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的另类叙事

庄晓明

轮回中，那个时刻

再度降临：一道诡异闪电

击出一团火球，若太阳神的

一只轮子，歪斜着下坠

隆隆不绝的雷声，仿佛

某种怪兽的怒吼，将她

从古远的酣眠惊醒

——她欠一下僵化的躯体

土丘下翻出，抖落着

沙土，垃圾，时间的皮屑

而天的那角，曾经的伤口

正排污口般，倾泻着

黑色的虚无，寒冷

她的目光依然清澈

仿佛岩下泉水

但溢出地表后，随即

消散于茫然——

一个陌生星球，满目荒芜

没有充盈天地的绿色

没有水母般浮游的灵魂

一簇簇蚁巢——人类的城市

仿佛戈壁的魔鬼之城

正汹涌的黑色潮水间

缓缓下沉

母性的本能，支撑起

她的虚弱。她试探着

迈开步子，而大地

黑茫茫一片，殓衣布般

遮蔽了所有路径

她过去孤独，现在

更加孤独——不仅神祇们

遗弃了她，所有的人类

也在躲避她，他们早已忘了

这位远古的母亲

她是如此高大，陌生

他们的仰望里

充满了不解，疑虑

他们躲进自己的蚁穴

噼啪着闭门之声

她选了一条僻径

每迈动一步

身躯便歪斜一下，倒向

幽深的山谷

而在往昔时光，掠过

不见尽头的群山，就如同

舞蹈一般的轻盈

她趔趄而行，似乎

为一种惯性推进

在这惯性里，她忽略了

世界的陌生，忽略了

交织的犹豫，悔恨，不甘

并再次感到，青春期时

母性光辉的充盈

赤裸而沉重的脚心

被刺出斑斑血迹

若一丛丛桃林，绽放于

枯黄的山岩

是的，她的血液

仍闪烁原初的光泽

为这个世界洗礼

试图将一种力量唤醒

但希翼很快凋谢，就像

深林返景，闪烁一下

便沦入更深的暮色——

路途之中，竟无寻

一处纯净水源，以补充

血液的流失

一洼洼死水，泛着异味

仿佛地狱的入口

枯竭的山泉，遗留下

一丝丝蜗牛的轨迹

缭绕于群山之间

她捡起一块石头

轻轻敲击，倾听

无奈地扔掉

再捡起一块，敲击

仍是一声叹息

她竟寻不到一块补天之石

所有的石头，皆被吸尽

金属的骨髓，一如

她衰老的躯体

骨质疏松，不堪一击

她终于行到自己的尽处

如一个衰老的怪物

颤栗着，对峙天的崩漏

那天外的寒冷，虚无

黑色瀑布般倾泻

愈来愈猛烈，似乎听到了

来自地狱的呼唤

或许，这就是末日

她缓缓转过身子

俯视人类，她的子嗣

作最后的告别。然而

她吃惊而颓然

世界舞台，仿佛只是

更换了一幕布景

甲虫般的汽车，照样乱爬

潜往黑暗深处

一簇簇巨大的蚁巢

交易，阴谋，争吵，娱乐

网络段子……节奏更为密集

和谐于黑色潮水的淹溺

而人类的霓虹世界

浮动着，一个冒牌星空

既不指示什么

亦不填充什么

只是一种欲望的闪烁

曾经的庄严，突然显得

如此荒诞，不堪

她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开

似乎欲诉说什么

又终归于无声

她独自僵立，若一尊

风蚀变形的雕像，渐渐退入

石头的沉重，黑暗

惟有她，如一块陨石

黑暗中不知所去

乌鸦zl

震撼的文字，欲望沟壑中尚存的一抹良知。这才是一位诗人笔下应有的章句。赞赞赞

庄晓明

问好乌鸦zl友！

怀斯

宏大的铺排和隐喻。

庄晓明

问好怀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