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财

唐重庆

    7年前的一天，她一路跟着传爬上7楼到我家，我们收留她，给她取名“来财”，图个吉利。从此，无论谁叫她“来财”，她都会摇尾巴，即使是曾经过踢她的人。除了遥远的南方，我们到哪儿都带着她。她是一个乖孩子，爱干净，从不乱啃乱咬，从不乱动乱拉，听到敲门声总会叫我们。她看人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清澈，总能看透每个人的小心思，看穿人情冷暖。她喜欢我给她挠痒，虽然我嫌她掉毛，只会用鞋蹭她，可她眯着眼，依然一付很享受的样子。

    11月初，洪和传飞南方度假，嫌她不能上飞机，而我上班没时间，于是把她托付给小舅照看。12月底，小舅告知她病情严重，三天不吃不喝。我带她回家，原来肥肥的、健康的她已廋成皮包骨，嶙峋的尾巴虽然无力，见我也摇几下。我带她去输液，洪和传也飞回来。她病情好转2天后再度加重，血检显示肾功能衰竭，严重贫血，还有炎症。早上我开车送她去医院输液，下午输完再接她回家。洪和传彻夜守在她身边，给她盖被子。

    这样过了3天，她老了，也许还要加上对洪和传抛弃她的怨，终没能扛住严寒和重病，今天走了。洪和传在医院为合上眼，原本打算明天带上她开车到温暖的南方。正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zihuatanejo”一样，南方荒芜无垠的海滩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地方”。她一辈子为别人着想，也许不忍我们长途送她辛苦。

    我们把她深埋在山坡林间，凄雨冷风中为她举行了简单的悼念仪式。一年四季，她的周围都将盛开各种野花，有八角金盘、八仙、萹蓄、芙蓉、槐花、接骨草、十大功劳、李花、龙葵、蔷薇、美人蕉、桃花、蛇床子、迎春，还有鸭跖草。电影《阿甘正传》中说“死是生命的一部分”，希望她来生转世成另一条狗后再来我们家。

    晚饭的时候，传说：“从今天起，少一个人吃饭了”，顿时，桌上的每个人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