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谁》

唐重庆

               《怨谁》

      “胡郁宇上课罚站的时候还去扯女生头发！”英语毛老师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对班主任颜老师嚷嚷：“月考考12分！一个人就扯全班平均分2分！纪律还差！你别怨我没教好！”

      “怨我思想教育没跟上。”颜老师慌忙不迭向毛老师解释。

       “魏书生说“只有教不好的老师，没有教不好的学生”，11班不能拖全年级后腿哟。”正好年级牛主任走进办公室，对颜老师说。牛主任的话意味特别深长。

       “这是防溺水文件、防消化道传染病文件、防踩踏文件、防交通事故文件、防诈骗文件，还有学生减负文件，向学生传达到位。”牛主任把一叠文件砸在颜老师办公桌上，临出门时又回头叮嘱：“期末冲刺方案尽快交给我。”

      “你在开车吗？”颜老师给胡郁宇的父亲打电话。胡郁宇的父亲是长途货车司机。

      “在，没事，您说，是不是娃儿又调皮了？”

      “那——你注意安全。”颜老师赶紧挂断电话。

      “你是胡郁宇的妈妈吗？”颜老师拨通胡郁宇妈妈的电话告状。

      “我和他爸离婚，和现在老公刚生了小孩。怨胡郁宇后妈心太毒——35153721，一共4块2角1——不准胡郁宇回家住。”颜老师听出胡郁宇妈妈的水果摊生意很红火。

      “住在什么姑婆家——补你八角，1分就算了，还买点什么——胡郁宇判给他爸爸，老师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郁宇的后妈把他赶出家去，你……”

      “那你——先忙。”颜老师连忙挂断电话。

      “成绩不好我不怨你们，怨家长不管你们！”班会课上，颜老师故作语重心长、又语带讽刺地说：“你们再过几年也要当父母，要汲取自己的教训，教育好你们的子女。”

      颜老师话音刚落，轰堂大笑，胡郁宇笑得特别灿烂。胡老师看见教室里一头头牛都豁着齐楞楞的牙齿，于是拿起教鞭敲讲桌，弹扬琴一般。

      “你要你儿子抽时间管管你孙子。”胡郁宇的爷爷被颜老师“请”到了学校。

      “唉——他爸和后妈又生了一个，我要看小孙子。”胡郁宇的爷爷说：“他爸爸当年就调皮，没少被我打，现在老了，打不动了。”颜老师仿佛看见了一位“迟暮英雄”，也不知他说打不动“儿子”还是“孙子”。

      “胡郁宇也可怜，亲妈后妈两不靠，就靠你了。”胡郁宇爷爷颤巍巍的手伸向颜老师。

      “那你——回去好好看小孙子。”颜老师感觉自己刚刚生了一个14岁的儿子。

      “哈哈哈哈”，胡郁宇的爷爷刚走，物理唐老师就大笑起来，转过身说：“我是胡郁宇爸爸当年的班主任，现在又教他儿子。要怨就怨我没教好他爸爸，他爷爷是文盲，他爸初一辍学，胡郁宇现在初二，算是他家文化程度最高的成员了。”

      “该怨政府当年没教他爷爷。”数学程老师哈哈大笑后，接过话茬。

      “北岛的诗中说“一切都是命运”，怨胡郁宇命不好。”地理石老师说。

      “怨颜老师没去庙里求签为胡郁宇改命。”生物蒋老师接着说。办公室又一片欢腾。

      “如果11班只有50个学生，让胡郁宇单独坐在角落里，该怨学校条件太差！”政治祝老师忿忿地说。

      “比尔盖茨说“一个好学校要看它允许学生做什么，而不要看它禁止学生做什么。””历史刘老师高深地说。

      颜老师打算在教室里放一个书柜，摆满她希望学生看的课外书。看着教室里黑压压的学生，书柜该放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