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供词——蓝蝴蝶紫丁香诗歌访谈录》

蓝蝴蝶紫丁香

采访者：老茂
被访人：蓝蝴蝶紫丁香（简称蝴蝶）
　　
　　1
　　
　　老茂：蝴蝶兄，几次QQ聊天，你都说理论跟不上你的文本实验。那么，我就简单问几个问题，咱们具体聊聊你个人在诗歌创作中的文本实践经验。
　　
　　蝴蝶：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写呀写呀写，自己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精神，居然没完没了整出了一大堆诗歌来。突然间，停了下来，打个盹，想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脑袋，顺便能弄点理论出来更好。可是，理论的东西真的很枯燥哦，没有文本实验来得刺激。中午，翻到傅翔前段日子寄来的新书，想抽空好好看看，他取了个书名叫做《不合时宜的思想》。原来，他把1993年到2002年的文学评论，折腾在了一块。哈哈，里面最好玩的，就是康洪即北村写的一篇导读：《重要的指正》。他指正什么呢？嘿嘿，看下来发现，原来他重要指正是，他在一九九三年以后他注意到三个理论家：一个谢有顺，一个朱必圣，还有一个就是傅翔。他说，在这三个人之中，谢有顺可能写得最成熟，逻辑的力量很强；朱必圣，最深刻；那么傅翔也许是最勇敢、最自由的了，也可以说，他是一个最不具备理论家气质的理论家。这小子眼光是很独到，就看谢有顺，现在就在文坛上红得发紫。不过，现在评论家由小说家来指正，读起来倒真的让人哭笑不得。下午，电脑死机。出门逛街，在邮政报刊亭，看到一本今年第三期的《花城》，里面刚好有一篇文字《写作是身体的语言史》，是于坚和谢有顺一起整的。很简单的东西，怎么就让他们折腾了这么长，累。晕乎乎地看下来以后，我真的觉得这个理论的东西越来越不好玩了。老茂，你也玩？我灌水。可是，千万不要让我谈谈什么经验？我可没什么经验。我最怕提的的就是经验。经验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会害人。要说，就说点好玩的。
　　　　
2
　　
　　老茂：我最早认识你是在顶点诗歌网，当时是被你的以“偶”为第一人称的诗歌所吸引。在诗歌文本中，不用“我”、“吾”而用“偶”，感觉很口语化、很特别。你的“偶”诗歌分行排版也很特别，句式很短，语言诙谐，读起来节奏明快、轻松。诗中常用“反复、对比、排比”等创作技巧，也常常充满机智、幽默、诙谐感，我做为读者常常能够从中得到阅读的快感。个人感觉你这些诗歌是对传统诗歌形式的大突破，具有相当实验性、先锋性。你这种“偶”诗创作风格是怎么形成的？你自己认为这种风格有什么重要特点？创作的难点在哪里？
　　
　　蝴蝶：是呀，老茂，我不到顶点诗歌网灌水，你绝对不会认识。你不开顶点诗歌网，我可能到现在也没有认识你。何况，我一来，你就帮偶开了个灌水专区：偶诗专栏。我不好好灌水，真的会有愧呀。不过，那时我老是看你在网站论坛发傻，不会是想我吧。哈哈。其实，话说回来，我很早就开始上网。但是，我开始上网，根本就没想到过再搞文学更不要说写诗歌了。我这人爱好多多，比如，我是个超级球迷。当年，在福建师范大学上学，读到大四，上午上课，下午基本没事干。每天，大中午大太阳的早早去游泳池边的小足球球场站场地，等其他系的球队来比赛。一个宿舍的同学，10个人全上。其中，一个篮球队主力足球不行，就让他作守门员，手抱球还是可以的吧。我呢？跑不是专长，就成了铁后卫。我还进过球，不过是在练习射点球的时候。出来工作以后，没法踢球，就喜欢看球。每届世界杯，不放过一场。甚至连中国的甲级联赛，也不放过。但是，后来足球场上的黑哨挖出来越来越多了，不好玩了，就很少关心了。这也没关系，我还是个棋迷。除了国际象棋外，什么棋都玩，而且水平都还可以。其中，特爱下围棋。最有趣的是，我在乡下的时候，没几个人会下围棋，我就订了几本围棋杂志，自己打谱。实在憋不住想下，就抓几个人来普及围棋教育，从让人一二十个字开始，乐乐也行。说起来，有围棋下，饭都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几个棋友凑在一起，开心第一。