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毛老师上示范课“水浒传”

唐重庆

       毛老师提前1周在家长群里要求家长买《水浒传》。一些家长买了100回，被要求再买本120回的。毛老师本周布置的学生作业是阅读《水浒传》并批注。毛老师请上堂课数学老师提前5分钟下课，便于学生离开教室赶到报告厅。在办公室，毛老师说《水浒传》歧视妇女，我说《水浒传》后20回写得马虎。

       毛老师更像一出舞台剧的导演和“女1号”（没有“男1号”），整部戏有情节、有高潮，有剧本，有顾问，64名学生分任男、女2——4号和群众演员。就在昨天下午，导演还抓紧给男2号和男3号说戏。临近中考，此类活动在每个区县、每个学科如火如荼地展开，成为鲜明的“中国特色”之一。

       还好毛老师上“示范课”，没有对手。如果上“赛课”，既要代表校、区县或省市，还1节课定输赢，所以会另聘导演，领导亲任“艺术总监”，顾问名单也要长一些；要提前一个月排练，轮流在各班排练十几遍，毛老师会演到吐；剧情精确到秒，开场白、结束语、每个台词，哪怕是“的地得”都不能背错；每次排练录像，结束后回看，下次改进。

       今天8点50分，演出开始。关于《水浒传》，女1号用金圣叹的评语引入。我想到的有川牌、电子游戏，还有“宋江的军师——无用”。

       这节课只说吴用。女1号先让群众演员总结吴用的别名、籍贯、星号、排名、武器、身份、落草理由、结局、出场外貌、主要经历等等——答案标准。然后女二号、女三号展示读《水浒传》的批注，评价吴用，女1号把她们的观点写上黑板。当女三号说“吴用当老师时随意放假，不尽职”时，引得100多观众终于有了笑声，可她的观点不符合主旋律，女1号赶紧圆场，并没写在黑板上。

      男2号和男3号终于出场，朗读“吴用智赚玉麒麟”对话。我想，他们穿大宋服装加动作，也许更有味道。导演希望群众演员明白人性的复杂，我希望群众演员同时不要失去对真善美的憧憬。

       导演让群众演员在5分钟内写100-200字“吴用小传”。时间紧迫，导演两次催促写快一些。男4号、女4号依次出场，观点主流，条理清晰。

       演出结束，群众演员走出剧场，都松了一口气，欢声笑语，恢复了他们的本来角色。整场演出，导演兼女1号从容淡定，落落大方，点评字字珠玑，到点到位，于卡顿时点拨推进，于转承处指引启发，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演出获得成功。

       我想到我的小学语文老师——邓享惠老师，她教我写字，有一次表扬我作文写得好。初中语文蒋珍宜老师，读古文很有激情，教我在笔记本上画表格总结文学常识。高中语文龙在荣老师讲课也很有激情，汗水常常湿透衣衫，对语法、修辞手法讲得细致精妙。

       我一直相信，很多人给我的爱是我无法理解得到的。1年、2年、几十年后，学生们早忘了毛老师在这堂课上说了些什么，可他们骨子里永远驻着几颗毛老师在这节课种下的钙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