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诗《人·鬼·神》（节选）

吴元成 · 发表于 2005-4-17 03:49

长诗《人·鬼·神》
第一部  人歌

第一歌  序歌
人·从·众

人
站起来了
他走，他跑
在天地之间

从
从此站起来了
从善如流 
从来就没有什么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从来如此便对吗
二人为从，三人为众
丛丛密林印满众脚印
众
三人行
必有吾师
从人之后何其众
众人皆醒我独醉
众人皆醉我独醒
众皆死我独生
众皆生我独死
众皆神我独鬼
众皆鬼我独人
众散开
三人行
大·大大·太大

大
展开双臂
扛木在肩
荷锄而立
横槊天下
大人哪 
大大
大大，两个大
大大，父亲也
大大，泡泡糖
大大，大又大
太大
比大还大
大得过分
太阳很大
太庙很大
太上皇大
太·太太·大太
太
太阳
太阴
太极
太大
太小
太长
太短
太尉
太监
太太
太太：夫人，老婆，妻子
太太：泰斗，泰山，康泰
太太：抬头，抬杠，抬举
太太：胎动，胎记，打胎
大太
大太太
大太监
大太阳
大太阴
大太极
大太大
大太小
……

第二歌  浅歌
五千年是几年
脸总算红了，五千年红几次
五千年红了又黄，黄了又红

每年一厘米
爬高五千年，从青草、林海到雪峰
河流开始发育
先祖开始从森林的秋千架上下落
从细微的源头汇聚成庞大的部落
野苹果绿了又红，几度诱惑
蛇几度盘结在文明之上
多么性感。相亲相爱
多么平常。多么不平常
从劳动开始，又从劳动中撤退
于太阳之阴，于太阴之阳
于沙漠之沙，于死海之海
于悬崖之崖，于低洼之洼
交合。豢养野猪、野牛和羚羊
分辨小麦和水稻种子的差异
五千个部落五千种差异
五千次战争五千次流血
浸透大地，浸透血脉和传说
涂抹成先祖丰富多彩的容颜
五千次流血培育五千朵鲜花
装点五千个部落最美丽最野性的女子
五千个大为五千个太发狂
他们的藤盾让野牛的犄角弯曲成太阴
他们的长矛刺穿大象的怒吼
篝火从点燃自身的那一刻就没再熄灭过
照亮大和太扭动的腰身
嘶哑的歌唱和俯拾即是的爱情
发白的烟雾熏黑了岩洞、岩画 
那不断迸发的火星像
大和太的智慧
在夜空里闪烁
五千支矛集合，五千支盾集合
矛盾铿锵
无往而不利，无挺而不坚
矛对盾，盾挡矛
面具一个比一个狰狞
战争一次比一次升级
爱情一次比一次浪漫
内外交困，里应外合
坚挺和疲软呈现在
灵魂的深处

五千年后太看见大
脸红一次
太左大右，在现代都市的喧嚣中
相向而过
黄帝在东方最先醒来
策划战争的诗篇
中原烽烟四起
黄帝的战车穿过龟裂的黄河滩
车辙印在炎帝的旗帜上
［好兄弟，我不会把你变成维娜斯］
在圆明园我想到了雅典神庙
辉煌最容易在辉煌时期倾颓
那巨大的悲痛使上帝失去了管理的信心
下界乱了
孔子周游列国
胡佛建金字塔
耶和华被绑在十字架上
地狱和天堂就在一念之间
黄帝谆谆教导
［我唯一的兄弟，唯一的敌人
你让我充满对胜利的渴望
男人只有征服了世界
才能征服女人
我是水，你是火
我是北方，你是南方
我是太阳，你是太阴
我是大，你是太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谁的剑锋没有血印
谁的旗帜没有灼痕
铠甲只能保护肉体，灵魂靠灵魂滋养
谁没有头颅，谁没有鲜血
兄弟之血格外香甜
战地黄花非处女
五千年后我看见兄弟俩
端坐黄河之南
游人如蚁向上攀附
大，脸红了一次
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是黄帝给的蜡
马路托起马的四蹄
骑手在马背上弹剑而歌
1991号门牌锈迹斑斑
大明眉皓目
看见太就横眉冷对
跌下马背，骑手和太一同
被马蹄所伤
还得爬起来往前走，不能睡得太久
一万年只争朝夕
五千年只见一次
相向而过，大脸红一次

第三歌高歌
鲜红的地球
刚刚从银河的子宫里分娩
银河又是谁的便溺
太、大和太大之人
你们不要羞愧难当
该流的总流
该留的总留
该去的总去
看见血就不一定看见死亡
生命就在鲜血里诞生
当大头破血流
眉毛就会张挂起鲜红的风景