所以，我最初上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下围棋。在网上，有很多围棋高手，很刺激。什么联众呀，新浪围棋呀，等等，都成了我开心的的地方。这样，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到后来，整天没日没夜杀得天昏地暗。最后觉得老是下棋，身体会撑不住的。于是，下决心不在玩命了。从2002年9月开始，我开始到一些网站论坛去逛，去听听歌，灌灌水，开始结交很多的网友。说起来，我是个很有人缘的人，逛到哪就玩到哪。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好玩的坛子我都已经玩遍了。很多网友都知道我菜鸟一个，所以什么都教我。我呢？只要不会的，我就想学。什么贴美眉图呀，贴flash呀，上QQ呀，上语聊呀，真让我大开眼界。一大把年纪了，啥都重头开始学。有一句话叫做，活到老学到老，其乐无穷呀。记得刚学会贴图的那会儿，兴奋得到处找漂亮的片片。刚会贴flash的时候，兴奋得天天在有flash的网站里转。那时候说起来很巧。很多网站都刚刚开始升级，网站的速度越来越快，玩起来越来越好玩。在网站论坛上，公认最好玩的还是灌水区。大伙灌水的文字，我一直以为在很多论坛里最漂亮，比很多正儿八经写出来的八股文八股诗好得多。所以，我很少到文学或者诗歌论坛去逛。对于文学，对于诗歌，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恐惧。我最怕的就是，人家和我谈文学呀谈诗歌呀。烦不烦呀，我过去读的可是中文专业呀。一天到晚，老谈文学呀文学，实在没劲。头痛。于是，那各坛子漂亮好玩，我就去哪个。[竹隐兰居]漂亮，我就呆在[竹隐兰居]里。[心影沉璧]热闹，我就在[心影沉璧]热闹。还有好多好多网站论坛，我就喜欢灌水解闷开心呀。后来，慢慢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十足的网虫。网虫和网虫们，凑在一块交流，语言特有味。于是，我也就开始对网络的语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意识地去学习网络。从我第一次接触到了“偶”字起，我就对“偶”字着了迷，于是这个“偶”，在网上就替代了“我”。记得高铭（狼嗥荒野）在《后现代诗歌探微——蓝蝴蝶紫丁香诗歌导读》说道过：“诗人对偶这个字词商标似的运用，也整体表现为诗人企图独辟蹊径的心智。诗人无疑是聪明的，并且是幽默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哪里会有独辟蹊径的心智。在网上，谁都知道偶就是我的意思。但是，事实上，当我把偶字嵌入诗里，在各大诗歌网站论坛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批评。有人说我乱来，什么偶呀偶的，语言障碍。有人干脆说，诗歌的语言要规范，这是错别字。更有甚者，一看到偶就像看到了恐龙，大骂垃圾垃圾。说实在的，我真的有点想不通，我用偶字写诗，碍着谁啦？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网迷而已。从此，这个“偶”却让我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有时候，一个人坐下了想想，还真是幽默不起来。“偶”，不只是一个个体的我，他是网络里千千万万个网迷的生命。他们活着，爱着，哭着，他们用自己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的网络语言，无疑是非常有创造力的。只要你有认真注意中国文学包括诗歌发展历史的话，每一次的巨变都是由语言来推动的。所以，回过头来，我又对诗歌对文学重新产生了兴趣，我又开始出入文学诗歌网站，我在无休止地进行肆无忌惮的灌水。当然，如果没有偶战友的鼓励和支持，我根本就折腾不出这些东西。在我的偶诗里，记下了许许多多网友的心灵文字，我觉得活着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开开心心，真的很幸福。我要用“偶心写偶诗”，不是一句空话。所以，我坚决反对我诗歌中先锋性的提法，先锋只是一种自我标榜而已。我的东西全部都在自由自在的表达，无所谓重点难点的，更无所谓什么创作的技巧，一句话，也叫随心所欲吧。不谈风格。要真说什么风格嘛，你把我的名字从诗里抹去，然后闭上眼睛，你会想到偶偶偶偶偶，哈哈哈哈哈，这算不算是风格？
