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组诗）

拾荒

清明（组诗）
文/拾荒

《清明》
这一生，父亲埋下了
多少的种子，上交了粮食
埋下了多少根苗
上交了大树。还不够
以至于上天
还要我们亲手埋了父亲
万物向上生长
我们向下磕头
白天仍然灿烂如灯
夜晚明月如镜
清明一茬一茬草长莺飞
而父亲却被移在了
光阴的背面

《新坟》

父亲的坟
在一片长满各色杂草旧墓地
新的突兀
像墓地皮肤上的
一处新疮

被用旧了的清明
对于父亲还是新的
就像生命中
我们丢掉的旧毛巾
又被父亲重新洗净

大哥把燃烧的纸钱
在四周的坟头都添上一把
父亲是新来的
老实巴交
拜托你们了

《空箱子》

母亲又在掏钥匙了
父亲过世之后
存放父亲衣服的槐木箱
每天都要被母亲打开
细数天气和父亲需要的衣服
然后拿出一件
让我们烧给那边的父亲
母亲的钥匙圈上
有一个铜铃铛
一掏钥匙就铃铃铃地响
其实箱子早就空了
可母亲还是固执地
用一把铜锁锁着

《空椅子》

细雨里的燕子
比平日沉默
低低掠过屋檐
掠过柳树的新绿
又返身折回
摇椅空着
我用手压了压椅背
它就摇动起来
好像父亲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