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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24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唯零 于 2018-10-24 02:20 编辑

#笼#

堂屋的鸡笼给二道杠少年造成了某些困扰:
鸡儿一打鸣,他的小鸡子就神一般翘起来。
但鸡也有鸡的事情,尤其当一只母鸡挨宰,
鸡群整夜默哀着。天欲晓,仍不闻鸡叫声。
少年黯失了神情下床。他总是能穿过晨雾,
先于那颗启明星闪进教室。整堂课昏昏睡,
倦怠得像染了春困哈欠连天的。他胡蒙想,
鸡无罪,鸡能毛啥罪,是笼子杵错地方了。
可搬动那个实木家伙得不小气力。懵懂中,
少年终于长成了一枚目不斜视的斜杠青年。
他吭哧吭哧将笼子挪到屋外,与猪圈为邻。
还搭了些蒿草。猪走过来,只哼哼小两声,
就被槽里的红薯叶子吃住了。猪钟爱和好,
与谁都能相安无事。太阳下,那只鸡笼子,
特别耀眼,像座金色宫殿,闪着翎羽的光。
他绕着自己的作品连转三圈,心情很灿烂,
如同杜尚拎进博物馆的小便器上那个签名。
可鸡不乐意。到了傍晚,没有一只鸡上笼。
它们仍旧沿着熟识的步调,前前后后进屋,
啄食,窝一起,夜降,瞌眼,天亮,打鸣。
似乎那鸡笼,还在原处。无形之罩似永在。
鸡只认那种无形的存在。也比人稍懂黎曼。
第四维是他后来回想才晓得的。他一跺脚,
回城挥耗青春去了。等他再回到这间屋子,
已到了不与尘世抬杠的年岁。一个平静者。
忘记了爱、积怨,原谅一切所不易原谅的。
只在一支迷幻后摇里,才驻足,甚至激越。
内心仍晃着那只鸡笼子。可笼子它不在了。
鸡也全没了。也无人可问。他坐在锅台下,
望着灶膛里。那些柴火的边焰,像把骨锯,
锯着那些黑笼子,那些木胳膊,那些鸡翅。
也锯着拨柴的手。思绪被烧得哔哔啪啪的。
在火笼边,他渐渐睡着了。夜,也是笼子。

唯零2018,10,23

注:老家的村子有将鸡笼置于堂屋的旧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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