　　　　
　　3
　　
　　老茂：一些诗友模仿你的“偶”的“短句”风格。记得我也曾经仿造过一首，呵呵。如果以后“偶”诗流行，你就是“偶诗鼻祖”了，哈哈！　　
　　
蝴蝶：记得五四时期，有个诗人叫刘半农，他首先用"她"字来代指女性。在他之前，或者说是在胡适之的白话文运动之前，这个字与"姐"字同义，但显然没有姐字那么流行，被无端浪费了一千多年，害得即使在《红楼梦》这样的小说里，说起林黛玉，和薛蟠一样，都用一个"他"字，很多人心中会颇多不平。随着白话文的得势，被刘半农化腐朽为神奇的这个“她”字，这才日益被广泛地应用开来。从社会学的角度来分析，我们也看出了当时女性意识的抬头和觉醒。从“她”字本身看，语言在任何时候都是很有诱惑力的。现在，越来越多的朋友走上网络，网络上也出现了soho一族。关注网络、网络人和网络人的精神世界，也是我们每一个诗写者不能回避的。所以，越来越多的朋友写诗，意识无意识地在诗中也使用偶字，这并不能说是我的功劳，而是网络语言的魅力之所在。偶是这个网络时代的一个词根，是网络语言中一个核心的部分。中国新诗的发展，只有突破了语言的障碍，才能谈得上发展。从语言的出发，深入到思想的内核，又会有无穷无尽的魅力在招引着我们。

蓝蝴蝶紫丁香

4
老茂：不过话说回来，你近来除了“偶”之外，又一直在提到“中国垃圾派”，我不太清楚什么是“垃圾派”，你怎么也“垃圾”了？你能否详细谈谈“垃圾派”诗学要义和你的“垃圾”生产经验？
蝴蝶：这个问题比较有意思，我就来说说“垃圾”吧。有人一听说，我也“垃圾”了，就开玩笑骂死蝴蝶臭蝴蝶垃圾蝴蝶，你不灌水了？为了贪玩，加入了垃圾派啦！这是真的吗？这是假的吗？当然，不好玩的东西，偶去干嘛？肯定好玩。开始，说起来也非常偶然。我在一个诗歌坛子里看到中国垃圾派宣传中心发布的一个帖子《中国垃圾派口号二十二条》，让我笑了老半天。靠，这个帖子比我还会灌水。我真有点不服气，凭什么他垃圾，我早就被人说是垃圾了。这时，我追踪到北京评论探个究竟，像扔炸弹一样，把我过去被骂得一无是处的垃圾-----解构诗系列六个，都扔了进去。轰隆！轰隆！看看看，谁谁谁更垃圾。水呀水呀水，多美！记得有个热心者整了个《部分诗歌之演变》，把我的《解构诗歌系列之四：甲骨文》取了其中的一截横排，归到了文章的第五部分：近来，用游戏与神经写作——我扯谈，我瞎搞，我胡闹。一下子，我仿佛就被他搞成了中国诗歌扯谈瞎搞胡闹的代表了。三生有幸！我看中国诗坛，最需要的恐怕就是灌水了。明明，大诗人大评论家都在制造垃圾，乱搞！还不承认是制造垃圾，乱搞！还要说自己多崇高伟大，要拯救别人什么灵魂！狗屎一堆，自己的出发点就是伪善之极。有时，我看了那些号称大诗人诗歌，真觉得还不如狗屎来的自然。做婊子，还要挂牌坊！哈哈，我第一次骂人骂这么多。还是，接着说垃圾派。老头子（北京评论版主）打出了“中国垃圾派”的旗，不过一个月，垃圾哲学也刚刚成雏形，很多人就蜂拥过来，都以为捡到宝贝黄金，可以成名利望发迹。可是，他们错了，这里绝对不是江湖地带。在这里，你每一天都要面对一堆一堆的垃圾，开始学会反省自己，把自己的肉身切开，打量自己的灵魂。有人说，老头子在制造新的崇拜，错了！大错特错了！老头子自己非常清楚，他不可能是神，他是垃圾！他就是垃圾！哈哈，中国垃圾派，就是他对中国诗歌的灌水杰作。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就知道没看过他写诗。哈哈，一个大家海不知道他会不会写诗的人，让很多成名的大家们吐口水。他只是在不断地告诉大家，垃圾，垃圾，我们都是垃圾，垃圾而已。很多的人出来声明自己不是垃圾。声明自己不是垃圾，就不是垃圾了吗？都是，现在活着的人都是垃圾！你不相信自己是垃圾吗？我们一起来查查《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上面对“垃圾”的解释。