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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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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14 05: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嘘堂
    文言诗词尚未死去,这是个事实。文言诗词能否活下去,这是个问题。欲求后一问题之解答,恐怕还要先回到事实里去爬梳。前面之事实到底如何,也须靠提问来澄清。作为一个文言诗词的写作者,我深知这两件事都很不容易做,而又迫切地感到它们的重要性。当代文言诗词,确实到了一个应该进行自觉与严肃的自我反省的时刻了。
    然而此反省从何开始?我只能从自己开始。故自问自答,以表明个人当下的思考方向与所得。
  顺带说明一下,我的考察范围仅限于网络文言诗词。我以为它是考察当代文言诗词创作状况的最高与最具典型意义的看台。
(一)
   问:首先,你为何使用“文言诗词”这个词,而不是“古诗词”、“旧体诗”、“古典诗词”等常用的称谓?
   答:正名的需要。“文言诗词”这个称谓更为规范和准确。
   文言诗词,是从诗歌本身的语言层面进行的一种客观界定,而后面几种指称中则含有诗歌本体之外的因素。无论唐宋明清,都没有人把文言诗词称为旧体诗词或古诗词,——相对于律体而称的“古体”是从文学形式上所作的另一个层面的分别——因为直到20世纪初,文言作为狭义上的诗歌之语言载体是一惯的,诗歌始终在一个相对稳定的语言基础及传统中获得其表现与发展。直到发生近代的文化突变,文言在纯文学领域的垄断地位被颠覆,白话取而代之,这个传统才被人为地掐断。相对于“新”的白话诗,文言诗词戴上了“旧”、“古”的帽子。显然,这些指称里隐含着一种特定的价值判断,隐含着文化性上的陈旧、僵死、落伍、过时、脱离现实等贬义。直至今日,这些指称仍经常是不名誉的。人们一旦提起它们,脑海中便首先产生类似文学遗产乃至文物、古董等印象。也就是说,通过它们,文言诗词的现时性在人们的理解中被无形地取消了,这个文学传统的未来指向被强行封闭,其可能具有的发展活力被预先判定为不存在。显然,不论从文化传统之通变的辨证观,还是文言诗词之现状,这种带有强烈的特定价值判断色彩的命名都是武断、偏颇和非法的,便如宣布一个被强行钉入棺材的活人已经死亡,其生命不再有任何延续之可能,并取消其户籍。
  名不正,则言不顺,行不远。使用“文言诗词”这个指称,是以文言为语言载体进行创作的诗歌传统进行自我正名的内在要求。文言诗词没有死亡,至少现在还没有。它不绝如缕,而这未绝之缕还在我们手中,还在伸展。
  同时,正名不仅是一种姿态。它直接关涉到写作者的心态,并影响其作品。比如,我注意到,很多甚至绝大多数的当代文言诗词写作者事实上都在进行一种虚假的创作。他们的作品虚浮无力,面目苍白,袭古成了习惯,似古成了目标。而写作者自身的情志,他们对自身及世界之实际感受认知,却在模式化的语言风格乃至所谓古典意境的追摹里丧失殆尽。甚至是尚未开始便被遏止。他们的作品缺少灵魂,没有面目,只是些似或不似的行货和假古董而已。再严厉些说,是伪诗,哪怕他们原本是真诚地或自以为是真诚地在进行写作。不错,真诚是真诗的要素,但仅有真诚的愿望,不一定能写出真诗。造成伪诗的原因,当然不只一个:对诗歌创作的态度、对诗歌意义的理解、对诗歌艺术标准的认识、对诗歌技巧的掌握,乃至写作者的个人才华性情等诸多因素,都在起着制约作用。而我觉得,是否首先将文言诗词看作一个正在自己掌间、在自己身上流动的活生生的事物,是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如果在写作之前已把文言诗词看作与当下生活渺隔千里的草篱茅舍,那么,这个写作者在当下现实生活里所遭遇、所体验的真正内容便总是无以容身。他必然要回避、消解真实来迁就那个已经静止了的画卷。他在里面做梦,俨然古人,说和古人一样的话,却既无重量,也无价值。
  文言诗词这个指称多少可以点醒这个白日梦。它强调的是,我们是在写诗,这才是本质。而诗,只有好坏、真伪,没有新旧。唯一存在的区别或特征,仅是这种诗以文言为载体,而非白话。
(二)
  问:但是,文言在事实上不是已经成为一种衰老了的古代书面语吗?
  答:是的。文言是衰老了,必须承认这一点。它的语汇、语义、语法在很多时候都已和我们当下的世界格格不入,这造成了文言诗词写作的重大障碍。如我们所知,语言不仅是一个工具,它总是与一种思维方式与结构相伴并存的。作为一个既定的意义域,文言里贯穿着数千年来中国古人的精神向度与审美价值观,这些意义指向本来是天然和先验的,而经过近现代一系列以近乎暴力方式进行的社会文化变革,它们和我们当下的精神世界间出现了巨大裂隙。我们的所思、所感,以及感知的方式,已在很大程度上逸出了传统语境,甚至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指向。因此,我在一个回帖里曾说:“时至今日,我们已无法想象也无力且不必去改变这一语境转换的历史现实,甚至无论如何坚持传统价值,我们也无法将如盐在水的新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从自己身上驱除殆尽。这时,我们要求于文言诗词的,只能是自身的调适,使它能够继续能够承载与体现“缘情”、“言志”的基本功能。也就是说,继续是‘诗’,而非一种因其以往成就与文化情结而刻意保留下来的可有可无的东西”。
  一个潜在的问题是,文言本身是否具有这种调适的可能性。我今天便看到一个悲观的意见:“文言已式微了,如拉丁语,古希伯来语,甚至莎士比亚时代的英语,没可能语言复兴”。对此,我持保留态度。和文言诗词一样,我觉得如何认识文言这个书面语体系是个关键。若事先便把它看作一具古代木乃伊,则我们自然不能指望它复活。但若将它视为一个开放的语言体系,则希望仍然存在。事实上,一种语言文字,只要还有人继续使用、写作、阅读,它便没有死亡,便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文言虽然已经式微,但仍拥有数量庞大的文化受众。比如我曾看到一个数据,到二十世纪末,全国各地从事旧体诗词创作者便达140万人。(《当代诗坛:究竟谁向谁学》,载《中华读书报》,99年7月21日)而在学术研究、文化教育乃至日常生活的诸多领域,文言仍被频繁地使用与阅读。在体制化的教育里,文言也被作为一个基础内容在继续传授。就此,我们似乎没有理由说它的现实基础已经无存。真正的问题可能仅是:我们是否愿意做出实际的发展努力?
  另外,文言作为书面语的性质,——我查了一下手头的《现代汉语词典》,里面对文言的定义是“指五四以前通用的以古汉语为基础的书面语”——也在很大程度上提供了一种稳定性保证。它是一套严密的、相对自足的符号系统,一方面不断从日常的口语中适度汲取新的语言质素,保持它的活力,而又不致因现实中口语的旋生旋灭及时空差异而受到严重冲击,影响其表意功能的发挥。直到上个世纪,这个表意功能才出现问题,整个文化语境发生了巨变,而历史没有给它进行自然调适的机会便强行将它放逐。原本平行共存的口语表意系统以白话革命的姿态成为语言寡头。即便如此,文言也没有象白话革命者所希望的那样迅速消亡,而是表现出了强韧的生命力。而同时,以口语为基础构建新的(白话)书面语系统的企图迄今尚未圆满实现。白话诗歌的发展也因语言、文化资源的匮乏而面临种种困扰,至今未成大器。因此,我以为当代的文言写作者和爱好者大可不必枉自菲薄。文言仍旧可能成为汉语语言系统及汉语写作的一个有效资源与载体。
(三)
  问:你强调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它们与每个人具体的写作有何关联?诗歌,最终是体现在每个具体作品上的,而一个好作品,一位真诗人,尽可且往往是在无比孤独中展示其意义与价值的。就此而言,所谓文言诗词之正名以及关于其整体性发展的种种考虑,不是有些流于外在而显多余吗?
