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玫瑰花丛时

星秀

[这个贴子最后由星秀在 2005/07/30 10:11pm 第 1 次编辑]

走过玫瑰花丛时
1．
今天上班第一天可不能迟到，醒来己7点30分。快速穿衣、刷牙、洗脸直奔科室而去。
科室里的人正在交班，一大片白大褂站在护理站。我穿好白大衣缩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听交班护士念经似的读着交班本。
高大魁梧的科主任已用敏锐的目光觉察到我的出现。
念经的护士终于念完了，我快速走到科主任面前自我介绍了一翻，并请主任以后多包涵。主任用愉快的声音向科室的同事介绍了我这位新成员，看着大家抱以亲切的微笑表示接纳，我心中的拘谨一扫而光。
   科室的病床分为三组，科主任带一批人分管一组，另两组由两位高年资医生分管。具体带我的老师是一位面目和善，体态稍胖的副教授。跟着老师到病房匆匆查完房，老师临上手术前嘱咐我，你刚来，到病房熟悉一下环境。
   离开了老师，单独坐在办公室里感到心情轻松了许多，找出我们组分管病人的病历熟悉熟悉病人的病情。
2．
陌生紧张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晚饭时，手机显示短息，是沁的。
“恒，你在干吗？我正躺在床上心里一遍遍写你的名字。”
看着沁的来电，我的心一片潮湿。
原准备吃完饭到科室看一看今天收治的病人，现在没有一点心情。回到宿舍，我也躺在床上给沁回信。
“沁，我正在画画呢，画你的眼、嘴、头发------”
算算从毕业到现在己经两个月了。沁被一所省级医院所聘，而我只有屈蹲于这个小山沟、小医院。准备飞翔的翅膀却落在这小小的城市。每过一天都感到压抑、窒息，对沁的思念更加重了颓废的情绪。
同宿舍的凯推门进来，见我无所事事，便拿起一副羽毛球说：“恒，我们去运动运动。”
医院后面有一个很大的蓝球场。凯的技术不错，而我只知道发猛球，把心中的积气、怨气，和对生活的不公都发泄到羽毛球上。
打完球，天己经完全黑下来了。洗漱完毕，把筋疲力尽的身体往床上一丢就进入了梦乡。
又梦到和沁分别的场面，沁紧紧依在我的怀中，抬起泪水涟涟的脸说：“恒，考研吧，到我身边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恒，考研吧，啊------”
望着沁痛苦的眼神、听着乞求的语气，我的心一阵阵揪紧。
在小城市的我和在大都市和她，考研是我唯一能和沁再度牵手的机会。
“恒，你在呼唤谁的名字？不想让人睡觉了？”凯不满的声音把我从梦中惊醒。
沁，在梦中也不能和你尽情地团聚。我有一种想发火的冲动。
3．
虽然对现在的处境不满。上班时，我尽量不露情绪，虚心请教各位老师，为以后单独值班做好准备。同事们对我也信任有加。
也许是我一米八的个子，俊朗的笑容和随和的性情，科室的护士有事没事都喜欢和我说话，有时还故意让我帮她们测测病人血压，换一下病人的输液瓶等。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和直率的笑容，我也乐意为她们效劳，换来的是女性宽宏的胸怀。
病房最近收治了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小男孩，三岁，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特机灵。没事时，我故意去给小男孩测测心率，询问一下病情，顺便看看他那清澈的眼睛，像一泓溪水流淌。
混熟了，小男孩见我进来，会赶紧拿起身边的零食，掏一块准备塞到我嘴里，我若执意推让，他便更坚定地向我嘴里送，我假意张开嘴，准备吞掉他的零食时，小男孩快速将手缩回，一下子把零食送到自己嘴里，一面嚼一面望着我坏坏的笑。
抑郁的心情在温暖的工作环境中暂时得到缓解，只是对沁的思念使我有时莫名其妙地烦躁、焦灼。考研、考研，漫长而又紧迫。我必需全力冲刺才能敢上沁，才能真正拥有沁。
4．
几个月过去了，经过科室考核，主任决定让我单独值班。
早晨7点20分，我从值班室刚到护理站，值夜班的护士珠指着治疗车下层一塑料袋葡萄说：“检验科露送给你的葡萄，她说你知道的。”
“露？一个相貌俊秀，小巧玲珑的女孩，送给我葡萄？”我边扣白大衣最下面一颗扣了边想，没有理会珠的话。
晶莹的葡萄又园又大。现在是葡萄刚上市的季节，能花高价钱买这么多也算是奢侈。
露是凯的高中同学，有几次她和她和同伴到我们寝室找凯玩，我们在一起也只是打了几次扑克，说了几句简单的话，并没有什么交情。一次我无意中说爱吃葡萄，她竟记在心中。
我拿起交班本走到医生办公室，一串串葡萄仍在治疗车下独自躺着，显得饱满而孤寂。
同事们陆续来到科室，有两位年长的护士一看到葡萄就大叫道：“谁的葡萄？没人认领充公了。”
“一个姑娘送给凯的。”珠应声答道。紧接着低声说：“恒好象并不感冒。”
“那我们就吃了。”年长的护士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一大袋葡萄就被刚上班的同事瓜分一空，一片嬉笑中，空瘪的塑料袋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5．