“垃圾”就是指：脏土或扔掉的破烂东西。可是，我们仔细想想，土为什么会脏？东西为什么会破烂？又是谁扔的破烂东西？很显然，都是人干的。也就是人越来越脏了，人越来越破烂了，本来好好的自自然然的世界，如今被人污染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战争、饥饿、屠戮、灾难在吞噬着我们，我们为什么没有清醒？大家明明知道，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从头到尾就写了两个字：吃人。在《药》里就讲道：冷血馒头。在《阿Q正传》里，则描画了一个典型的垃圾人物。我们是不是都是阿Q？其实，比阿Q更阿Q。终归，人就是垃圾人！我们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手指对准自己的良心，说一声：垃圾，我们都是垃圾。为什么我们总是宁愿让自己麻木地死去，也不愿意撕开自己身上的皮？其实，我还是要说，我们就是活得比垃圾更垃圾。我们都是垃圾的制造者，最后把自己制造成了垃圾。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专门去捡垃圾，接着整出了两个重要的垃圾文本《瞿秋白语录》以及《垃圾》（108首），很快推出了中国垃圾派出土以来的第一本电子诗集《垃圾》。这些，可不单单是刺激、造势。要造势的话，我完全可以宣布推出垃圾派。哈哈，好玩吗？不好玩！！！一切不能改变人已经异化成垃圾人的现实。这些，好笑吗？这些，都是让你一点点也笑不出来的东西。一九三五年，瞿秋白先生在长汀狱中留下过一首《题照》：“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何必要这个躯体！/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站在历史的垃圾堆上，面对着秋白先生，不禁问道：我们的躯壳又在哪里？先生《多余的话》，至今历历在目。我没敢动一个文字，只是去掉了标点，写下了分行的《瞿秋白语录》，仅作为一种怀念。再看，我的《垃圾》（108首），其实整个就是在一个诗歌网站论坛里的灌水区捡到的垃圾。一个经济学博士的奇谈怪论，让人看得心惊肉跳。你难道不认为，这是垃圾的不能再垃圾的世界吗？我几乎想都没再想，毫不犹疑就决定把它作简单的处理。诗歌的技巧，此时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想断章取义，我只是想在诗歌里把丑恶还原，再还原，让世人看看，再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个垃圾世界！关于垃圾的话题，也许是最沉重的话题。如果说是游戏的话，它就是一种心灵的游戏了。就此打住，换个话题。
　　
     5
　　
　　老茂：原来“垃圾”已经被你定义到“人与世界就是垃圾”的层面，而不单单指诗歌，太尖锐了，你还说你自己不先锋？这个问题以后再跟你探讨。我想诗歌创作中，可以产生优秀诗篇，自然也有不成功的习作，那些失败的作品，过后可能就是诗歌的“垃圾”。但是我不同意诗歌有什么“垃圾派”，我认为这种所谓的“垃圾派”，无非就是制造无聊的“诗歌事件”。别怪我不客气，呵呵。当然，说到“垃圾”，我倒想起一个命题：“诗歌的游戏精神”。你曾经写过一个文章，《论中国网络诗歌的游戏精神》，我觉得挺好的，如果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你那些“垃圾”倒是“游戏”到家了。既然是你的诗学理论，我想知道诗歌的游戏精神是如何在你诗歌文本实践中得到体现的？别只是空谈了。
　　