都会变
变黑发臭
即使光也会变黑
太阳也会丧尽元气
人到中年抵挡不住黑子运动
谁把轰炸机运到太阴的背后
我随着战争到处遨游
像UFO来去自由，神出鬼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太是一个UFO爱好者
一生都在盘旋，闪烁出你们看不到的蓝光
只有大曾经看见过一次
就从那一刻开始
她不再吻太的头部而改吻脚趾

黄帝在江南
看到UFO，停止追击
炎帝得以休息，擦掉剑上的血迹
和自己的大在大帐里温存
蓝光闪烁，夜幕神秘如白昼
UFO上升，盘旋，降落
树舞蹈，沙暴遮蔽劫后的战场
断箭破剑，马嘶
血染的头盔在地面上滚动
UFO起飞，然后消失
鹤发鸡首的教授被攫走两个小时
他的实验室一片狼藉
正当谣言四起，教授平安归来
教授夫人在五千年前受孕
至今方得生产
［我的孩子，做过奴隶、诗人和小官僚
差一点成了太监永不超生
现在你回来了，在UFO降临之夜
你的哭声像蓝光闪烁］
现在教授回来了
见到了天骄
和哭肿了双眼的美貌夫人
［你这死鬼
跑哪里灌黄汤去了］
谣言好不容易平息
UFO再次降临××大学
从此隔三岔五在学生操场上留下特殊的气味和
银色的排泄物
终于有一天，学生们发现教授被风干在银杏树上
像一个未熟透的白果 
干瘪，瘦小，一点也没有文化品位
夫人疯了
他们的天骄从此消失

疯女人的歌声敲打着城市的路灯
夜总会的霓虹灯和模糊的车灯
天骄在遥远深邃的星空暗自垂泪
他的母亲是天下唯一的疯子
他只是垂泪，一言不发
他看见了血。鲜血在星际间流泻
在冥王星以外，在太阳系以外，在银河系以外
他自己不敢开口说话和歌唱
一开口就会吐血而亡
他不愿意，或者说他不能够
UFO内有空调、彩电、CVD、奔驰轿车
有健力宝、伟哥、人头马
外星人相貌奇丑而精明、友好
［你是我们的，是外空间的
不是人是物，不是物是灵
比灵还灵
你是我们在地球上的最后一个实验品］ 
天骄在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
他在熟悉
熟悉就是陌生
陌生就是魔生
魔生的天骄是我的朋友
他在某一天光临我的斗室
［我是黄帝，是荷马，是孔子，是耶和华
是中国也是外国，是朋友也是敌人
我的眼睛发光，我的心发光
我是光，是无处
不在的，无时不在的
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看见是我看不见也是我］
是的，他走了
天骄不曾察觉，谁也不曾察觉
城市还在运转，还在酣睡
一切爱情和非爱情还在继续
游戏规则还在，游戏还在
政治依然坚强，太还算坚挺
大还是那样娇嫩，风骚
那唯一的疯子攻占了
全部的夜总会
天骄不屑于到这些地方
孤傲得不屑于孤傲
［我的少年朋友就是天骄的弟弟
他有天骄的模样，却在地上行走
和镰刀、轮胎、民间小调
馒头和面包打交道
他面对面包，猪面对麸子
猪面丑陋不堪，人面桃花］
尖锐的麦茬阳光一样耀眼
太阳你这个狗日的，狗在麦地边
伸长舌头
暑气弥漫
狗腿鲜血淋漓
狗腿子杀气腾腾 
大和太受苦受难
天骄走了

天骄把他的弟弟留在人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地球鲜红如桃
［我留下来，做青青的叶柄
等待桃胡，等待一碟下酒菜
我就是下酒菜
两根筷子把我夹进黑暗
我是另一根筷子
在谁的手里频频出击］
已经睡得太久，腰酸背疼，头都扁了
终于醒来，醒于夜半耐心等待黎明
漫长的黎明前的黑暗
我的头发由黑变白
东方鱼肚白
方向刚刚指明了方向
炊烟从乡村出发
到了城市就变成了汽车尾气
农民下地总带着工具
城里人出门两手空空
竟然把劳动叫做上班
人流和车流像牙膏被挤出
一路蜿蜓着涌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打开羊圈牛栏，牛羊飘上了青山
他们还不如牛羊，不会咩咩，也不会哞哞
他们吃不到青草，喝不到山溪
在污浊的物欲中桑拿
然后双升、麻将、喝茶、恋爱 
我也挤出牙膏，让黄牙更黄
更尖利
表示一向卫生
口臭没有败坏天骄的心情

