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关于平民诗的通信

燮克

关于平民诗的通信
文同：你好！
  你的来信收到。真诚的感谢你对《平民》的肯定。你说“你们虽然居住在辽西最贫困的小镇上，可是有这多的人因为诗而自得其乐，实在是一大幸事。”确切的说不幸是必然的，但是很多时候诗能使我们忘掉不幸，这也是必然的。
你在信中提了一大堆的问题，（记者的职业病很难治愈），对诗歌理论我是外行，只好把我的一些感受写出来权作回答吧。
其实，平民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我们当然是老百姓里的一员，和大家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祖祖辈辈过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知道玉米面的粗糙，知道扛麻包的滋味。知道办一丁点事也要求人头找门路的难处。更知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苦头。命运在社会学意义上给了我们如此的定位，并且是不可逆转的定位。我们也就顺其自然做了平民了。
我们不仅做平民而且还写诗。因此我们管自己叫平民诗人。写出来的诗也就自然是平民诗。
作为平民诗人，我们写诗首先不是想利用诗挣脱我们所处的社会地位。我们知道如果动了功利的念头，我们就有可能变成一支枪或一把扳手，把自己命名为一支枪或一把扳手最起码是有损人格尊严的，并且还很有可能在别有用心人的蛊惑之下，变成某种阴谋的一部分。在我看来用出卖自己人性的方式换取某种社会地位，绝不是一种聪明而是一种卑劣。况且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时代发展的趋势是，无论什么人，也无论主观上愿意不愿意，你必须承认世界正朝着人人平等的方向发展。这是令我们心安理得做平民的重要理由。另外，既然整个社会是由绝大多数的平民构成的，我们创作出来的诗就应该属于平民。这就要求我们用平民的态度和平民的精神来观察和感受真实的生活。用平民的思想去理解真实的生活。这种对待生活的态度和那些深居书斋或是有钱有闲的富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因而，我们的诗才有资格被平民所接受。我们认为被平民接受是诗的胜利，更是平民诗人的骄傲。几千年的诗歌长河中很多的诗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忘却，但是更多来自民间的诗歌却能相传至今，历朝历代好诗自民间始而终存于民间，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以上这些就是我们把自己定位在“平民”上的理由。
关于平民诗的特点，按照我的看法它应该具有这样四个特点，平民诗应该是本真的。本真是诗人认识事物的一种态度。其实很多的时候世俗经验以一种先入为主的自傲在钝化我们感觉的触角。一层雾一样使我们无法真实的感觉身边的一切。我们强调诗歌的本真性，就是要在我们生活中找回对生活的那种切肤之感、挖掘真实。摒弃来自功利的干扰，识破光与影的骗术，促使我们的感觉和思想直接接触到事物的本来意义，然后作出属于我的判断，表现我真实的感受。只有这样诗才具有了独特的个性和意味，才能使读者的心灵受到震动。正像阿波利奈说的那样：“诗不仅是美的代表着，他们同时也是，而且是真实的代表者。”
诗写本真的意义在于：揭开包装、去掉粉饰、返朴归真。就像我们住进一间装饰好的房间。豪华的墙纸上的暗花总让我感觉是一张张露出牙齿的大嘴朝我洞开着，走近被木雕遮住的暖气时，那种飘来的热气就像有大兽朝我逼近一样。而深陷在顶棚里的灯倒像是海盗的独眼,杀机四伏……。被装饰了的房间给人感觉的是,房子成了主人而人则是房子的附属物。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本末倒置的事很多很多，可这些恰好被人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这是人性的悲哀，这是生命的悲剧。因此、平民诗的本真性对认识自身存在的真实性有着重要的意义。
第二平民诗应该是质朴的。质地坚实而朴素是诗歌一直追求的美学品质。可是由于太多的原因把太多的成分加载在诗歌上面，质朴就是一句空话了。现代诗走到今天，不能不说已经离质朴越来越远，我们随处都可以看到陈铺泛滥、哗众取宠、空泛乏味、感觉虚假、坚涩难懂、无病呻吟的所谓诗歌。读者之所以对诗歌退避三舍，就是这些东西败了大家的胃口。
其实这也不能让诗人负全部责任。错就错在我们经历了太多的不能让诗和诗人质朴下来的岁月。哪一场政治运动不是对艺术良知的玷污。艺术就像一块肉，被人放在各种各样的汤里又煎又熬。结果颜色变了、味道变了。还谈得上什么质朴。改革开放了，诗歌和其它艺术一样终于有了回到本来面目的可能。但是金钱和市场、实用和功利、快餐文化、包装主义。又一次赶在我们前面向本来就非常孱弱的诗歌艺术发动进攻。我觉得诗歌正在受到“野蛮文化”的盘剥。同样这也是对人性的一种挑战。平民诗追求诗歌质朴的品质正是为了抵制“野蛮文化”的入侵。正像席勒说的那样“诗人努力使自己的灵魂摆脱一切与虚伪世界相象的东西，是自然在他身上恢复原初的素朴”。任何一个时代的本质都是朴素的，故而我们无意逃离或背叛这个时代。而是要切入时代最本质的部分，使诗歌变得朴素而纯粹起来。
第三平民诗应该是有意味的。诗的意味我想应该是在想象的时空里对对象进行多维度的把握过程中产生的心灵振动。诗歌的意味是情与理交融后开放在诗人心灵上的鲜花，它存在于诗歌文本之内，并且可以从读者的阅读效果中体现出来。
意味就是诗的美。这种美是诗人对生活和生命的过程不断的质询、怀疑、追问而迸发出来的光辉。它是对人类精神核心的彻底弘扬。这种弘扬彻底拒绝了世俗说教或道德评判的言说方式。原因是在这种意义上“诗歌的功效等于零”。诗歌所有的“话语”都是诗人基于对人类的精神——自由，这一终极意义艰苦地探索、解剖的精彩记录。
当然、意味不是凭空而来，它是全部诗美元素整合的结果。包括诗的结构、语言、意象、手法……精湛的诗艺是凸现意味的基础。
第四平民诗应该是为读者的。作为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不能离开他的接受者。因为离开了接受者艺术就失去了意义。这包括任何一种“主义”的艺术。这么说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对汉语诗歌的未来负责。这是每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诗人都不能回避的问题。因为诗歌是一个民族精神中最有力量的筋骨，最坚强的意志。如果诗歌真的离开大众进入象牙塔，我们能说这仅仅是失去了一种艺术形式吗？
所以平民诗最在乎读者的参与以及与读者的交流。我们有义务让我们的诗歌回到普通平民的生活中去。广州的世宾把“诗歌贴到城市脸上”的做法虽然有点过激。但它是基于一个艺术家的良知，这是可以理解的。他“把诗歌作为理想和人类不可或缺的激活因素的载体。……使人类在城市生活中学会触摸诗意，捍卫自身的尊严”的思想是值得称道的。我想在诗歌与读者这个问题上应该引起各种“主义”們的深思。没有反响和共鸣的主义，是不能长久的主义。这是常识。
罗里罗嗦地说了一大堆，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剩下的一些问题，比如“平民诗走向大众是不是媚俗”，“诗歌民间化的意义”我会在以后的信里跟你做进一步的探讨。
                                               
