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要到了

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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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豆腐块） 1。 老雁是下午走的 之前，在江汉路口的小店 我们叫了一碟花生和两碗宽面 喝了两瓶老白干 瞪着通红的眼，不再说话 像两个酒瓶，久久空着 面馆老板不停地摸着他的秃顶 窗外越擦越多的小广告 和一地的烟头，觊觎过他的生意 大街上城管的目光，让他下菜时总唯唯诺诺 2。 老旧的车站，年关一样车水马龙 老雁走时，暮色正落在站旁的大片棚户区 老雁的身影，不远处火葬场的烟囱 瘦削而飘忽 沿着铁轨，我朝着老雁离去的方向走了好半天 回家的路上，撒了几滴不小不大的雨 整个黄昏浓雾弥漫 我想，老雁此刻应该站在贴满大红福字的车厢 不停地转动冰凉的钥匙和捏皱的车票 3。 二弟说，年关就是喂肥的猪 头颅总会一声不响地躺在案板上 接受乡下人的顶礼叩拜，而刀口依旧淌血 轮椅上的邻居老杨专注地看着这一切，三缄其口 肝癌晚期，新选的墓地，还有一张张药费单 轻轻就折断了他奔波过的无数寒暑。也许 他一定是想起某座煤窑， 某个建筑工地，或是睡过的某座桥洞 回忆没完没了。仿佛前世和今生都不够用 而我，在陌生的蓉城 依旧怕黑，远方如同老杨的哑语 青黄不接 用尽所有的谜底和子弹 与烟花和物价赛跑 与补丁和谣言赛跑 不停地抽出蜡质的失眠 4。 离春节还有一周 城里的孩子已穿起新衣 大人们见面，总要说一些陈年的祝福 总要花枝招展，总要家长里短 而在云南老家乡下，神是朴素的 他坐在父亲母亲的堂屋里 接受粗茶淡饭。接受小脚祖母翻来覆去的念诵 或是数落 想想总是令人沮丧，城市的水泥屋 柏油路与年如出一辙，冰冷而尖锐 南来北往的人流背井离乡，像暮年的马 口含轻薄的冬天，行动迟缓 放弃疆场，放弃青草，撕掉日历上的一个个日子 安静着掏空自己 5。 而在前几年，我和老雁还有着花朵般的情怀 不抽烟，不喝酒，不想女人 当然，也不知道人生路漫漫其修远 我们不用自欺，也不用欺人 和父母一起，过很年味的年 而今，我们沦落了 爱上春天爱上城市的我们是有罪的 爱上黑夜同样罪不可恕 以黑夜杀死黑夜更是当诛 这个春节，那些走远的麦地总让我不安 我开始怀念，三月雨水里的铁 在雨水里，我曾和写诗的老雁 像阶级兄弟一样拥抱 坐满城市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