第四歌  狂歌

在人前狂吠
在人后摇尾
王者之犬(狂)冲过闹市、乡村和沙漠
面对大海
地上之犬吠日
天上之犬吞日
因为狗
人类暗无天日
跟了我们五千年
从水里爬出来
它又跟了我们五千年
狗叫声揭开了文明的序幕
在春天追逐同志
在夏天伸长舌头
在秋天猎杀狐狸
在冬天拉着雪橇
穿越林海雪原，把我们的足迹
撇在它们的后面
在夜晚，他可能被误认为是豺狼
在羊圈，在猪爱出去溜达的地方
狼设下陷阱，狗竖直听觉
太阴轻轻移动
它借来的光掠过羊圈、猪栏
黄狗身上白
黑狗身上肿
跳蚤在毛发里穿行
狗肉在汤锅中起伏不定
绳子勒，刀子割，枪击
死亡的气息飘万里
狗不理包子名扬天下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狗咬紧肉包子或者一根骨头
从乡村出发，抵达城市
叫声变得俗不可耐
像钢铁与钢铁的磨擦
像汽车紧急刹车
像菜市场的尖酸刻薄
一只哈巴狗进入狗的视线
即时爱情在菜市场诞生
它没有看到修长的腿
闪亮的高跟鞋
更没有听到贵妇人的斥骂
我的狗只看见狗
我知道我的狗不会有好下场
在寒冷的冬夜
它惨叫着逃离城市
远离城市并不一定远离苦难
在郊外，它被踏青的人踢了一脚
它只有渡过河流
向荒漠深处号歌
不断有消息传出
一只乡下狗正在流浪
狗叫声持续不断地相互跟踪
他们分别从自己的家出发
毛色鲜亮的、肮脏的狗
集合成庞大的队伍
绕赤道一周
离心出地球，向太阴，向太阳
狗尿挥洒星星雨
恒星在狗屎堆中光芒不四射
我相信狗是外星人的父亲
杂种出优势
外空间空前繁荣
它们得到了天骄的教导
在星际间行走，号歌
吞吃太阴
回望地球如破碗
陨石劈头盖脸
文明的脸上布满陨石坑
流年不利，壮志未酬
太自封万岁，万大狂淫
万狗迷乱
太空流行狂犬病
银河系是第一病区
谁不遍体鳞伤
谁不狗血喷头
谁不吃狗肉
红烧狗肉
形式主义地进入了宇宙
五千双眼睛，人的眼睛
狗的眼睛张望
天马的时代已经结束
天狗行空，任意遨游
彩云荡荡
莲花盛开
祥气氤氲
然后暗无天日
精卫填海，女娲补天，嫦娥奔月
普罗米修斯戴上镣铐
太和大的小腿鲜血淋漓
天狗行空
啃啮太阴之后被太阳所伤
它再也咬不动强硬的骨头
骨气强硬的人类
杂文辛辣，社论鲜明
网络灵通
狗
天狗
天狗的狂吠
提醒狗的世界
是怎样的生活
狗的生活
是怎样的人生
狗跟着天骄
折磨地球
跟着杨戬
扑倒了孙悟空
它要是永远跟着我
我也会成为一只哮天犬

