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两点半 被雨声叫醒
檐前击鼓 其后大军压境 齐刷刷举戈
尽管利奇马绕路而行 还是赏了二分余威
昨晚妹妹给妹夫的叮咛很准
尽管不过几百米
尽管不过从一个窝挪到另一个窝
尽管还有一个电动三轮载货
台风暴雨不宜搬家 妹妹语气从容温暖
彼时 我正划着手机
彼时 利奇马在浙江攻城掠地
29人丧生
2
妹夫这两天又在找房子
不断向妹妹报告消息
500元 三室一厅 家具齐全 在山上
交通不便
300元 临街 南向 有窗 有床 有卫生间
不能取暖 没厨房 物业费每月30
260元 有床有窗有卫生间 不能取暖
没厨房 商用水电 物业费每月20元
……
260元 有床卫生间 不能取暖
没厨房 没物业费
大前天 妹妹说房东的房子不给租了
如果一周内搬走可免交这几天的租金
朋友圈里 山东人民
正盼男友一样盼望利奇马
却不知 利奇马每时每地都在登陆
不仅来 而且乱来
3
夜阑卧听风吹雨
不能入梦 无铁马冰河
无芭蕉古灯或纸上风月
填满夜的是姐姐最后的卧姿
是她用日记剔出的时间骨骼
是扎进整座夜的 刺
4
说保重之后 时间就张开嘴
咀嚼 吞咽 消化
十三年的月光 堆起来高过雪山
这么大一座
足可供我餐饮一生
5
去年10月26号之后
清风就硬在半空 再吹不软柳枝桃花
月光积山 字纸荒芜
粗陶壶 粗梗茶 大玻璃杯
大口灌水 大口吞咽 大半天大半天
不说一语
原来 最深的痛流出的不是泪水
而是沙砾
2019.8.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