泽润

    文章比较有质感，故事情节自然且合乎情理，虽在花丛中，仍能保持沉稳，固守独爱。塑造了一个英俊的、有追求、有苦恼、有前途的实习医生的形象。期待着后面的内容。

星星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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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想起了曾经写过的一段话：“你无意间的一个微笑，我竟珍藏了好多年！”
是的，有时，无意间的一个音符，却成了心中不可磨灭的惦记与感动。
问好^-^

星秀

5．
今天是凯的生日，晚上我们在一个小酒馆里为他祝贺。露和她形影不离的同伴也去了。见面时，我有意不和露眼睛对视，露却向我偷望了几眼，也许是询问，也许是哀怨。一大早就为我送葡萄，她也许只是想从我嘴里得到一句“谢谢”。可我不能说，我心中的一片净土都为沁而设，没有人能替代她，哪怕是小小的一角。
整个晚上，我视露的存在如空气。敬酒时，也把她和她的同伴绑在一起，一杯酒一带而过。
露的歌声很美，缠绵、幽怨，唱歌时，露一曲终了，总能引起周围情不自禁的掌声。我则装醉半躺到沙发一角，微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席散曲终，，月亮很圆，月色很美，我们顺着沿河公园踏月而归，路旁被修剪整齐的大树旁总有一两对情人相拥而立。
露一路默默无语，只有她的同伴刻意迎合着我们几位男士的说笑。
6．
“十一”期间有几天休息，我决定去看看沁，事先并没有告诉她，只想给她一个惊喜。
下火车后，先到超市给沁买了一大盒十二生肖形状的巧克力。沁小巧的嘴巴最爱吃巧克力，吃时的动作和在我面前撒娇、耍蛮一样可爱。
来到她所在医院的大门，不知该到科室或到寝室找她，刚把手机掏出来，看见沁远远地走了过来，如瀑的长发轻披肩上，飘逸的裙裾随风微扬，脸上灿烂的笑容露出月光般的柔情，只不过这种柔情不是为我而泻，她的身边走着一位和她身高相似，衣着名牌的男士，胖胖的右手搭在沁细细的腰间。
如艳阳天突然下起一阵冰雹向我劈头砸来，躲闪不己。冲动的我正准备跑上去揍那个小伙子，并质问沁这是为何？理智却拉住了我的脚步，我是一座小城市的小医生，无钱、无权，有什么理由让娇傲的沁为我坚守。
轻轻退到一棵大树后面，沁和她的新男友从面前走过时，我听到心中一块华丽的彩缎撕裂的声音，清脆、尖利又延绵。
像逃跑似的，我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火车站，准备乘最早的一列火车回到我的小城。
7．
将巧克力随手扔到候车室的凳子上，临上火车时，掏出手机翻出沁的手机号端详良久，正准备按“删除”键，沁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接与不接之间迟疑时，一个报复的念头掠过脑际，我平静地按下“接收“键
“恒，十一有几天假，我明天就去看你哟，到时候你到火车站接我。”沁急急地说。
才两天没听到沁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却像隔着万重山那么遥远。
我苦笑着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我已经来了，自动送上门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
“火车站”
“昨天晚上梦里见到你来，今天真的应验了，我在寝室等你，晚上一起做饭吃。”沁在电话那头欢呼起来。
推开门，眼前的沁又换了一身装束，穿的衣裙是上大学时，一次她过生日，我特意花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为她买的，现在看起来，显得过于扑素，陈旧。不过，一米七的沁穿什么都看着顺眼。
吃完饭，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屋内橘色灯光下沁越发妩媚美丽，轻揽入怀，沁娇柔的身体显得柔弱无骨，我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轻轻呼吸，多希望时间在这时永远凝固，可惜要流走，美好的、丑陋的都会流走。
8．
沉迷中，心中的计划浮出水面。粗暴地扯着沁的衣服，沁开始吃惊地望着我，我迅速用嘴堵住她的红唇,不让她说什么。沁在经轻挣扎，蛇样的蠕动更刺激了我的欲望。
始料不及的是沁挣所过后也热烈地回应着我。我的玫瑰，我的百合，在你的热烈中我却想起了一双肥厚的手搭在你的腰际，那双手是否也像我今天一样抚摸过你，你是否也热烈地回应他？