　　蝴蝶：很明显，在这里，我们对“垃圾”存在着的不同理解。不管你认不认同，在中国诗坛已经存在一个“中国垃圾派”，这个垃圾派有没有生命力，我想最好由时间来证明。回过头来，再说诗歌的游戏精神，我觉得我们对诗歌游戏精神的理解不应该是浅薄的。记得博尔赫斯曾说过，一味的严肃是可笑的。因为我们我们生活在伤害和侮辱人的毫不严肃的时代。游戏是人类的欲望之一。文学创作本身就是一场游戏。诗歌也不能例外。我们不要只看到嘻嘻哈哈的外表，在嘻嘻哈哈的后面又隐藏着什么呢？游戏也算是一种指向，对于很多人而言也是一种侈望。你游戏，并不意味着放弃作为人的其他努力。笑，总比哭好。我一而再地谈诗歌的游戏精神问题，也并非全面否定诗歌的其他理念，而是极其重要的反拨。没有必要一天到晚弄得紧张兮兮。我的诗歌文本，很多都是灌水灌出来的。比如，我写的《纳米哦，村庄》、《偶和李白打架》等等，纯粹是用网络的语言用灌水的方式来写的，写作的快感是显而易见的。有时候，我的想法简单到如果我写出来的东西，可以让朋友们看了以后，能开心一点快乐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比如像《你哭偶劝》、《被骗到永远》、《你罐他》等等。人活得太累，也不是个法子。写诗也是如此。当然，你要往更深处去想，也是可以的。我至今都认为，上网第一大乐事就是灌水。我在《论中国网络诗歌的游戏精神》一文中，提到过席勒这样的话：“只有当人在充分意义是人的时候，他才游戏；并且只有当人游戏的时候，他才是完整的人”。　　
　　
6
　　
　　老茂：我注意到你屡次谈到“游戏”，谈到“灌水”，从你上面的解答，以及你的另外一篇网络诗论《中国网络诗歌的自由指向》一文来看，我似乎明白了你诗歌创作的一些观点。诸如垃圾、游戏、无聊、空洞、寂寞、灌水，这很让人跟着你感到“空洞”——迷糊了，呵呵，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你的诗歌就充满“游戏”、“灌水”吗？你的诗歌文本，是否赋予了一些内在的“思想内核”？比如，关注人生、关注生命、关注社会、关注爱，等等。
　　
　　蝴蝶：你看我的游戏诗灌水诗，很开心很开心的。如果你认真看看看风枫萧潇的灌水诗，你就会哭。她所有的诗歌，在网上出现的时候，几乎都打上了<水诗>的标记。你看上去，水呀水呀水，灌呀灌呀灌的。可是，那明明都是，血呀血呀血，泪呀泪呀泪。看了，不能不让人心惊肉跳。看了，不能不让人感到她的两只眼睛，就像两个大大的深深的黑洞，还有那颗心更是一个巨大无比空空的黑洞。无论怎么填怎么补，还是无聊，还是寂寞，还是空洞，所以除了灌水还是灌水。她的诗歌《空洞-----寂寞灌水（一~七十）》都是原生状的，不加雕饰的，滴血的文字。她的思考远远超出了她的性别和年龄。她在一篇公开的日记上这样写道：早上加整个上午窝在被窝里总算看完了王小波的《青铜时代》。好书，推荐大家都看看。看过的再看一遍，没看过的快去看。可惜有意思的人总是会死的。剩下一堆没意思的人没意思的活着。在网上，可以说她是一个独特的代表，她的水诗可以就是她人生的写真。看看吧，有的人一天到晚在空喊，在喊什么关注人生呀，关注生命呀，关注社会呀，关注爱呀等等，实际上就是一句空话。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主张，没能落实到行动上来呢？网上看上去很自由，其实呢？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必须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虽然网络让我们的时间不断地蔓延，虽然网络让我们的空间不断的扩大，但是，网络赋予我们的自由要我们自己好好把握。我以为，我们的文学我们的诗歌最缺少的就是指向心灵！被高贵呀美呀等等假象，迷惑了眼睛。有的人写了一辈子，还不知道自己在不断地做秀。有的人，也老喜欢抬出鲁迅先生来标榜自己。其实，鲁迅更多的是把匕首投向敌人，没有像秋白先生那样把匕首刺向自己的心灵。等什么时候，死去的鲁迅先生也把匕首捅向自己的心灵的时候，中国的文学中国的诗歌才有希望。所以，我在《中国网络诗歌的自由指向》一文中指出，真正的自由，就在于诗人对自己的觉醒，就在于诗人对自身无限的精神价值的意识，而且在诗人认识到自身价值的同时，他会自然而然地意识到周围其他人同样具备他们的价值。在这个现实和虚拟的交汇世界里，只有那些意识到自己是自由的人才能够对他人的自由表示认同，表示尊重。只有当自由在诗人的心中扎根之后，诗人才获得了从肉体上升到精神的真正的新生。这样，诗人的生命里才会充满了激情和不屈的创造力，从而化为追求自由的动力和勇气，从而在获得自由后成为捍卫自由的坚强堡垒。 如果我们一个人认识不到自己应该是自由的话，那么，即使给我们提供一切有利于获得自由的条件，那也是徒劳的；相反，如果我们一个人认为自己应该是自由的话，那么，即使在最艰苦的压制条件下，我们也是真正自由的，并且，这种自由的涌动将促使我们很快挣脱身上的枷锁，为自己创造出一种与内心意愿相一致的生活方式。生活是美好的，网络是美好的，追求心灵的自由是美好的。
