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之歌

诗人東邪

他们已经返回了自身的安宁，毫无察觉，
怎么可能察觉？我长久的凝视他们，
即使让我恍惚。你们是谁？我歌颂你们，
就像似已唤醒你们，你们的存在令我晕厥，
此刻我把视线转移到你们这里，
如同聆听自身的召唤，突然攫住我的心，
但死者早已熟谙我们，这愈加地真实。
他们仅仅表露出一丝倾斜，
以致就可以超过我所有的感觉。

我的心几近震撼，看呐，他们在移动，
把自己置入沉重，在不可言喻的位置上，
展示自身的空间，仿佛是一种暗示，
把称量的天平交于我的手中。
我新奇地朝他们窥视，像窥视一个美妇人，
当我寂寞的目光从尘世里将他们凝望，
我注视着他们，自从我看见他们
就深感不安，仿佛有什么事物在其中消隐。

请仔细的看着他们，每一个都有
各自的姿态。他们曾经站立在众人之间，
穿梭于市井，如今却在这隐秘的场所，
向我昭告着一个过去时代的印记。
他们渴望着永生的回归，但也有某种欲望，
这几乎是一种感觉，凭借着话语，
悬挂在我的头顶，指示着某种命令。

而他们现在只是自然的面貌，
以阴影的方式置于我们的头顶，
不断向上攀升，如同一个穹顶
慢慢展开，容纳着新的颜色。
他们已经脱离了实体，以一种稀薄的姿态
充满我的眼眶，让人震惊且着迷。
他们是静止的，但并非是绝对的静止，
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偏执，
连续不断的陷入，他们自身永恒的舞蹈，
仿佛举行着一种神秘的仪式，
跟随着旋律的节奏，永远不会停止，
孕育着一个流动的空间。

那感觉将是奇怪的，在长久的凝视中，
我仿佛加入了他们的队列之间，
生命也在其中，变得轻盈且易摘取。
但那么多的事物都高于人类，
即使那隐藏者1也不得不承认
这世间万物自身所生活的日子。
就像在人类的世界中，
所有交际都在发生着关联，
但人一切的劳碌，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
有甚么益处呢？凡事都是虚空，
唯有灯光之外的事物，置身于我们之外。

他们就在这里，不动声色，我看着他们，
像一个艺术家望着自己的雕像。
如果你们能够感知，请你们看着我，
即使你们不接受我祈盼的目光，
但你们并没有离开我的眼睛。
你们在这里安宁，就好像在巨大的
果壳里栖居。你们就是这果壳里的国王，
仿佛置身于中，似乎就可以得到永生。
让我向你们的居住地报喜，
让众多的人类歌咏着同一个神祇。
啊，让我赞美你们，朝着你们上升，
不断的上升，显示你们光荣的形象。

此间是安息的，但有谁在艰难地面临着
最后的日子，也许他在惦念着心颤的错误，
虽然在泰哈赖2之时，他已完成了洁净，
倾向于永恒的安眠，但却无人知晓
他克凡3下面的那衰竭的眼睑。


—— 2019.1.25.


1.隐藏者，意为真主。伊斯兰经典【古兰经】对最高主宰的阿拉伯语称呼：Allah。俗称安拉，中国穆斯林称为真主。
2.阿拉伯语译音，指沐浴净身。给亡人洗小净和大净，洗法如同活人一样，即由上至下，先右后左，唯不漱口呛鼻。净洗完毕用净布将水轻轻拭干，并在亡人七窍涂抹麝香，以除味防虫。
3.伊斯兰教丧葬礼制用物。阿拉伯语音译，意即“裹尸布”。“克凡”系穆斯林土葬裹包亡人的白色棉布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