我纯洁的百合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的百合上有虫子爬过的痕迹，有尘土飘洒的痕迹。痛楚中，沮丧的情绪由然而生，猛地推开沁，拉开门冲到黑暗中。
本想要了沁再永远不理她，可我做不到，在沁面前我注定是个失败者。
天空下起了大雨，在一棵大树旁辩清方向，我又冲进雨中向车站方向走去。
仰望天空，盼望着雨下得更快、更大，能跟上我心中的雨水，让这雨积成洪峰把我带走，冲到天边，冲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冲到一无所有的地方。
手机响了，打开，是沁的。选择关机。
“沁，不要打了，我这扇窗将永远对你关闭。”泥泞中，我连夜回到了小城。
买两瓶白酒，不知是一口、两口或者是三口已经被我吞下肚中，凯上夜班，我独自在寝室沉沉睡去。酒这东西真好，够朋友。
9．
睡梦中，在一个小岛的沙滩上，我看到沁款款而来，在一朵洁白的百合花蕊间，轻轻拥着她，轻轻打开她。
“沁，我的沁呀！”我禁不住轻声呼唤，禁不住泪流满面。
醒来时天已放晴，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了进来。我突然感到寝室有些异样，坐起来一看，露正蹲在地上洗我昨天穿过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儿？”我吃惊地问。
“凯半夜回来拿书，正好看到你吐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就打电话让我过来帮你收拾一下。”
“你一直没走？”我更吃惊了。
“嗯！”露羞涩地飞了我一眼。
“我的衣服？”我迟疑地问
“上面被你吐了两大块污渍，我帮你脱下来洗一洗。”露低头搓着衣服轻声说。
“我---我---”我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露没有嗯声，阳光下脸却一片绯红。
“天呀，我做了什么？”捂着被子我苦恼地想。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人看见会有流言的。”我劝道
露凉完衣服临走时又转过身来说：“喝醉酒了胃肯定不舒服，我给你买点吃的好吗？”
“不了，你快回去。”我生硬地说
露关门的瞬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一片泪光。
10．
从此，露走进了我的生活，我被迫接纳了她。只是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露在我身边时，我常忽视了她的存在。有时看到她忙碌地为我洗衣、做饭的身影，一种内疚袭上心头，暗下决心要好好对待她。
然而露的身影在我脑海中像沙滩上的脚印，刚刚清晰一个浪头扑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留下太多痕迹。露不在身边时，我强迫自己去想她的各种好处，可她的容貌仍不能清楚地印下，一片模糊。我痛苦地对自己说，不能这样。
在对露若即若离中，露却像朵深谷幽兰一样静静为我开放，没有怨言。我一个不经意地笑容就是她的惊喜，我眉头紧闭的忧愁对她来说就是冰雹压境。
为了忘却所有的伤痛、烦恼，我把自己全天沉浸在科室里，看到康复出院病人的笑容，一切不快都烟消云散。虽有报道常说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可我相信有付出就有理解，这种理解是温暖的、人性的。
11．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打开被我冷落了许久的邮箱，里面竟有一封沁写的长信：
恒，虽然不知道你当时为何匆匆离我而去，不管你愿意听否，有些话我还是想讲给你听。
我被受聘于这家大医院并不是因我的成绩好，学校牌子硬，而是管招聘的主任想让我做她未来的儿媳妇，条件是把我聘用到这家医院。恒，原谅我当时的糊涂，可是进这家大医院是我大学五年的梦想。想到我的青春、梦想会埋在偏避的小城，我就心中不廿。
解释的再多现在一切都晚了，只请你原谅。
那一次原准备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你，交给我心中的最爱，然后再独自上路。可是，恒，你不要，你不再理睬我了。
最近我感到身体不太好，一检查，卵巢癌。恒，当时听到这个诊断时多希望你在我身旁，借你的肩膀靠一靠。管招聘的主任知道我病情后，让她的儿子和我分手了，这样也好，我不再欠谁的人情了。
明天，我将被推到手术台。恒，为我祝福吧，只有你的祝福能让我穿过黑暗，让我再次看到阳光。