第五歌  哀歌
肉体还停留在肉体之外
灵魂还寄居在肉体之中
狗走了，谁来陪伴人类度过
寂寞的时代
牛羊猪
马驴骡
牛头马面猪不啃
豢养的结果是果腹
当人类小试牛刀
当羊肉烩面热气蒸腾
当猪在门板上惨叫，流血
当马从战场上退休
当驴从磨道撤退
当骡子被汽车抛弃
人
多么无聊
多么无助
提溜着鸟笼在清晨行走
就以为是在森林里穿行
在公园里摸一摸空气
相信身体就会飞腾
五千年之后
人类还害着幼稚病
天骄走了
狗也离他们而去
没有领袖的日子
可怎么过呢
星际大战刚刚开始
战线延伸了多少光年
恒星、行星、新星在诞生
在死亡
黑洞就像人类早期的眼睛
茫然而深邃
战争让战争残酷
让残酷更残酷
宇宙血肉模糊
道德和宗教血肉模糊
欢乐和悲哀血肉模糊
谁有清晰的欢乐和悲哀
谁必定是败类，是天骄的敌人
大和太倒在血泊中分不清谁大谁太
血腥太久，花朵枯萎
树变成了桅杆
道路变成了草绳
宇宙变成了垃圾场
乡村向塑料袋默哀
烟囱向城市致悼词
需要多么大的宣纸
才能画出世纪末的心情
以大洋为墨
画到太阴里边去
小兔在画纸上奔跑
吴刚挥斧制作画轴
嫦娥在一旁研墨
月亮的光辉
为什么使我们不得温柔
动辄发火打骂
摔碗砸碟
难道全是因为物价
天骄的弟弟大哭
他又尿在床上
哭什么呢，孩子
谁没尿过炕
神因此满足了人的口腹之欲
太因此满足了大
大却不一定让太满足
宇宙尿意频频
所有的星系都是辉煌的尿渍
太大之人也是如此
他常常浇我们满脸满头
历史在尿里泡黄了
血从便壶里流出来了
臊气熏人
往往是太把它
倒进厕所里
重申大是人
太是人
太大之人也是人
都有泪腺且与鼻腔相通
适宜一根头发的旅游
小时候
都玩这个游戏而且乐此不疲
有一天(有那么一天吗)
泪如子弹
啪啪射中自己的脚背
所有的腿都跛着到同一个地方聚会
真是千古奇观
树从字典里消失
人拄着双拐
在星际间散步
到银河系里转转
犹如上了一趟厕所
回望地球就是人类从身上搓下的球形灰垢 
在澡堂大家都干这个事
将来免不了
沐浴在各种射线和宇宙流中
大家银光闪闪金光闪闪黑咕隆咚
太阳变成一块用薄了的肥皂
宇宙就是一个池子
跳进去上来
轻松舒服了许多
但是谨防皮肤病的传染
宇宙医院一律坐着美貌的小妞
一脸哭相情绪极坏
好像刚死了丈夫
经幡和孝布在宇宙间
高高飘扬
煞是可爱
煞是可哀
强挤出的眼泪
变成无数个星球
犹如冤魂，犹如神和鬼
轻飘飘地谁也把握不住
这时，天骄的弟弟
一脸呆傻
他常常闭紧双目
一旦睁开房屋尽焚
锅碗瓢盆大跳摇摆舞
触摸他必遭电击
他天目洞开看见卵生的人
有翅的蛇
无尾的虎
看见大，两腿自然分开
一撇一捺
姿态优雅
看见太，比大多了一点
看见太大之人
通体透明，五脏俱现
肠子盘结，心大如坟
看见破碎的肝脏
发黑的骨头，长刺的骨头
不锈钢的骨头
玻璃的骨头
浮肿的肌肉，疲软的筋腱
错乱的神经
报纸上说他具有特异功能 
可能是外星人和人的杂种
他没读过书却会108国语言
会把圆周率小数点之后的数字
背诵到第十万八千位他一抬手
阴云密布，他再一抬手
大雨倾盆
他再一抬手雨过天晴
彩虹悬挂
然后放声大哭走上虹桥
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哀鸿遍野
饿殍遍地
骨灰铺平了星际间的道路
地球成为人类
废弃不用的墓地 
地球也终于被打成一个弧旋球
谁也接不住这一板
可悲可哀
可喜可贺
星际乒乓球大赛
何时才能降下帷幕

第六歌  悲歌
哀莫大于心死
悲莫大于不死
活不能尽兴
死缺乏勇气
大发议论
太不像话
怀念普希金叶赛宁海明威
老舍三毛海子
我的学生从五楼自由落体
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
大难即死就是幸福
大会悲，太会悲
太大之人总会悲
大慈大悲观世音
五音不全
蛙鸣悠扬
五千年一悲
五千年后又一悲
我是太
比大多一点
大在乡下满面麻点
像秋天成熟的芝麻
我将她们一粒粒吻去
田野的芳香让我迷醉
槐树上的钟声悠悠
操场上的欢笑喧腾
夜半的油灯将尽
大和我纠缠在一起
处女的大为非童男牺牲