  答:正名,我觉得是必要的。我前面说了,正名不仅仅是一种姿态。它也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它可以使我们明了自己所做的工作的性质与价值,对自身处境有一宏观的把握,并由此进入一个更为自觉的写作高度。同时,这也能促使写作者尊重自己所进行的劳动,严肃地担当起他的责任。外向的思考与内在的写作,并不是截然矛盾的,如果这个思考是从写作的内在要求出发并最终归结于它的。
  在目前,文言诗词写作总体上还处于不自觉的状态。即便在少数表现出优秀秉质的作手身上,写作也更多的流于一种自发性,一种天然的单纯的冲动。对世界,对文学,对诗,仍然欠缺一种本体意义上的深刻反思,缺乏一个总的认识,缺乏一种将诗歌导向无限深广的本真之境的清醒意识。绝大多数作品与批评,都还在形式与技巧的层面绕圈子。写作,还只是一种轻易的宣泄,一种习惯性手淫,而非艰难的认知与挖掘。在这一点上,当代一些优秀的白话诗同行要比我们看起来成熟。
  因此,在坚持个体写作之独立性的同时,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广阔的视野,理清文言诗词与我们当下境况间的关联,在时间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必担心这种审视会损害我们的孤独,它只会让我们的孤独更深入,更壮大,更坚决,产生更有意义的作为。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才能与我们投身其中的伟大文学传统建立起一种自觉而亲密的关联——敬诗、敬己、敬人,有所担当。《原诗》里说:“识为体而才为用” ,“惟有识,则是非明;是非明,则取舍定。不但不随世人脚跟,并亦不随古人脚跟”。如是如是。
(四)
  问:你一再提到“当下”这个词,这是否意味着对文言诗词传统审美观的一种反叛?
  答:反叛这个词比较激烈,不妨说是一种大的改变。我们所处的经验世界已经变了,思维方式与方向都已和古人有着诸多不同,这些差异应该在诗歌中得到体现。一代有一代之诗。这一代之诗正是建立在对时代境况及精神的如实表现上的。如果传统的审美取向及其形式限制了这种表现,我们完全有权突破它,扩展它。
  比如古代“温良敦厚”的诗教,我觉得便不一定要恪守。随着近现代历史的进程,我们对人之个体意义更为自觉和珍视,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焦虑感、孤独感总的来说也较古人更为激烈和复杂。我们的心灵中纠结着比古人更多的问题,面对着更加变换莫测且无所适从的现实,以及更多元的价值选择。这些是古人没有经验过的,与此相应,也是他们建立审美框架时不能照顾到的。这时,我以为便无须削足适履,去迎合以古代社会一元化伦理观为基础的诗教传统,而消弱自我表现的力度。
  另如,古人生活在农业社会,他们的心灵天然地与自然事物有着紧密关联,山水花木,小桥孤舟,构成了传统审美境界里具有典型性的幽雅画面。然而,我们遭遇的时代是工业化、后工业化的,是钢铁的,嘈杂的。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在自己内心重建古人所寄情的那个自然世界和自然感受。即便有所感受,那也是一个现代人对一个事实上已经疏离了的事物的新的感受、新的发现,里面包含着新的体验内容。而我们看到,在当代的文言诗词里,这些传统审美语境中的典型性符号仍被不经改造地大量复制、滥用,稍稍改头换面,便贴上创作的标签摆上柜台,并常能赢来阵阵掌声。在我看,它们的价值实在值得怀疑。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些符号和由此构建起来的审美境界已无价值,已经全部破产,也不是说这些写作者都不真诚。我只是感到深深的遗憾,因为在绝大多数这类作品里,我只看到一种成功或不成功的摹仿,一种不自觉的写作与审美上的惰性。在此惰性中,写作者的真实意识被消弱到了最低程度,优秀诗歌里所必备的洞察力和创造力在写作开始之前便已严重受损,并在写作过程中受到压制。程式化了的审美框架,导致写作者无力深入挖掘他所企图表现的那个事物或那些经验,遂亦无力充分地进行表现。最终只能以是有效传达的失败而告终。“在一切艺术中都有一种艺术家对于所要表达的对象的接近”(普鲁斯特语),而在审美之惰性中,当下境况被古代的幻景所异化,真实对象被空洞的符号遮蔽,寄生取代了创造。
(未完待续)
发表于 2005-3-14 05:39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好东西,思路具体明确
 楼主| 发表于 2005-3-14 05:5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呵呵,这是两年前写的一个东西,后以精力有限,没有继续写下去。
不过,文言诗的新变已经产生。俺命之为文言实验诗。目前,文言实验已在网络文言诗坛产生很大影响,出现了一批在此方向上努力的作者。只是由于文言、白话诗坛的隔膜,以及网络、现实的悬隔,文言实验尚未在主流文化圈得到广泛了知。兄有兴趣的话,俺转些作品过来:)
发表于 2005-3-14 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问好嘘堂先生,做实在的和认真的工作很多人是一时看不到的,我相信付出总有回报。
发表于 2005-3-23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精华作品,请求斑竹固定学习
发表于 2005-4-6 01:32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你就转一些作品来共赏吧,百闻不如一见,
那怕不是最好的,总会有一些长处的吧!
