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篮球的老师不是好厨师》

唐重庆

      “毛委员，今天的鸡汤好吃”、“好吃”一桌少男少女一边滋滋地喝一边嚷嚷。

      “一个字：鲜，香。”
      “旷林蔓，你话多了一个字”毛志铭说，又引来一片哈哈大笑。
      “让夏凌鹏多吃点，他瘦得像马猴。”这时，被称作“毛委员”的男子从厨房走出来，对孩子们说。“毛委员”和当年真正的毛委员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四十来岁，头发中间一圈秃顶，手脚粗大，围着碎花围裙，握着锅铲，面显谦卑。

    “毛老师，5桌点了青椒炒肉。”跑堂的妇女对毛委员说。
    “好咧，马上好。”毛委员钻进了厨房。
    “毛委员”姓毛，其实是一名初中数学老师，他思考过的无数数学题磨掉了他许多的头发。早年他担任学校工会委员，同事们笑称他“毛委员”，渐渐地学生也这样称呼他。有一次，他对学生说：“中国历史上的伟人很多都曾经做过老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毛委员”连工会委员的职务都被撤换掉，却始终没有“伟大”起来，徒留“毛委员”的称号在一届届学生中流传。

   “旷林蔓，你快回家，游怡月到里屋做作业，毛志铭也去做作业。”学生们吃完饭嬉戏打闹，“毛委员”又抄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堆孩子们说。毛志铭是“毛委员”的儿子，念小学四年级；其余孩子都是“毛委员”现在教的初二学生，有些是留守儿童，有些属于家长下班晚，“毛委员”放学后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照看。

  “唐妈，3号桌的空心菜马上炒好，你进来端一下。”“毛委员”转头对唐妈说。唐妈是“毛委员”已经毕业的一个学生的妈妈，单亲妈妈，也是这家开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的老板。“毛委员”每天一下班就来饭馆帮唐妈做菜，他做的饭菜像他出的数学题一样够味，饭馆的生意也不错。

   “老毛，我回来了”这时，“毛委员”的爱人走进厨房。

   “我炒两个菜，马上，叫唐妈一起吃，孩子吃了，在里屋做作业呐。”“毛委员”没看他爱人，麻利地捣鼓着食材。“嗞——”下锅的声音和香味同时弥漫开来。小饭馆由唐妈的家的客厅和厨房改成，一间里屋供孩子们做作业。“毛委员”一家每晚都在唐妈的饭馆吃饭，省了单独给爱人和孩子做饭的麻烦。

   吃完饭，“毛委员”进里屋辅导学生和儿子作业，爱人帮唐妈洗碗、打扫卫生。

   “喔——打篮球去喽”晚上8点的时候，“毛委员”和学生、儿子走出里屋，已经换好短裤背心，到小区篮球场打篮球。

   “夏凌鹏，你要知道传球，不要老是自己“吃独食”，防守的时候要懂得卡位。”“毛委员”充当了篮球教练员。

   “哈——三分”“毛委员”这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为自己投中而欣喜若狂，弯腰和矮他一头的其他小孩子一一击掌，这时他变成了运动员。

   “毛志铭，你打手犯规，不准耍赖！”“毛委员”在场上同时还是裁判员。几年前，毛委员像其他很多40岁左右的男子一样大腹便便，还得了“三高”。爱人笑话他的肚子是“怀胎十年总不生出来”，于是他决心重拾大学时的爱好——篮球，既减肥，又能带着学生和儿子一起锻炼身体。如今，“毛委员”怀的“孩子”总算生了出来，“三高”也烟消云散。

   打完篮球带孩子们回唐妈饭馆。路上，“毛委员”大汗淋淋，感觉身轻如燕。他环视城市，万家灯火，无数的各种的情感正在鸟巢一般的楼阁内发酵；他仰望天空，尚缺将圆的白玉一般的月亮挂在北山尖。

   晚风扑面，灯影送远，而时光悄逝，孩子们依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毛委员”胸中催荡当年毛委员意气风发的气概：“游怡月，你等着你爸爸9点半来接你，夏凌鹏，第9题你回家再想想；唐妈，明天你买两斤葱、3斤香菜……再买5斤排骨，先把骨头上的肉剃掉一些码豆粉。”

   “现在的排骨真是肉多骨少！”“毛委员”不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