当我的狗逃离乡村
我也来到了城市
大在大学里眉清目秀
没有看见UFO，地震倒是在夜半发生
大在我身下瑟瑟发抖
蓝光闪烁，大地发抖
我把大压在青草茂密的城墙之下
大吴侬软语，一脸南方风情
UFO在盘旋，倾轧着我的大
蓝光灼伤她的眉毛
我向她的母亲喊过五次阿姨
我总是为大所伤
太阳总是为太阴所伤
自从哮天犬扑倒孙悟空之后
五千次日全食
我的大在那些日子里格外亢奋
五千次日全食之后
五千次流星雨
荷花五千次开放
青草五千次倒伏
硕大的荷叶遮不住大的忧伤
大玉体横陈，头发和青草纠结在一起
蓓蕾的嘴唇，盛开的呻吟
甜蜜而咸涩的泪在荷叶上滚动，跳荡
这个大终于成为家里的女人
这是在商城商量的原因
这是在开封开封的结果
当宇宙打开，释放出星球、黑洞
流星雨、彗发
天骄试图和他流落人间的弟弟对话
扫描黄河、长江、淮河、汉水
透视五岳
五月的黄河滩被诗歌浸透
槐林之后的乱坟岗被槐花和黄沙掩埋
初恋流逝
像大一样不可捉摸
无精打采的四年
就这样流逝
接着是洛河边一年的流浪
是另一所大学厕所里的生活
再接着是到处奔波
更换单位和女人
在城市的机器中被一点点磨碎
成为天狗不屑一顾的混合饲料
天骄知道这一切
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
更不会是个好人
他通过我知道他的弟弟
在做怎样的流浪 
河流和山岳都病了
他的弟弟也病入膏肓
躺在医院接受毫无意义的治疗
护士们怎么知道
天骄每天晚上都会拔掉他弟弟的针头
弹钢琴的大给我写信，写诗
领我去看汉代的石头
那些雕刻再现五千年的时光
神话比神话更美
传说比传说更真
我们的先人比我们更人，更大，更太，更高大
从汉画像石走出
心情沉重，醉意醺醺
大暗自垂泪
半推半就
黑明的钢琴积满灰尘
陈旧的爱情，新鲜的感觉
十指黢黑，骨节粗大
五线谱上结挂蛛网
又一处所在。水库上游
山坡张大窑洞的眼睛
洛河在黑夜比白天更放肆
我的大比白天更美丽
丰腴而吝啬
像鹅卵石一样光滑
让我把握不住
爱情随意散漫
侵略之心见风就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最终把大娶回家门
生儿育女
看护花草
酒醒之后
只有半分惭愧

第七歌  放歌
音乐会和晚宴

把嗓子唱破把天唱破
老虎击鼓雄狮敲锣
摆平在五线谱上梦死醉生
银河系是第一张唱片
太空播放的是谁的歌声
九大行星、100颗恒星、1万颗白矮星和黑洞
都是宝座
而人造卫星和宇宙飞船就像
飘飞的苍蝇
秩序。卫生。和平。战争
和牛郎织女的爱情
似乎一切都无足轻重
这是一场最后的盛大的晚宴
宇宙如盘，射线如筷
流星雨的酒香四处飘散
痛苦和欢乐使我泪流满面
回望我的祖国，我的黄皮肤的民族
和那些白皮肤、黑皮肤 
被沙尘暴拍打着，像海浪一次又一次
冲上大陆架
而城市只剩下高楼的废墟
歪歪扭扭的烟囱偶尔
喷吐出一两口黑烟
锈迹斑斑的汽车小山一样
堆积在郊外
家已成了一个空壳
没有家具和家电
只有一张床
床上的人一律沉睡
我无法叫醒他们 
巨大的宇宙的唱片还在旋转
狂躁的声音还在轰响
如潮如涌
如风如飙
如鬼哭如狼嚎
如狮吼如虎啸
如千鹰争巢
歌声如爪撕裂我的肮脏肉体
飘摇的灵魂被攫起 
穿过残存的蓝天和点点的白云
去亲吻银河之眉
宇宙之脚趾
新的彗星
正穿越时空

太阳，请接受一个流浪者的企求吧
让我成为你的第109名黑子
让我燃烧，让我爆炸
木星，你的光环就是我的驿站
我是一棵小草
在你的呵护下苟延残喘
再向更远的地方漫游
银河，让我成为家乡老柳树上的喜鹊
每天早晨都向晨耕的牛郎报到
开始唱吧
牙齿整齐
五音通晓
嗓门很大
嘴唇很小

大的歌
沙哑的喉咙备受折磨
疲惫的人民饱受蹂躏
声音被强奸，儿女
一派杂种气象
优势之大无与伦比
叛逆之心无与伦比
谁最富裕，谁最贫穷
谁最疲软，谁最坚挺
汨罗江窒息了屈原，诗歌的传统
延续不断，无论李白无论杜甫
无论雨果无论拜伦，还是惠特曼
还是毛泽东，全世界团结起来
在珠峰之巅放声歌唱
秩序。爱情。和平

