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那棵树
碗口粗的蜈蚣
吸附在树干
他没有果实。长出一树
红,黄。蝴蝶
也长出一身粗细纠缠不清的绳子
那是薛荔。在他的周身上下
挂满青桔样的果实。那果树结果的果子
却偏偏是薛荔果
直到,那棵树真的快要死了
有人在离地面一米高的藤脚
斧削掉一块皮骨(像半只碗)
从此输送营养的管道,失掉她一半的生活
谁率先死掉谁也不能活
我想像成
她与爱着的这个树一样的男人
还要继续纠缠。恩爱。白头偕老
她的爱,的确不是一般的,霸道
用绳子捆住他的眉毛,手足、胸口。几乎窒息
她要用剩余的光景补偿对这个
一直用一只足走路的男人的亏欠
那把无名的砍刀令我惊悚也令我惊喜
他熟知薛荔,也知悉这棵红叶飘飘的乌桕树
无怨,无憾
他恰好砍在时间的节点。迟,早。或深,或浅
人间就会少了这一道稀世风景
我深深羡慕他的刀法。精。准。狠
尤其,独自攀援到这无人造访的葳蕤荒脊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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