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一篇小文:莫问归处

霜林晚

[这个贴子最后由霜林晚在 2005/08/15 01:02pm 第 1 次编辑]

莫问归处
霜林晚 发表于 2005-8-12 9:27:27


生来爱水。小时候读唐诗，便偏爱那些柔丽凄迷的水乡境界。水淋淋的句子，润湿了我的整个童年。那有着三月杏花春雨的江南，那淡妆浓抹的西子湖，是我童年的梦乡啊。慢慢地长大，年夏一年，为着所谓的成熟，童年的心渐渐物化。那浓浓的恋水情结也被深深地埋藏起来，又被时间一点一点地冲淡，化解。
后来读书，读《文化苦旅》，一篇《江南小镇》又使我心驰神摇：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致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还有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古老的童谣，曾经牵动了多少文人墨客的步履，成为他们心底最执着的思念和企盼。合卷默想间，我似乎明白了江南小镇何以成为中国古代文化宁谧的后院。
在学校里，我固执地把自已置身于自设的象牙塔中，整日沉浸在唐风宋雨的境界里，在故纸堆里煞有介事地体味着中国古代文化人艰难的心路历程，心头仿佛积郁了不少的沧桑与忧患，不知不觉负载了一些本不该负载的沉重。
我所在的学校，从几年前开始，陆续有去外地教书的同学。当初大都怀有“易水壮士”义无返顾的心情，而寄来的信，满纸都是无法掩盖的落寞和浓得化不开的思乡之情。
今年我也毕业。去留之间，如一局赌博。而我只握一个筹码，转眼间投出，属于我的博戏已经结束。我步入了江南小镇。这不是去圆童年的梦，我已经失落了那份童心。梦里的东西，就让它永远留在梦里好了。我知道，梦境一旦断裂，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引渡。
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或者这只是一句自怜的藉，但我说不清缘同，仿佛冥冥中注定要做一次孤独的跋涉。就算不能飞越南方的迷雾，就算那回首的灯影人影里看不见熟悉而陌生的脸，我依然要走。
那里有王羲之的故乡，王阳明的故乡，鲁迅的故乡啊。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想家。
或许一段时间后，当我置身夕阳下异乡的田畔时，我会知道此时世界有好多双眼睛正为已逝的人儿而伤感；当我在风清月白之夜在小镇的街头驻足凝望，我会懂得此时也正有好多好多灵魂为已逝的岁月叹息。而当我靠在临睡的窗前，邀一轮黄昏月，我会等待谁能替我洒扫这一地的月光，捡起遗落的乡愁？当我夜听舟声，夜听一枕点滴到天明的阶前雨，我会猜想，海上的潮汐是否送来了故乡亲友殷殷的关切？
那时，我会后悔吗？作为一个异乡的漂泊者。
“其实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所谓故乡，只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的最后一站。”有人这么放达地说。
我则觉得，在一般意义上，家是一种生活；在深刻意义上，这是一种思念，只有远行者才有深刻意义上的家。
总有一天，我会在开满梨花的时候，回到故乡，去叩响那扇掩却黄昏的柴门。
只是现在，请你，请你莫问归处。

星星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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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霜林晚又一次写到了江南哦，感觉很亲切啊：）
家，是一个思念的渡口。我想，你肯定会想家的，思乡之情人人都会有，这是一种心灵的寄托啊。没有了家，没有思乡情结，就没有一种相依。那时候，身居他乡的游子将是一片浮萍……
“只是现在，请你，请你莫问归处。”
这一句写得很有味道，喜欢。重。问候：）

妙妙

江南的水缠绕着游子思念，问好霜林晚。

雨儿

一种淡淡的乡愁，整篇象极了一副江南的水彩画。霜林晚是江南人士吧，文笔很优美，欣赏！问好你：）

halidae

楼主应该不是江南的吧
不过江南真的很美
欢迎大家常去玩玩

霜林晚

感谢评读,尽管当时努力想写出空间的,精神意义上的家园指向,现在看来,的确很单薄,但当时的心情的确如此.
另,10年前旧作,未做仔细整理,错别字很多,蒙小倩斑竹多次指正,非常感谢.

禾木

最后一句隐藏着些许的无奈和苍凉，家是一个企盼、又是一个归宿，只是漂流的心也不知何时是归期。
问好，霜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