发表于 2005-4-6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欣赏学习
我已经坐在附近的草地上等着~~~~~~~~~~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呵呵,也是。俺就转些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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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实验诗选粹·响马卷
苦雨  
危幕垂城市,眺深徒外延。巡云曾万里, 积雨已千年。
营穴龙蛇喜,浇枯铁石穿。何时诸漏尽,我意欲刑天。
城市和欲望之一 ·朵洛茜亚
歧路曾信马,早市偶随车,倏忽失客影,绵历有人家。
城市和欲望之二 ·安娜斯塔西亚
围城筑八宝,禹步守一隅。形劳自在主,魂招释放奴。
城市和记忆之一·迪奥米拉
灯火及晚照,曼声发露台。异日共此时,行人永徘徊。
城市和记忆之三·采拉
百雉高四面,蜿蜒时空间。断裂斯陆离,膨胀其海绵。
叠迹胡为底,层涌退诸渊。收拾复冲突,失陷于语言。
城市和记忆之四·佐拉
密密蜂巢 ,鳞鳞甲胄。缝隙栖居 ,边缘行走。
沧海生尘 ,扃藏如旧。蠹虫咀嚼 ,大地遗漏。
城市和标记之一 ·塔玛拉
翩然吾来兮,废然吾往。指引实繁兮,隔膜物相。
浮云轮廓兮,大地苍莽。回首高城兮,曷得而丧。
城市与标志之二·吉尔玛
夸张之城市,一切之重复。重复之一切,印象之永驻。
夸张之记忆,标志之重复。重复之标志,存在之暂录。
看不见的城市
虚空宴坐夜经行,舆地按披如掌平。
雨后土腥饶气味,恍然千里外重城。
看不见的城市·又一  
沙流何可抟,语碎安可见。躞蹀荒漠里,摸索虚浮面。
而有寡语者,乞形于手势。晦显无执蕴,其外绰余羡。
一旦穷委曲,敢言主群甸。
细小的城市之一 ·伊萨乌拉
潮泛城边绿,瓶汲地下水。千井窥造化,二途猜灵鬼。
黑暗倘幽栖,密迩或宿止。宿止竟何处,礼拜诸水器。
公车上
雨筑起街垒,夜愈合天空。公交车喘息,玻璃窗蒙绒。
流光挟记忆,窜逸告无踪。寂寞之歧舌,点湿了面庞。
公车上·二  
郁结之空气,颤栗出正弦。远来自姑苏,天宝大历间。
似乎已疲倦,或因为衰减。千年后和鸾,苏醒我双眼。
堕落  
我已经知道,堕落有两种。翩然若秋蒂,垂死如春蛹。
欲望  
落日淹巨浸,欲望此胎息。混沌无面目,图腾始颜色。
慈爱平等主,祗敬牺牲献。兆民仰斯请,一切从所愿。
陆沉失家园,海运荡波臣。啜吸如婴儿,羊水中沉沦。
创世纪  
如同捏泥巴,或者更简单。算上休息日,一星期时间。
再创新宇宙,以及伊甸园。然后坐下来,喝茶并闲谈。
目瞪口呆者,在一壁旁观。永远被封冻,封冻在冰川。
疑冢  
蔓草乱封植,牛羊平丘垄。鸱笑木客抃,竹吹山鬼踊。
荒月穆金波,伏碑镌殊宠。盗发衣冠去,一抔新泥捧。
连环套  
当昨夜隐退,当晨露变霜,口涎湿睡枕,梦魇饭黄粱。
结束即开始,落幕或出场,暂时离开后,再重温这床。
如得不失眠,则预演死亡。
息夫人  
如爬行动物,栖息在深宫。于某个早晨,细抹着口红。
刁斗  
月洗练甲兮  击刁斗  露重铁衣兮  击刁斗
路罥荒葛兮  击刁斗  梦拾马蹄兮  击刁斗   
云停云流兮  击刁斗  乌宿乌飞兮  击刁斗
矢下高垒兮  击刁斗  兵阻深池兮  击刁斗
有突不黔兮  击刁斗  无粮可资兮  击刁斗
析骨积薪兮  击刁斗  盐车载尸兮  击刁斗
漠漠阵云兮  击刁斗  寂寂鼓鼙兮  击刁斗
毅魄何散兮  击刁斗  精魂何归兮  击刁斗
既死之后兮  击刁斗  犹生之时兮  击刁斗
蜗涎  
蠕动着时间,老化了硬壳。匍匐牺牲者,无颜色血泊。
如儿臂探出,待僵之触角。
海上花  
晕生胭脂扣,魄超象牙辇。步虚影摇曳,敷花海柔软。
永投精卫石,不尽鲸鲵翦。燃犀无从照,余波自宛转。
榴梿  
在静物画里,弥漫着臭腐。水果之盛宴  滑腻欲呕吐。
但饥饿战胜,共胃脏起舞。精疲力竭后  瘫软为糜乳。
新丰  
刘季营新丰,独我不得所。往来随鸡犬,踌躇询诸侣。
视我如无物,竟不交一语。忽然思故地,即谁相尔汝。
卵  
大被遮日月,一梦浑如卵。剖之以利刃,啖之须石火。
敲石竟不得,持此竟何货。世间下愚人,举动辄相左。
四句  
七迹壁仍立,六石弓欲张。辄发博浪椎,可中秦始皇。
索饮日犹炙,拓空夜如盲。大地余焦土,吾徒则飞蝗。
老妇之死 ·祖母死,无所怀。信笔记之。
肮脏白病房,刺鼻药水味。体臭暗透露,忽焉生死会。
扶床如抬棺,渴口兼渴睡。庄缶能无击,不然谋一醉。
无题  
凌迟沽大地,狂欢辟广场。君临灯僭越,宾服夜封疆。
罢舞鱼龙睡,登歌牲醴香。恶声遣割取,斯物最不祥。
晨起信笔
往往晨起迟,蒙昧犹故我。盥沐差面目,衣冠强负荷。
聊与镜中语,乡音辄相左。茫然声波里,一时失否可。
雪中的记忆  
巡檐曾密意,承宇而轻拓。积素于道路,接武人践踏。
践之与泥淈,春来坼如甲。掘竟不可得,蚁垤旁荷锸。
时疫  
时疫发作期,一切皆感染。症状凡不同,毒素实久远。
或经络阻塞,或组织瘫软。或刺激肠胃,或作用交感。
疾止于腠理,愈不劳针砭。此疫似可逃,蜗居而缚茧。
落落以群分,耿耿忽气短。椎心用内溃,搔首坐外癣。
人苏方我病,商略其谁免。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实验诗选粹·南华帝子卷
夜间信笔涂鸦
是晚思大寂,独自阅已诗。深夜坐如枯,观之莫能止。若有暴走鬼,隳突于文字。寝如混沌妖,疾如奔雷驶。呼嚎惊我灵,凄怆从身起。但知在座畔,不得闻呼吸。飘然隔几案,相对默无语。冥海何茫茫,在此方寸距。此身恨羁绊,彼灵恨流离。我住纷纭世,彼住无间狱。徒悲不可逢,死生躯壳里。觉此大悲摧,恐惧复战栗。惶惶观我颜,我颜如金纸。念念复及他,狂悲昔所失。所失将尽忘,惟余流光矢。精芒万千丈,芒尾幻朱紫。光焰渐磨销,惘不知其逝。似天中黄昏,似云中落日。晦明何虚寥,幻灭无终始。乃疑百年身,亦属梦中事。梦中与春见,梦中与秋识。春秋四时花,漠漠香如死。
无以为题  
爰有一灵魂,不肯同心腹,深夜从体出,其声如破土,援帚以击之,所著似败鼓,面貌一何寝,混沌无耳目,飒飒至我旁,我心大惊怖,肌肤冷且僵,任其置刀俎,无他飨彼灵,唯使啖我骨,虽闻磔磔声,未有疼痛苦,咬啮才片时,觉已是万古,冥冥中有人,葬我以黑墓,广袤不可知,阴冷不可触,察之何幽深,俨然成环堵,心死如寒灰,茫茫莫可助,忽闻双耳边,微有气息吐,知是彼灵来,来亦无暇顾,立此虚妄间,漠然与相睹,渐觉有椭漩,宛在相睹处,视久生澄芒,积聚玻璃布,扭曲复重叠,激射为镜幕,镜象何惝恍,十方皆我目,目中彩焰毫,交错若虫足,结为透明幢,烈烈喷火瀑,火瀑被上下,焚烧一切物,天地何为者!在此大熔炉,我亦同烈火,有物相熔入,血肉极充盈,譬如新生树,转念寻彼灵,隐约如烟雾,烟雾销复长,渺荡无拘束,当此似有悟,当此似无悟,诸识何清晰,历历皆可数,识是灵之物?识是我之物?灵我各相忘,朦胧随常住,彼此得净寂,深邃光阴路。