　　　　
　　

蓝蝴蝶紫丁香

    7
　　
　　老茂：要“游戏”、“灌水”，又要回到诗的本质创造诗的美，指向“人自由的心灵”，这真是一对矛盾。你的创作实践，既要将“游戏”到底，充分发挥“自由”精神；又要克服“游戏”的泛滥，跨越“垃圾”堆，击破“空洞”。做为一位先锋意识强烈，屡有创新文本的诗写者，现在应该总结一下你的诗歌主张了，谈谈吧？
　　
　　蝴蝶：“灌水”、“游戏”和创造诗的美本身并不存在什么矛盾呀。我的诗歌文本，可以说大部分都是灌水诗、游戏诗或者垃圾诗。偶诗一出现的时候，很多人直接称其为垃圾。这些，并不妨碍它的存在呀。反而，这些灌水诗和游戏诗奇迹般地越活越来劲，反而，越来越多的朋友们加入到这种自由自在的诗写行列中来。同时，也就说明人们对诗歌美学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有了超越。你在一些游戏诗中，就可以发现这种自由自在的美。在一些灌水诗中，你可以感受到语言的阅读快感，和诗歌的力量美速度美。同样的，在这些诗里，可以深深地感受到来自空洞的张力和欲望。还有就是垃圾，它何尝不是在明证我们这些现代人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垃圾人呢。当然，什么是游戏？什么又不是游戏？什么是灌水？什么又不是灌水？什么是空洞？什么又不是空洞？什么是垃圾？什么又不是垃圾？这些东西，都有其存在的哲学意义，这些都可以成为诗学中的自由命题来探讨。不要总是傲慢，不要总是认为写诗是在从事一项多么伟大的文学事业。那就是放空炮，在标榜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写诗搞文学，就不是一项什么伟大的事业。如果说什么是伟大的事业，我想现在赚钱事业比写诗搞文学的事业更伟大。还有很多人很穷，还有很多的孩子需要很多的钱来上学，还有很多的家庭物质生活要更丰富，还有很多写诗的人们等着钱钱从天上掉下来，出一本诗集。你说是不是？有的人说，要饿死自己，饿死了也写诗，要追求纯粹的精神，那是说假话瞎话懵人，是趴在诗歌身上的虚伪的皮。我们应该清醒，我们都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在诗歌创作过程中，如果你不摆正位置，就不会有良好的心态。如果你一直还在强调自己是诗人是很高贵很高贵的，拒绝游戏，你的精神就永远不可能得到自由释放。那还不如去灌水，去操练这项文学的基本功，你对语言的理解把握肯定会得到提升。语言独特不独特，是判断你诗歌文本是否成熟的标志。再来，你对诗歌的思考，如果没有进入对人本思考，你就更无从领悟空洞和垃圾的现代内涵，更不用去谈人的什么现代性问题。毫无疑问，我们在诗歌创作的过程中，我们要提升自己的诗歌理念，要有独立的诗歌意识，否则你就是在不断地重复再重复。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看看，问问自己，再问问自己。
8
　　
　　老茂：“语言独特不独特，是判断你诗歌文本是否成熟的标志”，这话有意思。不错，你的文本确有诸多超前的实践。就我所知，你的文本不仅仅在创新中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体系，更在创作素材上挖掘了许多“秘源”，大大拓展了诗写可能，打造你诗歌的多维的“金字塔”已经成为一种可能。但是好话说了，“坏话”也不能不说说，你的文本实践实际上有许多冒险，你基于“游戏”、“自由”的先锋实验，触觉过处皆留痕迹，然而这种“痕迹”到底是大理石“雕刻”式的永恒，还是“拉屎”式的涂抹呢？在你的文本实验现场，你的诗写时空中是否存在诸多困惑，广告语：“今天，你困惑了吗”？你一般又如何摆脱困惑而进入新一轮的战斗？
　　