太的歌
婉转清丽温柔
放荡风骚虚假
新的彗星即将到达
河流开始结冰
河流和海洋如同光盘
陨石如鼓手
反复敲打地球的键盘
丘陵。高山。平原盆地。峡谷。海沟
是绳上的结
是简上的字
是剑鞘上的宝石
是我起伏的肢体语言
是亿万年前的荒原
是200万年前走出森林时的呐喊
是8000年前的骨笛
是3000年前的编钟
是2000 年前的《大风歌》
还在回旋
是埃及金字塔里神秘的咒语
是印第安人猩红的岩画
是复活节岛高大的石像
是长城上的秦砖
是苏伊士河运河上的帆船
是哈勃望远镜看到的高天
新的彗星正在接近我的灵魂
我的孩子正在大口吞咽乳汁、果汁和酒精
歌声只是他咀嚼的声音

天骄的歌
光出现了，凿透云层
音符出现了，爬上天空
电出现了，头颅是绝缘的瓷瓶
死亡出现了，那是另一种生命
歌声出现了，那是谁的歌声
巨大的唱片还在转动
它来自哪里
谁是听众
又有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谁来破译这永恒
这旋律，节奏
地球，难道是最后一个休止符
休止符出现了，有了节奏
彩霞出现了，有了乌云
乌云出现了，有了光明
光明出现了，有了歌声
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压抑
太多的惰性，太多的平庸
太多的大，太多的太
太多的天骄
太多的歌声
正在损伤宇宙的耳膜
太远的路程正在考验人类的耐性
他们的脚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第八歌  醉歌
醉了醉了一醉就了
醉不了醉了不了
了了三杯千杯万盏
一饮而尽
在酒里大才像大太才像太
太大之人豪气干云
猛士打虎侠客斗剑
瓮中之水粮食之精血
一饮而尽
江河海洋一饮而尽
太阳是较大的一颗花生米
月亮是较小的一颗花生米
银河本是一团粉丝
宇宙不过是胡辣汤而已
执壶者是大是太
还是神或鬼
醉是我们的下一个五年计划
酒永远是拳头产品
打得我晕头转向
体无完肤
心甘情愿地醉死过去
可惜醉不等于死
酒醒之后
依然向酒杯里走去
以筷击杯而歌
击盘而笑
掀桌而哭
醉了醉了
醉了能了
少林寺不喝酒
只饮醉拳
街衢不会喝酒
只呕吐出跌跌撞撞骂骂咧咧的酒徒
酒棍
酒鬼
酒妖
酒魔
酒仙
酒圣
十根手指千变万化
掌拳相敌天下披靡
酒把人性喝得烂醉
人参也愿意待在酒中
通体透亮
也不知谁喝了谁的酒
谁喝了谁
请了请了击杯而歌击盘而笑掀桌而哭
请了请了用酒置换癌变的血液
嘴唇置换成瓶口
脸变成瓶底
思想不过是启瓶时那砰的一声
然而谁又是开瓶的起子
而且谁见过满头长发的酒瓶
于舞台上摇摆
于舞台下摇摆
可以想象，若干光年后
室内是储存如山的空瓶
室外空瓶满街游走
车祸中只是钢铁和玻璃碰撞的声音
声带也早已置换成玻璃
歌声光滑
没有性感和乐感
可以预见，瓶中出出进进
从来没有空余的时候
人类最终干了自己
玻璃碴子也吞进胃中
味道好极了
跌跌撞撞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从一个家庭走向另一个家庭
从一个酒店走向另一个酒店
从一个心走向另一个心
从太走向大
从一个世纪走向下一个世纪
醒来
虎皮趴在帝王的宝座上
虎骨继续泡在闪亮的酒中
人参在酒中
佛手在酒中
治阴阳不调太大不合
治关节炎和偏瘫
太多的病人
挤满了酒壶
文明的历程
是酒从酒壶走向酒杯的历程
酒杯频频抛送媚眼
暗送秋波
天骄醉在其中
乐在其中
苦在其中
生在其中
亡在其中
而历史在前进

我的大
你怎么能把我摇醒
你能让所有的酒厂倒闭吗
人生本已了无情趣
即使爆发青春性复发性玻璃体神经充血
此时此刻，我们已不需要眼睛 
盲人，更多的时候
他凭感觉走路
是病态社会的唯一智者
他清楚地看到了
眼不瞎的人在干什么
盲人的竹杖
敲打着象腿
和厚重的历史
如城市的心脏
起落有致
失眠，睁着大眼
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是，他仍然失眠
正如盲人，他失明
严重的失明
他从酒馆处经过
酒洗了洗他的眉毛和眼皮
他的竹杖
击碎了华贵的高脚杯
手指是酒杯的拐杖
手在作践自己
它茹毛饮血
津津有味
他的竹杖
狠狠地准准地
点在我的臀部上
我翻了一个身
向着马路中心睡着了
［呓语：来来来我没醉我没醉］
竹杖
永远点在我的臀部上
狠狠地准准地
依稀记得中医圣手中的银针
它非常清楚我的
麻穴
晕穴
死穴
他永远把酒精
浪费在皮肤上