上海印象  
灯火耀长街,盘蜷如巨蟒。迷离之城市,漂浮于海上。匆忙过路者,憧憧影来往。擦肩微有声,恍惚似轻唱。深夜秋风里,惘不知何向。同伴亦默然,行行赴海港。坐彼沙滩头,浪花香入嗓。灯塔寂无人,四天月光响。
辞诀语  
子是陇头云,我是河塞草。欲护子同行,青青向海角。子是南飞雁,我是深秋菊。一望一成愁,清泪溥如许。子若欲眠时,我愿为摇篮。揽子于怀内,俟子入黑甜。子若老死时,我愿为棺柩。抱子何安详,与子同腐朽。子欲下九幽,但去不须返。以身承子足,渡过冥河岸。子欲登紫府,但去不须顾。代子受雷噬,担负戮魂苦。子如云间月,我如山中雪。交光在此夕,明日长决绝。子如流星雨,我如海上花。春色百千劫,只在梦中赊。梦中一何虚,梦中一何好。梦中还说梦,携子入梦老。所梦才一时,辗转又一痴。世界又一坏,叹我又一失。所失为何物?所失无非我。譬如松柏薪,焚烧成烈火。烈火北风吹,漫空扬寒灰。粒粒残骸烬,皆藏大恨悲。不欲子亦悲,此悲我已知。替子销悲恨,直至悲尽时。悲尽不足道,悲尽不足嗟。与子永相忘,去去一天涯。
逢初雪,作诗以记  
其一
月圆如绒球,光羽满桌案。银河有儿童,骑鹅相往返。溅起白浪花,摇漾水珠串。待我相诘时,遥遥露笑脸。我欲推窗时,似有人呵唤。轻唱摇篮曲,催我闭双眼。梦中凉萤火,飞舞如雪片。呼来满衣裳,俟彼儿童羡。
其二
铃声脆且亮,同学匆匆返。与子前后行,灯下单车缓。澄明夜色中,路过鲜花店。玫瑰红欲滴,隔窗隐约见。路旁银树枝,时时飘流霰。立于背风处,呵手相取暖。冻雀偶啁啾,星月何熠灿。揽子同静听,光阴之流转。
其三
小街数堆雪,路灯微黄昏。飘光声飒飒,疑是夜之琴。俯视我身影,亦一同路人。踏地清脆响,微笑和其音。四周飘淡雾,宛如玻璃门。冰凉吸入腑,气味极香新。停车院墙外,仰首数星辰。天河浮湛月,一丸流水银。
其四
纷扬雪绒花,洁白众精灵。深夜齐合唱,渺茫其歌声。我住高楼里,如沐清寒风。起视灯火街,交错成紫藤。大厦转陀螺,系以金色绳。绳尾栓圆月,叩之音泠泠。雪光滑如镜,月光平如冰。其上往来人,宛在天空城。
拟古歌·纪南京大屠杀65周年  
岛夷  寇贼  觊华  渡海
阍迷  治乱  罹辱  征败
昆颓  河决  陵崩  民殆
师溃  疆裂  都覆  城坏
獠至  淫虐  焚邑  坑族
逐人  剖脑  曳肠  碎骨
掳妇  强侮  剜胎  割目  
磔尸  暴野  流腥  丘腐
窃鼎  冕服  篡典  刑心  
戮义  歼善  箝口  熔金
殄毒  酷罚  奴教  靡音
户破  氓殚  奸嚣  国喑
世迁  玺易  示懦  矜仁
妖猖  祭凶  踞屿  悍衅
铭史  启昧  蓄功  砺刃
兵利  志一  邦隆  虺摈
无题(三)  
深夜梦魂来,呼吸如曳线。起身从梦游,茫然进黑暗。渐觉诸气息,绵绵皆流转。张耳欲聆听,静穆胜神殿。双足所踏处,几同水波软。有物从底浮,漂荡且游穿。掬之偶能得,入手即销散。惟留一脏腑,内中空且暖。握之辄跳动,跃跃如飞箭。忽自手中起,亘空幻光练。光练拉成镜,澄辉微溅溅。其间恍有声,向我遥召唤。轻飘入彼镜,身似琉璃片。所视空透明,周身不可见。于此平面里,寂然观我眼。眼内虚茫中,群影白如电。
镜花水月 ·花
花开气香湿,宛如焚春冰,花谢音微茫,宛如堕流星,香湿谁可闻?微茫谁可听?暮春之野水,深秋之凉萤,春来有一人,看花倚红棂,野水漂花去,满浦浮萍青,秋来有一人,梦花插在瓶,凉萤明如雪,烁烁使梦惊,水畔人未见,梦中人未逢,惟有年年花,开谢总不停。
有狼  
有狼呜呜,徘徊林下。引其族类,相逢于野。
乃营其巢,北山之垤。日落栖迟,相嬉于穴。
乃逐群彘,载奔载止。顾瞻惘惘,相失于中路。
冬岁饿馁,寒风忽忽。且狺且嗥,相啮于途。
城市幻觉速写  
其一
记忆久销蚀,触辄成流沙。残像齐飞迸,缤纷散烟花。追寻理想国,终古隔天涯。不期此城市,瞬间即崩塌。十方皆荒芜,逐日安可夸。惟待空虚来,搭乘无底槎。须臾船已至,黑影如重压。见人登废墟,浇灌一嫩芽。
其二
雾从海底生,夜晚黑且轻。杂乱众人影,水下造一城。城中多殿阙,城中多优伶。纵横十字街,朱柱悬金灯。街角时尚店,橱窗列T型。赫拉与芭比,木然同穿行。深夜歌剧院,靡靡唱不停。海上旅游船,空聆浪花声。
其三
层层高楼上,日光冷于刀。熏熏暖风里,花香腻于胶。火车载煤炭,轰鸣登天桥。桥下有老妇,俯拾垃圾包。天色近正午,工地声喧嚣。两三建筑工,端碗相招邀。公园树新景,英雄之群雕。隔一铁栅栏,惘然看车潮。
其四
夏季何炎热,空气正沸煮。堪羡盆中花,扎根润湿土。远望高新区,红旗漫飘舞。街心广告牌,涂绘滨崎步。彩虹刺入眼,疼痛穿颅骨。城市日繁华,人造一瀑布。炽白阳光下,小贩犹忙碌。满楼合金窗,森然如万目。
其五
城市之影像,湮灭于霓虹。彩焰高万丈,扭曲此夜空。无声之气流,纠结成囚笼。其间有呐喊,微弱且惺忪。所坐末班车,堵塞于道中。邻车窗久闭,颜色如锈铜。于此车窗上,凝视我面容。须臾车已发,相逢何匆匆?
其六
星芒相激荡,风声何清冷。大地流银光,茫茫如明镜。喧嚣之城市,重归于寂静。万千楼中人,照见自身影。或举红纸鸢,或持旧灯檠。或对老照片,一唤复一应。亦有夜游者,行行至野径,于彼溪涧中,拾起昔年梦。
其七
侍者数米粒,洒落在阳台。鸽子似狐疑,空中久徘徊。异国宫殿门,昼夜皆敞开。建筑主色调,鲜红或雪白。马路生杂草,残碑委尘埃。万人同高唱,歌声动地来。长青松柏树,今已不复栽。熊熊焚入眼,园中金达莱。
其八
市郊农田旁,青冢何累累。尸骨道中横,不见有人悲。沉沉雾气生,西风寒如锥。落日喷火云,魂魄各自危。隔河城墙下,新起一墓碑。纷攘行人至,哭号何哀颓。乐队奏唢呐,四野闻歌吹。漠漠烟尘里,兀鹰正高飞。
其九
雷鸣一何壮,五丁辟大荒。息壤填湖泽,电火削峰硭。万兽各惊奔,神情何凄惶。银龙裂地走,滔滔接天长。波涛卷白骨,沉泛浮萍旁。朔风吹两岸,衰草白如霜。夜深冯夷出,鼓瑟发清商。芙蓉摇微涟,澹澹流月光。
其十
飒飒春雨来,凉风何柔缓。长街寂无人,空中飘红伞。澄清夜色里,时间若停转。天角掠流星,微痕淡如线。叶影摇窗棂,灯辉轻且软。睡梦忽透明,历历皆可见。我匿花香中,隔水遥遥看。蝴蝶蜕彩裳,翩翩入空茧。
其十一
呼梦梦即来,混沌一圆椭。漂游混沌间,有风透身过。轻幽如呼吸,吹散我魂魄。纷纷破体出,或飞或飘堕。四维流微光,荧荧如星火。二气相交纠,虚空何静默。刹那清镜开,残像纷纷落。亿万镜中身,孰是梦中我?