12．
一看日期，已经过去一个月。沁患了癌症，震惊之余，我慌忙找出记忆中删不掉的沁的号码拨了过去。
“沁，是你吗？”
“恒，是我，我的手机一直为你打开着。”
听到沁声音的刹那，我眼睛禁不住湿湿的。沁说手术进展顺利，现在正在海边亲戚家疗养。
“沁，我要去看你。”我柔声说
“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能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我已经很知足了。”沁拒绝道
“不要说什么，明天我就去买火车票。”我坚定地说
“我现在是一个残缺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付出，找一个健康的女孩吧，恒，以后可以为你生儿育女。”
“我不在乎要不要小孩，只要我们开心过好每一天就行了。”听到沁的啜泣我的胃也抽搐起来。
傍晚约露出来，月光下露幸福的目光使我不忍击碎。并排沉默地走着、走着。一阵风迎面扑来，当我快速地、语无伦次地向露提出分手时，露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我，继而双眼被一汪水覆盖，扭转苍白的脸匆匆离去。
13．
第二天向主任请了半个月的假期，踏向了通向沁的旅途。
海边的沁瘦了、黑了，也憔悴了许多。在我身边她快乐得像个小鸟，懒慵得像个小猫。故意把吃药的时间忘记，让我一遍遍地提醒，再一颗颗喂到嘴里，然后露出歪歪的笑。
携手沙滩漫步，水中嬉戏，看潮起潮落，听渔歌唱晚。惬意的风景，惬意的人儿、惬意的心情，此情、此景，今生何求？
傍晚太阳西沉时，我们坐在沙滩上看天边血色的夕阳、金色的大海，直到天空灰暗、海水沉默，这时，沁的脸色也慢慢廖落，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心碎的感觉再次涌起，我们无力抗拒的事情太多、太多。我只有用自己温暖的肩膀拥紧沁被病魔折磨得枯瘦的身体，安慰道：“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会好起来的。”沁一面点头抖掉眼中的泪水一面笑着对我说
沉醉不知归路，一晃八天过去了。这一天，我正在提醒沁按时吃药，手机响了。
“恒，你还不快回来。”凯怒吼的声音
“有什么急事？”我纳闷地问
“露卧轨自杀了”
“啪”地一声，手机掉到地上，我木然地呆立着
14．
旁边的沁已经知道些什么，拾起手机递给我说：“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沁，我该怎么办？是我害了她。”内疚和无助侵击着我，伏在沁的双膝上无声地泪水奔涌而出。
沁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回去吧，不完全是你的错，现在就买票回去。
“你怎么办？”抬起头看着消瘦的沁。
“我不是好好的吗？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沁故意对我露出轻松的笑容。
“你要等我回来。”我乞求道
“嗯，我等你。”沁微笑着说
车子起动后，车窗外的沁还在远处不停地挥手。风中虚弱的沁像空中摇曳的风筝。我暗暗祈祷，风不要太大，不要太猛，不要把沁吹向天边，不要吹出我的疆土。
一种伤感、自责又深深地篡夺着我。铁轨、血、露、我，不停地在我脑中闪过，回放，再闪过，再回放。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良心要受如此的遣责，鞭打。”木然地坐在车中，木然地回到小城。
凯用深仇大恨似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去看看她。”凯冷冷地命令道。放下行礼，跟着凯的后面拖着脚步来到露的墓地。
15．
凯努力控制着攥紧的拳头才没有向我挥来，静立一会儿，沉默地向山下走去。
小心地把一束白色百合放在沁的墓前，粒粒泪水落在花瓣间。不知这纯洁的百合可否尝到我泪水的苦涩，安睡的露，你可知道我心中的哀愁。
寂廖的山、寂廖的人，轻轻为露唱一首歌，请山间的风儿小心收藏，等露采摘山花回来时为她献上，让她不要孤单、不要心伤，一首歌永远在我心中轻唱。
一朵紫色的花，忧郁的花
开在山间，开在路旁
露水是她思念的心伤
蝴蝶是她梦的衣裳
轻轻走在她的身旁
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角
清香笼罩着我的心房
蝴蝶装点着我的理想
不要害怕风的疾厉
不要害怕雨的切割
月光的翅膀总会飞来
看，天边已经微微发亮
痛楚过后归于大地，
风吹过草地一无所有
一个竖碑已悄悄立起
碑上的乳名我每天擦亮