第九歌  欢歌

在天地之间
在天地之外
天地交合
人神同乐
太大交欢 
银杏是一个巨大的见证者
它粗壮的身材
显示了禅的威力
欢乐在庄稼地里全面展开
而城市的悬铃木之后
温柔地相拥
正在见证
爱情带给你无以复加的欢乐
死神嘴里的那一抹笑容
就是对爱的馈赠
丘比特把弓弦拉满
劲射八方
中者欢乐至极
受伤的是肉体
再生的是灵魂
没有谁
能剥夺你欢乐的权利
它允许你离婚
也允许你再婚
它允许你失恋
也允许你回忆
历史在回忆的时光中
白发苍苍
经验丰富
手腕高明
欢乐像夕阳一样珍贵

我的身后
除了阴影
还有一大群整装待发的病人
他们从医院中逃了出来
宁愿跟在我的身后
去经历欢乐
像去地狱一样大义凛然
口里高唱京剧和十八年后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
成为病人的首长
而且那么有威信
我日渐感觉到
我有责任
于是我欢乐
无与伦比的欢乐
真诚的欢乐
好像是谁说过
要有光
那么走吧
咱们上路
当我们走完赤道的时候
就会获得离开地球的速度
我们寻欢作乐
旅途中
我闭着眼睛
也闭着嘴巴
耳朵和鼻孔
我不知哪里有欢乐
病人们一点也不怀疑欢乐的真实性
这是一群虔诚的旅客
坐在没有车头的东方快车上
我也是一个旅人
总爱单独出击
在迷人的景点按动快门
在泰山大衣裹头
在武当山大雨浇头
在峨眉山才看到日出
金顶上唱经声庄严而雄浑
太阳是黑夜打磨的利刃
它一点点切开云层
切开欢呼和佛光
太阳照亮的只是山和水的轮廓
无法企及人类的内心
但我依然感到了快乐
盲目地虔诚地歌唱光明
所以这也是病
青春性复发性玻璃体神经充血
而且耳聋
电话从左耳转移到右耳
依然是噪音和忙音
我
也有
病
我的左额有伤疤
我的双腿有伤疤
我的右手砍伤过左手
我的兄弟打破过我的头
为了一个并不熟的柿子
但是，我依旧欢乐
每一块伤疤都是
足以炫耀的光荣
生得伟大病得光荣 
此后，我走在街上
或坐在办公室里
在编报纸的时候
就喜欢找病

天骄对此十分满意
没有白拿工资
良心安宁夜夜做梦
第二天我以快乐的态度
向人们说这些千奇百怪的梦境
还加上了创造
创造梦境不用纳税
我看到好多病
好多病人
但是，我依旧欢乐
我是病人又是医生
一支钢笔就是
常用常新的注射器
我用黑色去进攻
只要你是300字的方格稿纸
我就用黑色去进攻
欢乐的源泉来自笔尖
我看见病人从我身边
健康地离去
时时刻刻如狼似虎 
我看见病人无药可治
内心悲哀又高兴
他不知道他患何病他也很高兴
我说他还能再活一甲子
我看见那些有病不来就诊者
他们趾高气扬道貌岸然
远离医院和我的诗篇
他们骂我是庸医
但是，我依旧欢乐