其十二
霜色淡如银,暮色红如燎。秋风猎猎来,吹拂田间草。我坐丘垄中,望彼白云岛。其上久有人,筑草为城堡。无垠之原野,孤寂之飞鸟。悬浮之草城,飘流之轨道。城中人与我,合奏一曲调。大地声相和,渐唱渐缥缈。
四季蝶恋花  
一霎凉云江畔雨,垂柳无情,碧到天涯去,流莺恨被春信误,啼红水岸花开处。
雨后风前嗟日暮,莺去鸥来,喧满白沙渡,寂寞黄昏愁不语,遥山黯黯烟帆路。
夏日烈阳轧炽屑,鸽子飞时,暮色腥如血,我坐无人之地铁,若闻无迹之撕裂。
窗外霓虹排碑碣,七色灯光,触手辄销灭,城市柔情歌不歇,高楼人面白如月。
梧叶萧萧飞不已,独坐庭中,独坐凉风里,天地气息皆细碎,斜阳入眼温如水。
深夜隔窗闻歌起,欲细听时,窗外悄然矣,刹那清光疾似矢,中天月桂开千蕊。
去年楼上灯如火,我看灯光,子看灯中我,人影冰花窗底过,不知此夜归何所。
今年楼外灯如火,我看灯光,子看灯和我,人影冰花风里过,不知当日归何所。
蝶恋花  
其一
犹记小桃枝上见,疏影春荫,笑靥红轻浅。一瞬匆匆相偎暖,此身恨被风吹远。 叶已凋零时已换,秋月寒光,着体如冰箭,知子明春开万片,我来独抱空丝茧。
其二
陌上微风柔似水,片瞬相依,君已翩翩起。惟把心香抛与子,此身恨不生双翅。  风渐消残香渐止,自将余生,寂寂焚成紫。一岁春回即一死,为君零落终如此。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实验诗选粹·杨弃疾卷
七绝。命题作文,安徒生,卖火柴的小女孩。(2002/01/31)
梦里天堂真有吗?,安琪儿卖火柴花。  
“你家住哪?”“童话里”,“看见光芒看见家。”
南乡子。水上花,关于生命。2002。03。15日写。
地壳裂开牙,生命熔岩向上爬。火舌打成生死结,如蛇,盘上那棵老树叉。
光亮瞬间抓,短暂都如水上花。药水洒喷苹果树,甜吗,原子如糖似麦芽。
浣溪沙。战争与和平。2002。03。19日写。03。20改。
焰火纷飞不夜城,教堂欢乐颂虔诚。烛光无泪照光明。
思想临风吹笛子,文明找地插街灯。天空渐渐水门汀。
天仙子。雪窦山遇妙龄伊,结伴同游半日。五月三日六点半,重游雪窦山,少游人,未料竟得遇沪上一妙龄伊,伊亦有一人出游之兴,皆欢喜,遂结伴同游半日。2002。05。11日写。
风月来时粗料理,性相近者山和水。
好花一路酿多情,开在此,开在彼,般配风光般配你。
有意成人风景美,妙高台上徐凫底。
关关白鸟向人飞,时相对,时相背,飞向竹林花那里。  
减字木兰花。失学儿童,兼作七风作业。2002。05。26日写。
时间飞了,草帽被风吹着跑。我是花儿,看见阳光头就低。
噢乖听话,你的明天美如画。夜也光明,月亮摇船带梦行。
(注:七风诗社命题:关注弱势。)
天仙子。兴不能尽,再翻一手,记得我国有个少数民族,男方迎亲时须通过对歌才能跨过女家门槛,寄调天仙子。2003。01。10日写。
去年妹过桃花寨,提足筒裙萦水带。惯将娇怯恼阿哥,花谁采,花谁戴,何时唢呐迎亲爱。
如今哥在家门外,未得通融门槛碍。行行都是对歌声,一歌赛,一歌快,百灵掀起红头盖。
减字木兰花。愚人节,著名艺人张国荣自杀身亡,时美伊战争第十二日。2003。04。02日写。  
一些传说,等待春光来乍泄。挥手之间,有个精灵飞上天。
前生今世,蝴蝶飞来才一次。只是回家,除却灵魂不是他。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实验诗选粹·LIZI卷
LIZI
咏血管
别是人间第一泉,灵台流转死生间。
太平非许青筋凸,稳缚形骸卅七年。
除夕
来年应少往年多,彻夕鞭声人奈何?
笑摁掌间生命线:今天已到这儿么?
伊甸园
繁华镜像是沉沦,入彀翻成智慧身。
一纪崩摧人灭后,枝头苹果坠纷纷。
地铁
笑吾家国俱升华,百丈红尘一落差。
大黑茫茫奔不脱,铁枝聊似老梅花。
闷热天气
抵死空调不胜鱼,流金流火满皇都。
奔行蚁众多迁客,脊背高张列省图。
中秋反月亮(旧作翻新)  
竞将悲喜托圆周,底事荒唐入雅流?
一物行天千颈转,石头今夜驭人头。
克隆人
克隆手艺不如人,下课当怜上帝贫。
抢购皮囊新款式,灵魂此日俱持银。
眼儿媚
也爱衣间拭啼痕,也爱说乾坤。青楼好梦,春山好雨,此即青春。
而今老尽风烟矣,漂泊复何存? 月华为父,梅花为母,生个诗人。
如梦令---6.1写给大连空难的罹难儿童  
再没飞机诓你,再没老师熊你。你住的房间,仍象咱们家里。孩子,孩子,过节也该欢喜。
鹧鸪天
未许寒身怯老霾,百年多病独登台。堪夸日月双丸药,竟克乾坤一死哀。
苗种植,骨沉埋,秦灰化土到荒垓。鸡鸣三色苍茫里,信有潮从海上来。
浣溪沙
误入人间卅六秋,方知薄命是漂流,生涯至此复何求?
