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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眼看世界,诗笔写人生
——女诗人利子诗歌赏析
与利子相识于网络有很长时间了,也读了她的不少诗作,读的过程总会漂浮一种说不清的思绪,使我老想写点什么,但每每摊开稿纸,却又无从下笔了。后来我应邀加盟她创办的“华语现场”文学网站,对她的为人有所了解后,更使我平添一分敬意,我觉得有必要把自己对其人其诗的点滴看法写出来,作为诗歌交流或者抛砖引玉也好,以便让更多的读者关注一个不凡女性的诗歌历程和心路历程。说实在的,我非常佩服那些历经坎坷却始终不放弃诗歌的诗人,因为他们的诗歌是血水、泪水、汗水的聚合物,真切而朴实。利子应该属于“以我手写我心,以我心抒我情”的诗者,早年的不幸对她伤害至深,“那一年的伤口,还是止不住地疼”(《陈伤》),读着这样的句子也让我无法拒绝来自内心的隐痛,我似乎看见一个挣扎灵魂的无奈和感伤,但我觉得已经成为现实或者历史了的东西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了,哪怕“痛苦是一片挪不动的海”(《黑夜的女儿》),作为一个诗人却必须正视未来的生活,可以回忆但不能沉迷,这也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是为了新生。当然透过其对内心世界、感官世界的描摹,基本可以把握其人生的脉络,对于研究、解读她的诗歌创作还是很有帮助的。“女人的梦里/小巧玲珑的杜鹃/日吟夜啼在所不惜/你知道那是你自己的相思/交融血泪斑斓的记忆/缓缓流过岁月/流过你一生一世的情里”(《女人》),利子的梦是怎样的,她又如何用她的利眼看世界,用她的诗笔写人生的呢?清代小说家曹雪芹在《红楼梦》的篇首偈中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就让我们深入到利子的诗里去体会一下“其中味”吧。
“我的诗歌,每诞生一次/都要历经阵痛后的难产手术/那些段句,刻意地不理睬谁/字和词之间,真象仇人/我很恼火,我一次次地/帮它们排列、组合/可还是不能顺利分娩”(《诗歌》),在这首诗里,利子把每一首诗歌的诞生都比作一次艰难的分娩,似乎说自己不会诗也不善诗,可在我看来,却正说明她为诗诚恳认真的态度,她不愿意把诗歌等同于文字游戏,她希望她的诗歌感染人,具备一定的思想内蕴和人格力量,所以不厌其烦地修改,少有不满意就不轻易出手。“是骨头里的激情/还是午夜的脚掌迎风跑过的线条/在这首诗里,写到我们的逃亡/写到融二为一的幻想/能把情人节的夜色酿得更浓”(《今夜,拿什么给你》),她的善良可以包容一切,付出了就无怨无悔,这种真性情真感情在她的诗歌中比比皆是,贯穿她所有诗歌。当然,这些诗中也布满天星斗一样的忧愁。“一不小心/杯子,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很清脆。一只/熟睡的猫,被惊醒/恨恨地,望我”(《惊悸》),她对生活的敏感竟然像站在刀锋上跳舞,我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感受对于一个女诗人而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说心里话,我想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吧。在《午夜,我想象着走过你虚构的花园》中她一边承认“文竹、蓝蔷薇,大麻、烟卷以及啤酒花/这些仅有的虚无,多么像我现在的生活”,一边又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我虚构的花园:每天都有凋落的花瓣/花只是生命本身,一点余香也没有”,“虚构的花园”能够带给她些许的安慰,但留不下“一点余香”毕竟是充满遗憾的。在这些抒发内心世界的诗歌中,由于其中穿插了某些意识流的东西,一些人情、景物、事件引发的感悟似有似无地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使诗歌的隐喻变得丰富多彩。
“要不是爱神的手掌/托起一轮新的向日葵/我怎么会让宿命/挤压在五千里干线/怎么会舍得离弃/天空正飘着白雪的土地”(《这无雪的冬天》),利子的爱从北到南,失去的和得到的是否成比例我无从考究,我只想知道的是维系这一分爱的应该是责任还是信任?如果仅仅寄托于“右手抚慰左手,在相互摩擦中/也会加快体内血液的流动”(《在冷静与迷惑之间》)的话,诗人所背负的那一分沉重感是永远无法轻易卸去的,也就无法让诗歌插上快乐轻松的翅膀做无垠的飞翔。可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诗人在一首题为《心迹》的诗中这样写道:“一条热线电话/把泪水打给母亲/把相思打给情人/把执着打给事业/明天把希望打给未来”,只要还有希望和未来,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法国哲学家笛卡儿有“我思故我在”的名言,人最怕的是失去思考和信心,利子说“你的鼻息扰乱了一池的春水”(《与三月对视》),我由衷地期望她的诗歌可以照亮诗坛的全部或者某个角落!
读利子的诗让我联想宋代词苑诗林中杰出的女文学家李清照,我觉得她们的作品中是有一些共通之处的,爱和伤是她们写作的秘密武器。但她们的作品往深层看并不是怨妇的闲言碎语,而是采取“内剖式”的写作形式,诗情自然、诗踪清晰,努力以小我关照大世界。当商品社会颠覆传统道德体系之后,人类灵魂将归依何处? “潜回故乡/潜回久违的村庄//……村庄很寂静/老屋很暖和/我再也不忍从梦中醒来”(《梦中家园》),看来人可以没有理想,但不能再失去梦想,而这一切惟有在古老淳朴的村庄才可能找到最后的答案了。“过早地凋谢/不是预定的结果/而是必然的结局”(《插花》)。不过假如精神领域再也构建不出什么坚固的根基,寄托语言的文字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阳光辐射什么样的色彩/季节就播种什么样的预示/在离开这首诗之前,罂栗花/毒死脆弱的文字”(《最后的诗句》)。不过无论如何,我是不相信文字会覆灭的,所以我坚信诗歌将永生!
利子说“秋天来了/霜瘦了/山瘦了 水瘦了/我想你/想得也瘦了/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思维 瘦的/再也写不出诗了”(《瘦》),这就让人不得不产生担忧,真害怕有一天利子会搁置诗笔放弃诗歌。当代诗人阿红在他送给笔者的一副对联中写道:“两只眼睛看世界,多种笔墨写生活”,我认为这是金玉良言。我也希望利子能够走出过于个体化写作的圈子,避免使观察生活的目光变窄变短,而要放眼世界,拓展当代诗歌更广泛的题材领域,以期形成多维的思想空间,灵感可以失控但诗笔不能失控,最终使诗歌创作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2004年6月5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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