16．
回医院时夜已经很深了，行如槁木似的躺在床上，不吃，不想。
手机显示，沁发来的短信：
恒，我走了，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会在那儿静静地消失，抱着我们的回忆甜甜地消失。不要为我停留脚步，努力去做一个称职的医生，这也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请你帮我实现吧。找一个健康的好姑娘好好爱她，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做为后盾。不用找我了，只当我从没来过，永别了！忘了我！
慌忙拨沁的手机，空号。
沁也从我身边走了。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月光，没有灯光。黑暗中我想破坏点什么，不管被破坏的是我或者别的东西都可以。举起拳头向墙上猛击、猛击，墙和我都没有叫出声，只是手上瘀斑满目，血滴嗒滴嗒向下流。
颓废的情绪使我窒息，爬不上岸畅快地呼吸，空皮囊样的生命已成累赘，谁拿去都可以。
选择了像朝露一样消失之前，我决定再看一看我工作过的地方，看一眼我的病人。
17．
病房里昨天收治了一名脑外伤的年轻人，病人已昏迷不醒。他的父亲从深山老家穿着一双用龙须草自织的草鞋赶来守候在病床前。由于是被火车撞伤，病人费用全部自负。看着沉睡的儿子，摸着羞涩的钱袋，父亲神情凄苦
值班护士珠说，父亲头发昨天还是黑黝黝的，今天竟白了大半。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了头，当时读到这个故事还以为是夸张，今天，信了。
为了节省钱，父亲的晚饭竟是白开水泡白米饭，低着头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咽。
看着这伤感、操劳的父亲，我没有理由轻易放弃自己年轻的生命，在这伤痛的父亲面前，我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
“我们给他买点什么吧。”我对珠说
“你去买点袋装榨菜给他送去。”珠建议道
提了一大袋榨菜回来，我和珠又各掏出一百元钱，趁父亲离开时珠放到他们的床头柜里。
做完这一切，顿感心情轻松许多。感觉有一个声音在远方召唤，也许是沁的召唤，让我奋起，让我飞翔。
坐在办公室里，翻起久违的书，沉浸在里面。
18．
考上研究生临走的那天。在火车站，无意中竟碰到了珠。
“你在送人？”看着珠孤零零地站在候车室我纳闷地问。
“嗯、嗯，不、不。”珠吞吞吐吐，自相矛盾地说
“一个姑娘家晚上在火车站不安全，没事就早点回去。”
“知道了。”珠回答着并不挪动脚步
仔细看珠的眼睛竟红红的。
“你安心地去读书，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珠低下头，蚊子似地说
诧异中，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想做一名让病人放心、同行信任、学生尊敬的外科医生，这个理想并不远大，可要付出很多，很多，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日夜颠倒，奔劳一生。当这样医生的妻子会很辛苦，很枯燥，也会牺牲很多。”我探寻道
“我能理解，我都准备好了。”珠望着我快速地说
火车将要启动，紧握珠的纤手后迅速上了列车。
站台慢慢向后退去，车窗外珠亭亭的身影像是送别，又像是等待。

星星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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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能没有时间读了，以后来看。
问好^-^

星秀

谢谢润泽！谢谢星星小倩！
祝二位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