雨骤频敲三月暮,更深独对二锅头,阑珊醉卧水湄楼。
摇落寒星大野中,千山顶上起苍龙,一天风色蓦然红。
革命无关菠菜铁,埋人只合亚洲铜,金尊时满亦时空。  
  
忆昔峥嵘岁月稠,俺从花朵变盲流,京城暴走看高楼。
马屁遗香人大醉,牛皮漏气鬼争殴。捡钱路上要低头。
夜醒无聊久坐些,秋寒滋味老于茶。隔窗街市饱流华。  
瘦影能逃光世界,中年怎耐梦生涯?魂儿真个是冤家。  
七月睛光九月波,山家妹子背山箩,山南山北对山歌。
红果摇枝风串串,青瓜躲叶水坨坨,应声人是小阿哥。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LIZI卷还有近半内容,因有敏感字眼,无法贴出。只好付之阙如。
上面这些都是02、03年文言实验初期的一些有代表性的文本。此后风气日张,建路日广,迄于今日, 颇有可观。容俺陆续转来。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俺自己02年的实验文本——
古詩九首
之一
初秋之某日,夜赴海上行。急馳千餘里,如拂舊雲箏。斑斕漆色上,田陌肅無聲。欲尋捕風者,燈火似黃橙。遠若掛高樹,近可折其莖。中有陌生人,溫夢各縱橫。縱橫寧相值,徒然守營營。咳唾聞不得,何以較重輕。天高藏北斗,誰撫秤間星。誰爲萬物主,開此一窗櫺。一是無限大,一止大於零。燈火來又去,黃橙摘不成。
之二
得一古木刻,木色已玄黃。縱惟兩指闊,橫約尺半長。上植梅花幹,癭瘤不可方。枝瓣皆曲拗,披離見陰陽。扣之聲啞啞,如影晦其光。下有蘭數本,葉脈亦清揚。清揚何所事,向來誰所藏。此木爲何木,斯人狷或狂。十年供秋案,百年掛高堂。滄浪有時竭,流落道路旁。今我偶相遇,故我自茫茫。
之三
秋風深于水,微瀾夜正瀰。似欲浸高樓,蛩聲亦四起。我坐蛩聲中,如在生命里。俯身拾芳菲,靜穆之時晷。晷上一群人,皆與我相似。各抱一箜篌,往來尋彼此。相逢徒自悲,相逢徒自喜。嗚嗚若有歌,斷續曾弗已。徜徉廊柱間,空洞其凝視。柱影遠且長,柱身久棄毀。惟餘蔓草紋,穿行神廟址。幽香豈能循,神聖不能倚。而有無言者,大地或城市。存亡兩難求,適如我與你。我今但漠然,你固無終始。秋水正揚風,其音殊未止。
之四
白晝如殮衣,稀薄弗可喻。起自城東隅,而向城西去。我在城中間,合肥濉溪路。灰色辦公樓,裝點於局部。儼然伴唱者,門牌銅所錮。視線和微光,落地窗前附。下瞰行人行,各與秋風遇。秋風時一至,行人曷不顧。惟有街邊槐,仿佛能思慮。枝葉雖疲勞,明綠猶暗吐。既傍季節生,當隨其所赴。車輪自隆隆,從根而上溯。我亦溯此音,欲以身相許。世界正側耳,孤單誰肯募。電線杆直立,延伸向遠處。城西已黃昏,明日之復數。
之五
誰在木雕上,撫慰一面龐。在夜行車裏,見某種燈光。石鹽已在水,底片泛微黃。萬物皆影像,沈浸于暗房。而我所贊喻,所愛或所傷。所有乞求者,幽深不可量。似水管彎折,似四壁白牆。所有已逝者,立於語言旁。籍此而復活,低分貝音箱。群動若將出,孰能作頌揚。散爲浮塵舉,聚爲道路長。天空固明媚,旗幟久彷徨。我本大地土,語言是我鄉。我今何所思,語言使我盲。我今無所見,秋日如空倉。應有拾穗者,默自貯餘糧。
(注:自壽詩)
之六
你我隔天壤,天壤竟何殊。你譬若來茲,我適爲今吾。過去你舒緩,如音樂豐滿。我今猶空虛,生命似累卵。我曾共你居,恩愛同信仰。你今不在旁,虛空日日長。昨日有客來,駕馭一木馬。昨夜天將雨,秋風吹飄瓦。夢中更有人,面目未可識。假門之兩邊,何樹不可植。盛裝而蒙面,舞罷何從見。珠鈿方在手,已失珠中線。散作大雨飛,你我盡破碎。我不動而進,你無言而退。
(注:假門,金字塔中多有砌實之假門,死者靈魂升天之通道。)
之七
雨勢厚於牆,雨絲疾於箭。車馬駕滂沱,深秋決一戰。一戰乃三日,殘陽遂消渙。積水在街衢,木葉黃欲爛。待訪魔術師,我身無錦緞。披錦亦何爲,慚自乏素絹。絹誠不須長,長則使人見。適此涼風卷,世界如修院。大鍾怠而疲,其響聚復散。禱者宜索居,內心之深澗。或有神明來,添我以新炭。若嬉戲兒童,水中拋瓦片。
之八
陰曆十月末,泥濘逼肺腑。北國雪初飄,江南正連雨。水窪樓光渾,黃雲疊積木。廣場遊客稀,紅旗空襤褸。鴿子不畏寒,躑躅斂白羽。城市氣流中,自由如敗鼓。偶爾瞬雙瞳,草枯根亦腐。超市玻璃門,遠若隔津渚。旁有一花鋪,寬狹僅丈許。百合與玫瑰,明暗充其廡。戚戚贈者誰,稍佇即離去。萬物皆有靈,可飾惟痛苦。然竟無可飾,繁枝秋已鋸。車輪軋殘漿,明日結爲土。此土乃我邦,今我在何所。但餘寥廓聲,打濕練習簿。
之九
黃鶯聲長歇,猛鷲獨啞啞。羽毛俱狼籍,紅雲奮一撾。少年彈丸出,囊中理想奢。再探無餘物,所得唯亂麻。亂麻不可理,石屑大如沙。有人坐擊掌,若對優曇華。誰恤西西弗,微塵日以加。將寫自畫像,天空已委蛇。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空地集(噓堂2003年詩詞合輯)
今年又逝,篋中寥寥。如於空地,俯拾殘蒿。不對馬嘴,略勝牛毛。且徇舊例,再打一包。
                                                          噓堂識
集古人句答胡僧
浮雲爲我結,(劉琨)空水共澄鮮。(謝靈運)
四節相推斥,(劉楨)微芳不足宣。(陸機)
瞻言思解翼,(謝眺)衰暮反輕年。(鮑照)
誰可與歡者,(阮籍)徒勞減瑟弦。(庾信)
春日雜詠
