间屋里，屋顶时常漏雨，都是刘明军自己上屋捡瓦维修。家里除了旧床和旧柜子外，就没有别的家具了。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摆在靠门的桌子上，是这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还不是刘明军自己买的，是儿子刘洪参加工作后，和叔叔一起出钱买的。
顾菊珍没有瘫痪前，夫妻二人是村里种田的好手，要供弟弟读书，还要养活奶奶、母亲和儿子。但是在两人勤劳和努力下，生活还是过得满滋润。
刘明军和顾菊珍结婚后，家里种的23亩田全靠夫妻二人劳作。农闲的时候，老刘就在外面做零工，顾菊珍则到处收鸡、鸡蛋等，然后骑着自行车运到常德城区去卖，两人起早贪黑，还有了一点积蓄。
当时老刘的脾气没有现在这样温顺，时不时要和顾菊珍吵架。
1990年妻子顾菊珍得了类风湿病，刘明军倾尽家底给她治病。可病魔就如此不近人情，让顾菊珍在承受病痛之后还要全身瘫痪。起初，顾菊珍只比植物人强一点，但不像植物人那样说不了话、无法思维。
顾菊珍这一躺在床上就是11年多。自妻子得病后，刘明军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做事。妻子长期靠药物维持着，一旦断了药，全身就比被万千虫子咬还痛。
刘明军每天早上5点以前一定要起床，因为他要抢在其他贩子前面收鳝鱼。骑着车从东家收1条，到西家收3条，由于没有相关证照，老刘不能自己卖鳝鱼，于是他在上午9点前把所收的鳝鱼一起交到镇上的贩子手里。刘明军笑着说，这些年收的鳝鱼一火车都装不完。
9点前刘明军一定要回家，因为那时侯妻子顾菊珍就醒了，要穿衣服、洗脸嗽口、吃早饭、上厕所，这些都得刘明军来帮着完成。白天，刘明军每隔个把小时就回家一趟，看妻子要不要喝水或上厕所。
妻子现在的身体很差，但比以前好点，手脚能轻微的动。早上起来后，顾菊珍的背不能靠着硬东西，就只能坐在床沿边，脚搁在椅子上。刘明军出门做事时，顾菊珍不能睡倒，因为这样就无法坐起来。90岁高龄的奶奶身体还好，可也只能做点扫地之类的小事。
顾菊珍不能做事，还要人照顾，可刘明军从没有想过要抛弃妻子。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个性强的很，别人越是认为我做不来的事，我越要把他做好。”当时村里人都以为顾菊珍这下可惨了，没人管了，但刘明军硬是把妻子照料得好好的。
一般情况下，刘明军只在“喊得应”的地方做事，这样就极大的减少了收入。碰到亲戚朋友家办喜事，他也只是去吃顿饭后马上赶回家。如果遇到关系特别好的，他也最多在外面睡一晚上，这之前还得请人照顾顾菊珍。
妻子瘫痪没有多久，儿子刘洪又要考高中了，这家人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刘明军想过不让儿子读书，早早出外打工，可刘洪的叔叔们十分支持侄子读书，说有困难他们来解决。刘明军说，要不是在鼎城区地税局工作的弟弟接济，儿子成绩再好也读不上书。为了儿子读书，这家人也尽着最大努力。妻子每天都要用药，20元钱一瓶的药按量可以吃8、9天，为了省钱，妻子平常只按药量的一半吃药；刘明军出门都是穿的旧衣服，平常穿的衣服破了又补，补了又穿，一双鞋子到再也不能穿才丢掉。有段时间，家里实在没钱供刘洪读书，顾菊珍硬是半年没有吃药，家里半年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
吃“国家粮”的弟弟给刘明军一家很大的帮助，特别是在刘洪读书期间，生活费几乎都是弟弟供应的。刘洪在鼎城区一中读高中期间，一直住在弟弟家里。
儿子刘洪也很懂事，13岁的时候就是种田的好手。那时父亲带着母亲四处求医问药，刘洪硬是把家里5亩多地的稻子割完。
2003年，儿子刘洪从湖南大学毕业，到贵州的一家电力公司上班。按刘明军心里的想法，他希望儿子回常德工作，但是在常德找合适的工作比较难，无奈之下还是让儿子去参加西部大开发。直到儿子大学毕业，刘明军共向亲戚朋友借了2万多块钱。刘洪参加工作后，用公司的安置费还了一部分钱，现在还欠别人6000多元。
儿子毕业找到工作后，这家人总算松了口，老刘每天可以稍微轻松些。“儿子还没有施展开拳脚，赚的钱也不多。”老刘说，他还得继续做着，总不能现在就依靠儿子，因为刘洪还要谈对象、还要结婚买房。
51岁的刘明军头发过早的白了，脸上也满是皱纹。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满面笑容。无论生活再怎样艰辛，他始终都会用乐观的态度来对待。

墨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乐观处事，宽厚待人。

雨珠儿

呵，生命在刘明军眼里已经象一盘喝着的水。平淡而又宽容。
什么时候我也能如此该多好。
十五年没出过远门的……安宁。

夏之雪花

很实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