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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苞:一个与现实对话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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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5 0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包苞:一个与现实对话的诗人
                  胡家全
在浮躁的社会里,我们需要真正的声音;在卑琐的生活里,我们需要警醒和鼓励。
——林肯
一天的一个下午,我与诗歌纠缠不清。我被一种东西与情绪所笼罩,在言说不清的诗歌隧道,一口气读完了诗人包苞送给我的第二本诗集《汗水在金子上歌唱》。掩卷舒怀,总有要说点什么的强烈意趣,于是敲打下来。包苞的诗歌来自他生存的土地,来自他对个体生命的关怀与对现实世界深邃的思考,他理性的叙述与言说切入现实的中心,灼痛人们麻木的神情与诗歌的本质。没有无谓的重复和娇柔的作秀;也没有玩弄疯狂的词语游戏和汉语语法的颠覆与否定。他是真实的,他的诗歌是真实的。于是我就想起了一个我很少用给现代诗人的一个词语——现实主义。
诗是一种文化载体,是诗人与现实的对话方式,是诗人情感的真实表露。包苞的诗歌,就是他面向生活的一种态度,是其精神之于现实残缺部分的补充与观照。诗歌已成为包苞的一种生活方式,成为他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从不以诗人自诩,认认真真地工作,诚诚实实地做人,因生活而感动,因感动而写诗。三十年来,一直觉得只有诗歌,才让自己摆脱庸俗与堕落,找到生活的快乐……”(作者写在诗集《有一只鸟的名字叫火》前面的话)。让诗歌追问自己的灵魂,洗礼和拷问生活中的肮脏与丑陋,对现实世界给予应有的价值评判,作出自己审美经验维度意义上的追求与思考,诗意地居栖在“一坡野草,就是一坡芳香的回忆/在渐高渐远的天底下/迎着悲凉的秋风,集体燃烧”的地方。他以深情而冷静的写作态势进行着与现实世界的对话,凝重而不失轻松,轻松而不失严肃,于是大卫先生用《把平凡的日子弄出幸福的声响》为题目作了序。诗人站在生活的高处歌唱自己艰辛的命运,歌唱自己心灵深处的同情、怜悯、爱以及某种信仰。福克纳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讲演中说:“人是不朽的……人有灵魂,有能够怜悯、牺牲和耐劳的精神。诗人和作家的职责就在于写出这些东西。他的特殊的光荣就是振奋人心,提醒人们记住勇气、荣誉、希望、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这些是人类昔日的荣耀。为此,人类将永垂不朽。”无论是“这个满口方言的人/除了精通于价格和利润/他甚至无法辨认那些上升为艺术的汉字”的《书画商小吴》,还是“他们坚信,这绝对是一个生产梦想的工厂”的《速成班》,以及有感于美国对伊拉克的“从来没有黑暗如此巨大/在一粒叫声中/包含永别与伤痛/包含被强行停止的心跳/可它还要一声接一声地叫”的《空袭》,“人人自危的消息/代替了太阳灿烂的光芒/连这空旷的大街也想到了逃离/可它最终却在谣言的利刃下/萎缩成了历史荒诞的标本”的“非典”疫情中的《谣言的城》等篇什,都让人身不由己地进入诗人用心灵洞悉考察过了的艺术世界,对驳杂的人世进行冷峻的反思的同时,着实让人体验和感受诗人强烈的悲悯情怀。诗中闪现着一种凄冷的孤独和淡淡的忧伤。他说:“我是一个悲悯的人。生活在我心中,只是一种淡淡的忧伤。我用破碎的玉来隐喻往事,我用孤独的乌鸦比喻自己;在平常的日子里,我会因为无聊而把自己打扮成噩梦,我也会让远远的山梁在我的眺望中嘎嘎作响。其实,写诗又何偿不是对生命悲悯 呢?”
从本质意义来说,诗歌是灵魂的语言,是诗人的心灵之光,是诗人审美理想与自我价值的实现。“他胸有成竹,所以他才会写得漫不经心,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所以才更客观,也更有震撼力。”被大卫称为具有“零度叙事的功夫”,没有火山爆发式燃烧的激情笼罩诗行,让读者透不过气来,也没有吟月咏星的浅吟低唱,包装下的伪抒情。他把诗尽量写得凝重而不大假,空灵而不媚俗。使人能看到泥土中根须的伸展和黑夜中坚持的力量。“黑夜融化了多少光明的骨头/才显得如此黏稠”……“在黑暗的尽头闪光/并非全是爱幻想的星辰”《在黑夜中坚持》;“在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戒备中/孤独的乌鸦就是起身逃离/那固执而纯粹的黑/仍然让人们觉着,它的危险/就在于它是一块会飞翔的铁”《从来没有乌鸦备受宠爱》;“当最后的消息/被打捞出来/人们的眼泪/结成了悲痛的冰山”《海,巴伦支海》;“春天,一个女人从解冻的河边走过/破碎的冰在她的体内/孵化一颗颗鲜嫩的春雷”《春天,一个女人》等,把每一个阅读者都卷入一场语言的万里雪飘之中,体味娓娓道来的温馨与语言背后的犀利。诗人言语的所指与能指都被推到了极致,把诗歌语言的张力提升到美学层面,铺展开来,营造的氛围厚重如铅,词语所负载的意义早已超越了阅读习惯带来的思考。使人惊异于他与现实的平静对话,惊异于他大胆的思考和想象,惊异于他确实“活在语言的中心”(维特根斯坦)。
诗人关怀现实、关怀生命的情怀促使他不断审视自己,质询并追问自己。因为诗的对象永远是人自身,人灵魂的自我思考。人的意义和内容仅仅是反思自己,对自身生命的认识、判断和选择的结果。没有人对自身的反省、冲突和再选择,人就没有意义,就会堕入空虚和庸俗。从而加缪认为文学是在堕落时对人的价值、意义的保存和拯救。艾略特、但丁、王国维、海子……诗人只有正视自己的黑暗与荒原才能拯救自己,有这种品质因素是危险的,但作为诗人没有这种品质因素是更危险的 。 “风在昨夜不停地刮/源源的黑就进入我的内心”《风在昨夜不停地刮》;“为了明天的阳光/我必将再次走向暮色/穿过黑夜和满天星光”《下午》;“一朵花,怎样穿过严寒的围困/一朵花,向谁倾诉自己的苦衷/一朵花,从早晨到傍晚/经过违心的绽放又如何守住内心的芳香”《一朵花》;“厚厚的乌云将天空压低/一片羽毛,纯白的羽毛/她锋利的光能撑起整座天空的黑暗吗?”《雪,鹅毛般的…》无不显现着一种黑色意识,这是灵魂的独白与拷问,是一个现实主义诗人对人生的全部态度,是他对艰辛生活的审美观照进入诗意的遐想。他能把生命中瞬间的灵感碰撞艺术地还原,并具有现实感和场的效应。  
狄尔泰说:“诗把心灵从现实的重负下解放出来,激发起心灵对自身价值的认识。”包苞的诗正是在浮躁的社会里,我们所需要的真正的声音;在卑琐的生活里,我们所需要的警醒和鼓励。         
04.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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