陽光初溫暖,街道淨無蘚。才經宿雨過,明綠正招展。樓房相毗鄰,涼臺疊層卵。衣裙爲誰鮮,淩風亦蕭散。主人或幽居,或俟夜乃返。入則世界空,其出生息滿。與我皆未同,春日之淚眼。所哀竟難言,惟聽經輪轉。中有花塵飛,多餘而遲緩。與我皆不同,生命之爛簡。嵌入廣告牌,上午十點半。二零零三年,思想似黃疸。奚爲問我疾,靈幡在傳染。歌者已沈吟,當時未敏感。仰看白鴿遊,閑閑作禮贊。遙瞻巴比倫,神喻何修遠。譬若拜塔門,左繞或右旋。落體固自由,此心安可卷。卷則成報章,斷爛定弗免。攤前顧視間,標題與圖片。招貼色澤新,喧然映花鈿。陽光暖于身,女子薄於絹。此城是我田,我田耕忽倦。汽車往來馳,促促如鼠竄。偶爾拖拉機,違章翻一鍵。
獨飲夜排擋
猛疫變飛蝗,夜燈白欲腐。薄翼眩水晶,徘徊青天渚。獨坐等空車,計程表無語。渾濁玻璃杯,肮髒竟難舉。泡沫色微黃,行客皆栩栩。此際靜物多,靈魂盡襤褸。或聞聲色宣,歷歷在島嶼。惟將眼波橫,疲憊之妓女。晚服縐而狹,胸針亮如脯。視我陰影中,閑閑伸一箸。萬物感自然,生息任所取。誰是夢遊人,卻爲歡情阻。暫辭亦可懷,高樓直於杵。五月衣已單,薔薇正暗吐。
空地
空地只三尋,夢見林棲者。謂是遠行人,春醪須一炙。
毋憂瘴癘深,且縱寒流下。萬象正蕭條,可以停車駕。
泥濘獨難辭,長謝林棲者。既是遠行人,靈魂終異化。
飛翔在棘叢,隱秘之公社。焰火會重生,照臨於此夜。
盛筵或無邊,永訣林棲者。固是遠行人,狂歡任所籍。
荒城返足音,大幕垂星卦。理想裸其身,光輝徒亂瀉。
靈歌
時不可複兮,如肮髒內衣。遺交歡之污漬兮,在玫瑰干支。何嗚呼哀哉兮,戰戰而兢兢。爰有靈之車隊兮,白旄而素旌。
列衆神之名字兮,喃喃於街區。夏日之鞭已揚兮,融玻璃之巢居。斂光華於米粒兮,附幻象輒長青。我土今不在茲兮,餘克制之音聲。
我土今不在茲兮,時光或罔存。靈車漸已渙散兮,並暗峙之朱門。攥祖國於拳兮,復貫之以長釘。死者其能復現兮,猶盲者之復明。
香港近事有感
十四年前六月雪,人心欲共天心裂。
頭圍白布字消磨,陣壓紅旗燈破滅。
忽見民聲出死河,恍聞佛咒來空穴。
過期膠捲萎如花,今日一綻莫再折。
題舊作《新詩集》
秋燈漸遠光飛掠,故我茫茫餘一壑。
滿徑枯黃舊線條,當時黑暗空輪廓。
亦有幽居不可磨,神明已違誰相若。
靈魂跛舞站臺稀,熱淚橫吹花事薄。
芥子
有炸彈兮納芥子,島倭饋我之薄禮。六十年前蹈海來,菌花一綻香勝芷。蝕我膚,裂我肢,奪我性命賤如蟻。須彌乍覆陣雲銷,孰謂毒龍竟不死。屍居厚土中,發之人詫指。此何物兮金屬罐,銅蓋鐵皮敗似秕。腐氣嫋嫋出世間,觀者昧昧賈者喜。斧斫鋸割謀善價,須換太平數升米。或將廢土填溝畦,運鋤驅車播街市。男童女童赤腳過,隨意嬉戲于沙滓。升米未熟市先暮,影影綽綽變疫鬼。面潰唇爛目且盲,向壁狂嘔足亦躓。壯夫委頓兒童哭,滿城封鎖除殘穢。潘多拉匣閉復開,紅燈疾閃急救室。蔓延惡瘡逼流火,此厄何速天何戾。噫籲兮,使我能知毒龍竟不死,爭令毒龍竟復起。使我能知毒龍竟不死,焉用區區芥子證野史。野史者,一張紙。
自由之白日
自由之白日,秘密我已悉。自由之秋天,炎陽猶赫赫。樓道靜懸鍾,眩暈復沈溺。若有偷窺者,收聽而返視。既已厭葳蕤,誰其辨五色。連空蟬聲疲,呻吟孰可抑。裸婦肌勝雪,想象於禁閉。樹葉轉欲黃,暫停內分泌。偶爾閃微光,莊嚴如悲劇。觀衆固無言,悲傷或戰慄。悲傷我不能,戰慄亦乏力。我在自由中,自由獨寂寂。乃入地下室,轟響發我側。七彩球碰撞,一局斯諾克。
中秋
記憶複湧現,白銀與藍靛。如失神少年,錯愕於盛宴。
稀薄水果香,呢噥猶不倦。園林靜穆中,光華曷可戀。
昨日目已成,惟今餘枝蔓。徒將歎息聲,裝飾爲默片。
午寢
午後思如繭,陽光寸寸斂。拉緊百頁窗,敍事遂幽遠。
瓶花隔鏡開,燦然若積蘚。時間之斷層,合攏我雙眼。
童話
蝴蝶栩栩,陽光縷縷。玻璃之屋,脆如毛羽。胡爲乎餓死,三歲之女。
黃鳥飛飛,白葉帶雨。水晶之鞋,喃喃學語。胡爲乎餓死,三歲之女。
天兮天兮,忍不爾脯。鑰孔深幽,親愛父母。爾竟死於餓死,三歲之女。
鼙鼓
恍聞鼙鼓在東南,殺氣宵浮海水燃。
離魂如蟻趨槐國,猛鷲彌天問馬肝。
忍死蒼生專一鼎,爭餘焦土破三邊。
臨流先掃邱生墓,不合書生作史官。
菩薩蠻·辦公室加夜班作
路燈聳立玻璃外,昏黃縷縷光如稗。對面是樓群,夜之收割人。
鍋爐聲未歇,微顫交雙睫。遂有一顆心,沈迷于密林。
注:顆出律,不改。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自问自答——关于当代文言诗词的一个思考札记(1—4)

離座集(噓堂2004年詩詞合輯)
其人也裸,其行也跛。朝华夕拾,其音也左。空地在前,损之在我。離座须臾,云胡不可。
                                                 嘘堂
四言部——
清明夜
其夜何如,爛爛銀箔。周行城隅,祭火綽綽。逝者安歸,有言鑿鑿。土反其宅,水歸其壑。
反其本兮,乃適白堊。籲祖靈兮,筮諸龜殼。薄言春來,堪盈一握。草木在澤,昆蟲勿作。
此其時也,九泉也涸。此其地也,九天也莫。斯何人哉,輾轉躊躇。其夜方長,爛爛銀箔。
死嬰
死嬰死嬰,夜哭三聲。頭腫身羸,五臟潰崩。日哺奶粉,薄于湯羹。口不能語,足不暇蹬。死則死矣,夏蟲是徵。福爾馬林,葆汝浮生。
有霉
木門濕澀,素簾虛垂。連宵淫雨,牆角滋霉。斑斑點點,如掌如臍。思汝罔得,老歌低回。
如轉鎖把,光點游離。衣鈎閃亮,寂靜支持。歌聲啞啞,穿越燈絲。幾何圖案,紊莫可稽。
不可稽也,曷不我思。有霉在壁,幸福瑕疵。燈絲白熾,深夜之維。隱然作響,竟爾無辭。
有馬
木馬旋轉,與子爲伴。白鬃銀蹄,如絲光線。欲往何之,樂音招喚。綠草茵茵,胡爲乎目眩?
木馬旋轉,與子爲伴。朱嚼紫鞍,風中膠片。既往既馳,迴環之殿。樹葉爍爍,胡爲乎不倦?