                                       祝  编安
                                
燮克

吕宗林

任何文学作品都“逃不出”真、善、美的范畴。平民诗也如此——真（本真）、善（质朴）、美（意味）。
作为诗歌的一种，未尝不可。
问好！

柳川凌影

刚读了风尘布衣的作品
    瘦--一种病态
在别人的众口一词里  我一天比一天瘦
这说辞暧昧的意味  让手陷入了矛盾
而镜中的呈现  不是昨天的缩影  就是明天的幻觉
我始终无法和真实的自己破镜重圆
消瘦或者憔悴  隐于无形  惟脱落的发丝
总是静躺在某个角落  出其不意地暗示流逝的疼痛
一丝落发如何卸掉生活的千钧  物理学中没有答案
然其举重若轻的存在  匿形敛迹的位移  逼视着生存
当古稀老父茫然站在超市里  感叹对一双胶鞋的渴望
就是一场寻梦的年代  我想说  活得简单些吧  父亲
当蹒跚的母亲依靠手推车来减轻双腿的压力  小心翼翼
穿行一场光影世界的迷宫  我想说  活得幸福些吧  母亲
至于我  必须在每天入睡以前盘点自尊  预算明天的自由
一场没有白昼阴影浸蚀的酣梦  就是莫大的幸福
我常常彻夜不眠的耳朵  沉淀了太多的声息
我已分辨不出  哪是败亡者凄厉的呼号  哪是胜者得意的狂啸  
这灵魂的哨兵啊  总是吝啬所有平静的消息
而我始终没有梵高的决绝  不敢割下自己的耳朵
即使我强闭了眼睛  那些听不见回声的波涛  自八方涌来
白昼下沉  夜被无辜抬升  梦也就游离了睡眠的真实
深冬的最深处  我霜冻的思维  已经无法记起
少时居住的山里  冬眠的野兽  是皮包骨的瘦  还是溢脂的肥
但我知道  远离了厮杀和争斗  它们都酣畅地睡在比波浪更柔软
自己意志的枕头上  用鼻息和鼾声演绎最完整的帝国
是的  我很瘦  而且越来越瘦  蒲团青灯  伴守枯寂
我所瘦掉的一切  都在为重复的生活增加丰满的韵致
是的  我很瘦  瘦在物质年代的鳞爪下  瘦在现实主义的刀锋下
但我不是一只冬眠的兽  只是一粒梦寐的悬浮物
贴在这里说说平民诗的现实意义，诗不能脱离思考，而对现实存在的思考才有普遍的警觉和感动，平民诗是真的切入，完成于我们境遇的同情和生命的同在，应该是一种大的美。

燮克

谢吕宗林先生。艺术是逃不出真善美的。但是，真善美的标准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标准，这也是事实。
谢柳川凌影版主。您这样理解平民诗歌，我感到很受鼓舞！  

风尘布衣

很对不起冰影,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篇帖子,惭愧!一直以过客的身份膜拜这个诗歌的圣殿,今看来,实在是由于并非发自内心的虔诚造成的陌生和疏远
最近不在写作的状态，丢失了激情,看来写诗的人不能离生活生活太近!
勉强为诗,挣扎的过程很清晰，但雕琢的痕迹也很清晰,这样的一种写作状态无疑自掘坟墓!
所以，以我为鉴吧,热爱诗歌的朋友们!
谢谢冰影,我在努力,我们一起在努力，正如小鱼儿说，我们在路上，朝圣诗歌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