　　蝴蝶：困惑？不会的。在这点上，我根本就没有产生过困惑。因为，我现在写诗是自由自在的。我不受任何框框条条的限制。如果你写诗很快乐，你会不写吗？如果你写诗有了一种指向，你就会毫不犹疑地去努力。有人说我走火入魔了。有人说我是诗歌机器。我都无所谓。诗歌创作从本质上来说，它就是一种创造，一种语言的创造，一种心灵的创造。也正是这种创造，让我乐此不疲，让我享受了活着的快乐。有人说，我写的不是诗。不是诗，又怎么样？什么样的才是诗？诗歌是一个很难定义的东西。它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固定的衡量模式，它在不断地变化发展之中。正如语言，它也是约定俗成的。你可以说我，用偶写诗不符合语言规范，甚至说是错别字。但是，在网上偶就是替代了我，这是常识。另外，也有人说，我有把所有人文、历史、哲学，甚至自然科学整理成诗歌的倾向，大搞诗歌沙文主义，并且有的诗倾向语音主义，再左倾一点可以成为相声、小品的素材。其实，他说得很对。我就是在做这方面的尝试。我总觉得为什么诗歌的空间不可以开阔一点呢？我就不相信，中国的诗人躲在书斋里，就能写出好诗？社会已经进步很多了，到了信息化程度很高的时代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墨守成规？为什么不能够给诗歌注入新的内涵？比如，我喜欢研究企业文化，我就写出了《偶人物系列之一----史玉柱》这样的东西。比如，我喜欢研究广告，我看了52集超大型国际影视广告极品片，也就是《MBA疯狂广告》，我获得了很多的灵感，于是我创作了《明天的世界》、《广告跟随潮流》、《SOS》、《超级复杂》、《创意》、《秘密配方》等很有意思的作品。我把人文的、自然的、经济的搞在一起，整出新的味道来，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我在做一件没人做过的事情，我享受到一种创造的快乐。有时候，我的朋友们也能从中分享到一点诗歌的快乐，我何尝就不可以很幸福呢！更何况，写诗歌于我不存在什么战斗，只要认准了自己走的路，就勇敢地走下去，不要太在乎别人怎么说。心平气和一点，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要写，喜欢写就写，不喜欢写就不写。当然，重要的是，学会面对我自己。　　
　　
　　9
　　
　　老茂：写诗“自由而快乐”，你这么一说，我看到了更高的希望。蝶翅纷飞，初夏的阳光照耀着无垠的大地，一切是那么生机勃勃。你也其貌不扬嘛，但是你的诗歌魅力是存在的，我看到你经常在网络上行走，为人热情，朋友多多，在许多网络诗歌网站上担任站长、斑竹，写作出手又快，你的探险精神和先锋文本是令人羡慕的，祝福你，走好！最后就一个轻松的话题，谈谈你对现在网络上五花八门的诗歌网站的看法，如果能顺便恭维一下咱们一起合办的顶点诗歌网站也无不可，嘿嘿！
　　
蝴蝶：好了，你就别肉麻了。什么蝶翅纷飞，什么生机勃勃，什么诗歌魅力，都是汽泡泡汽泡泡呀。其实，生活中有许多比诗歌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们好好珍惜。我永远，是个很平常很普通的人。我行走网上，看到了众多的活跃的诗歌网站，看到了许多很有个性的诗人。大家为诗歌而做出的努力，让我非常地感动。只因为我们都喜欢诗歌，所以我们走在了一起。只因为我们走在了一起，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分享诗歌带给我们的快乐。顶点诗歌，最艰难的日子，老茂都顶过来了。我们有理由相信，顶点对诗歌的热情和宽容，是最值得我们珍藏的一笔财富。在网上，我收获了很多很多的真诚和爱心。要是没有这些真诚和爱心，我想我就根本不会重新拿起笔来写诗，我的日子也不可能活得这么自由自在。就是到了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依然会想起顶点和其他网站论坛的朋友们，认识你们是一种缘分，也是我的福份。祝福大家！　　
2003/5/23
　　
　

风枫萧潇

好像没逼问出什么好玩的供词么：）

蓝蝴蝶紫丁香

：（

妙心缘

读了，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