木馬旋轉,與子爲伴。載浮載沈,五色謎面。流蘇輕揚,遑言其暫。惟子識之,令我亦爛漫。
古诗——
飲酒(七首)
之一
良夜星暫現,既沒复懷之。天空如長椅,萬物離座時。漆裂膠能補,斯人不在茲。誰會上方語,嗒然釋所疑。所疑照室白,生命聊堅持。
之二
地氣濕如孕,所思在群山。將擾白日夢,往往近陳言。草根青初蘖,陣痛逼來年。已自識花信,毋爲逝者傳。
之三
天幕垂深黛,隆冬正寡情。肅風如炭筆,沙沙作簽名。煙花次第起,絢爛七彩生。墮落不可理,誰復栗而驚。隔窗久無語,此際霜已成。
之四
掛鐘獨寂寂,四壁影像飛,時間亦鰥寡,失陷喜或悲。竹簾紋理密,微光猶可依。世界沉鼾裏,星子欲何歸。側聽風回暖,吾身信已衰。秒針細如篾,固與黑暗違。
之五
酒吧近零點,坐客猶喧喧。老歌氤氳裏,左岸調自偏。骰盅偶一擲,聲色結空山。豔女裸其乳,曼舞欲偕還。既醉不能省,明日徒妄言。
之六
思焉不得見,春瀾寂而喧。挑燈求所際,五內倏已偏。回光君罔顧,跣足蹈於山。君為大司命,所遺願速還。至禱復至禱,可恃惟語言。
之七
春寒遘輕咳,樓群亦如是。彌空結暗苞,竊竊類詆毀。花徑返而縮,棲者何爲爾。且待夢遊人,明月漸清綺。
頌歌(二首)
之一
誰撫春之弓,令我如音譜。攤落陽光前,聲調重編組。想象力誕生,花冠與花圃。閃爍池水中,柳條亦默許。而此細柳條,第一句話語。亦似貯水池,神聖歸於汝。明綠或無邊,我身忽有屬。旗幟正飄揚,高天接厚土。致敬者長存,摯愛者低俯。漣漪若可銘,輕顫在柱礎。
之二
記憶趨清亮,雨絲正丈量。寬闊人行道,卷摺如紙張。瀝青映新綠,呼喚猶暗藏。桐葉加盛冕,抛擲向遠方。遠方何所有,復活或死亡。載重車馳過,共振於心房。轉瞬歸寂靜,寂靜誰可匡。重亦不能卸,汝亦不能忘。
倒春寒
時序未可稽,四月動寒吹。陽光亟斂手,路人各添衣。櫥窗陳木偶,沿途站臺稀。春餅猶自挾,漸冷如報媒。消息存幾瞥,橋上紙鶩飛。若寫枯山水,五弦欠一揮。
擬古•隱者
峰巒皆假像,企慕固遲遲。呼焉不能就,竟夜理茅茨。茅茨匪我守,得之乃相思。長榻出新梗,弱水蕩深卮。暫飲何所卷,黃絹即修辭。絹老光若泯,正背兩參差。迢迢用失語,空中風輪馳。爲君留白處,五色已透支。
瑪篤克
幼發拉底河,敬禮瑪篤克。底格裏斯河,敬禮瑪篤克。花園已俯身,敬禮瑪篤克。通天塔懸浮,敬禮瑪篤克。是日祭如在,巴比倫沈默。粘土色猩紅,敬禮瑪篤克。羊肝誰能覘,誰爲星象惑。是夜戰火紛,敬禮瑪篤克。乃憶聖殿中,神女腰肢側。淫雨亦純潔,敬禮瑪篤克。巍巍有玄英,上古鏤法赦。漢謨拉比王,敬禮瑪篤克。智者死街壘,石油黑於墨。尼布甲尼撒,敬禮瑪篤克。及最初學校,地圖與船舶。所有無花果,敬禮瑪篤克。焦屍或可烹,奉獻以人質。釉磚色斑斕,敬禮瑪篤克。蘆葦弱不支,泥楔費翻譯。此國已非國,敬禮瑪篤克。瑪篤克工作,自由且休息。金身豈漠然,如生命靜謐。上天胡不保,此邦系敗革。嗟籲瑪篤克,敬禮瑪篤克。
清除
拱門延視線,彈孔深似疽。長牆塗春色,揮霍例無餘。翩然請柬至,交響奏四驅。詠歎諸神譜,謬誤已清除。
周末流疫復作
陰雲結數日,輕寒裹流言。向晚報章出,赫赫疫復燃。暴卒一老婦,百人並牽延。短信飛疾雪,電話滿城喧。同事各竊語,消息作胡旋。消毒水已磬,或慮米與鹽。股市升停板,幾時輟歌弦。公車空蕩蕩,霓虹若挽聯。生死豈熟計,於我適獨閑。且邀二三子,排擋列盞盤。
有葵
羅襪生塵處,車駕爲屢遲。溯海銀矛聳,荷馬曳杖時。兩事若可並,高吟或未奇。生活卑如此,相思復何宜。
所餘惟假寐,依稀用感知。路邊玉蘭發,其香猶暗彌。城市肮髒里,潔白已久違。樹樁孰能守,當亦惜春泥。
入夜乃開牖,摯愛定罔欺。四月雨暫止,六月固有葵。天空湛而靜,深藍色羊皮。群星正搜索,一個關鍵詞。
定格
快餐已冰冷,桌布平且白。目光與燈光,偶爾能交織。幾句訣別詞,長時間沈默。痛苦之轉門,在大廳前側。
那麽我退出,我別無選擇。感謝你給我,熱愛的能力。計程車啓動,有身影消失。瞥見熒光表,九點差一刻。
故鄉•五月二十一日有司封故鄉網作此爲祭
有故鄉兮,渺不可聞。有消息兮,遽爾沈淪。
故鄉已無人,故鄉已不存。故鄉不可返,野雲燦欲焚。氣流正驅趕,自由之羊群。楚澤峨冠者,此際猶逡巡。阡陌交書脊,寂寂展青磷。在上爲燈盞,在下爲積薪。積薪孰能伐,壘壘列松榛。抑如火柴盒,自由亦有根。摩擦于一劃,光亮現窄門。詩句何所及,時光嵌白銀。珍重流亡意,痛苦故感恩。獨誦或合唱,個人與人民。灼熱眼中淚,深深眼角紋。恍見滾鐵圈,踽踽少年身。
有少年兮,汝何不前。將何物兮,相與纏綿。
消息或沈湮,徜徉城市間。濃綠漸渴睡,攝氏三十三。此數頗神秘,奉事大梵天。劫余花蔓謝,奚必佛所訕。衆因結何果,水銀瀉何川。禁錮器皿內,成熟如冷餐。咖啡加美酒,冰激淩果盤。虛無已冰鎮,抒情用牙籤。而後耶和華,祈禱於桌前。我今不復飲,俯身橄欖園。橄欖青且澀,繁花未遑拈。聊入時妝店,美女若新蟬。文本即肉體,解構中長篇。傲視以乳房,自由之異端。
有美人兮,不在我床。聊往復兮,思彼故鄉。
自由乃夢寐,胡不見故鄉。將覓迷宮徑,線團短於長。頻道已加密,圖像鎖暗箱。黎明才揭幕,血管尚微涼。起搏恃意志,呼吸信依常。調整感測器,傳輸至心房。哀固得其所,如畫在畫框。油彩任塗抹,透視必誇張。大地皆隆起,樹木眩奇光。虛擬一棺槨,虛擬一婚床。獨誦或合唱,雕塑與人牆。希臘五種柱,默立祭司旁。惟有狂歡者,曾預習死亡。撬開香檳酒,爲存在鳴槍。
嗚呼哀哉,故鄉。嗚呼哀哉,尚饗。
自壽再用陶韻
所傷已全非,詎問何者是。中年值薄陰,畫圖輕撕毁。永路籍風吹,一佇惟秋爾。逡巡或有期,華燈送華綺。
斬首
遙遠阿拉伯,珍攝爾之首。遙遠歐倫巴,善護爾之首。是日倫敦橋,鴿哨出霧藪。午茶正微溫,軟濃如密友。河水光泛泛,大鍾緩步走。是日巴格達,回聲亦堪偶。城中冷槍頻,城墟草猶茂。花香與囚徒,密閉于戶牖。呼喚欲蜿蜒,上升至頸口。白布已蒙睛,生命仍顫抖。喃喃何所禱,生命之扣紐。春天花會開,從一數到九。是日歐倫巴,大鍾鳴芻狗。是日阿拉伯,白雲變蒼狗。橋身隱霧中,憂傷或不朽。神諭若可聞,善護爾之首。
近体——
爲胡公耀邦逝世十五周年作
長安街上人如蟻,能哭公者今有幾。
公竟渡河萬死餘,誰堪吐哺無聲裡。
紅旗草草爲招魂,碧血殷殷猶覆水。
散盡人潮廣場空,傳單委地楊花起。
醉中排悶擬豔辭口占(二首)
之一
巫山一夢出城圍,何事當時折柳枝。載得空車香徑去,秋燈半卷問阿誰。
之二
幸有家山四面圍,繁華深處遞清吹。伊人不記平明曲,五色光中誦楚辭。
词部——
生查子
疾雨亂翻梭,今日爲何日?一十五年間,堅硬如荊棘。
何物在深心,夜以黑紗織。一十五年前,一瞬停呼吸。
生查子·端午口占聊和軍持兄
朝在浮雲西,暮在昆侖北。奇服不如人,眉角高三尺。   
涉水竟何爲?徒煉天邊石。五色散成絲,敵取斜陽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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