第十歌  梦歌
太阳在变焦镜头里
我在旋转焦距
我是让你虚而大还是实而小
总有枝柯突破画面
眼睛是充血的太阳
太阳是贫血的月亮
苍白的月亮，磨盘的月亮
在白昼吱吱作响
粗短的手指肆无忌惮
什么才比武器还武器
比梦还梦
你的舌头轻轻转动
乾坤变色
你的一只手还在梦里
另一只在梦外延伸
梦亦延伸
屠刀四处寻找藏身的地方
我杀出
刀锋总染不上鲜血
枪口总射不出子弹
我的敌人比我还要勇敢
我的力量逼近刀背
两条腿笨如企鹅
我的梦黑白分明如企鹅
梦中之梦多么清晰多么模糊
多么浅薄多么深刻
多么真多么假
多么梦
梦中流泪的是谁
流泪的梦是谁
那是一处绝佳的风景
有暗河奔涌
有鳄鱼的化石半埋半露
导游人的手电忽暗忽明
地底灿烂辉煌有如蓬莱仙境
有寿星立于崖壁
有观音悬于穹顶
向下攀登 
向上沉沦
我追寻青衣素裙的仙女
她的笑容之后是庞大的神祗
裸体的天骄在神的掌心舞蹈
密密的森林在钟乳石之旁有枝无叶
森林里铺满如光似玉的雪花
这一风景在河南某处
有兴者不妨一游
忽一日抵达一座高山
合唱的队伍如羊肠小道
崎岖的是背影
不平的是歌声
茅庐之中端坐的评委一律哑巴
他们的歌唱最为洪亮
世上唯一的聋子是唯一的听众
他最先看到
我来到他们中间
并羽化或乘飞船上天
定点在宇宙某点
我把鞋底的污垢磕在银河里
脚臭败坏了天庭的作风
蟠桃园中硕果累累
八卦炉中烈焰熊熊
美因之丑陋
丑因之美艳
八戒不犯错误
于连不被杀头
林黛玉青春犹在
安娜做了天骄的第一夫人
感冒的天骄猛打喷嚏
地球之上雷电交加
诗人横空出世
再梦。梦回吹角连营
梦回少年时光
梦回梦
拥抱我热爱我的手
抚摸我的脏头发
和干净的前额
天骄沉默不语，他的手
始终在宽大的袖里
而自己的功夫尚未到家
看客们脉脉含情，穷凶极恶
看客们暗送秋波，明火执仗 
他们渴望剌激
渴望打
我准备重返荒漠之地
在地球中心
在月亮背后
在木星的光环里
在太阳风暴中
在银河沙子下
在宇宙的一束射线中
修炼自身
修炼得梦更像梦
而天骄远去
尘埃们互相陌生
人生一梦
红楼一梦
宇宙一梦
宇宙梦醒太阳是露珠
哈雷彗星清扫天庭的走廊
银河是下水管道
织女星是早餐的一块面包
宇宙的牙齿幸而尚未武装
它只啃面包和胡萝卜
第三宇宙的胡萝卜
在第一宇宙往往能卖好价钱
宇宙醒了之后
继续梦不分昼夜
更不论空间大小
它自由自在地
醒和梦
我是梦中的一次翻身
一个跳蚤和半次不谐调的呼吸
我的舌头轻轻转动
口水滴进天骄的耳朵
失聪的天骄
没有听到梦中的鼾声
和歌声
这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歌声
湿了多少平常的良知的
梦
泪晶莹地凝固在
历史的第一章节
琥珀似地成了书签
诗人们开始写诗
开始做梦
并在梦中欢乐地歌唱痛苦
痛苦地歌唱欢乐
歌唱梦
歌唱梦想
歌唱梦境
歌唱梦带给人类的启示
歌唱梦带给人类的梦

第十一歌  挽歌

经幡飞扬
经绳洞穿太阳的心脏
一根经柱栽在地球
另一根经柱插在月亮上
第一宇宙擂鼓
第二宇宙击锣
第三宇宙吹唢呐
壮观的坟墓掘在第四宇宙
第十三银河系是第十三张纸钱
纸钱如雪如花如陨石雨从天而降
撒向人间都是爱
都是哀
歌声飞扬
覆盖太宇宽广的额头
过去的头发和未来的脚印
死了
太。大
地狱里清风宜人
天堂里疯魔狂舞
左脚刚刚迈进宇宙
右脚偏瘫并开始死亡
尖尖的鼻子歪向一方
死了
不哭而哭
不哀而哀
最亲爱的人死去
和生相比
死更正常
八位健夫抬起光线锻造的棺材
喊着高亢的号子
向墓地出发
距离也许很近也许很远
但一定要不多不少休息三次
我是棺中的死尸
和向棺材下支板凳的少年
亲人们都死了
我一再地把板凳支在棺材之下
鞭炮在我的掌心开花
泪
腌咸了整个民族
先人们因为潮汐而律动
我因为正确的指示
披麻戴孝
光线是宇宙的哈达
我双手捧着献给生
还是死
我注定要死
我必须去死
文章的结尾
歌曲的休止符
最后的一片树叶
最后的一株庄稼
最后的一颗子弹
最后一张纸
我贫瘠的死。贫瘠的土地
肮脏的天空
和河流
和星外来客
骨灰附着于
飞碟的外壳
侵蚀了星际电波密码
谁破译了谁必是主宰
我想到死亡
我歌唱死亡
形成千变万化
意义日显崇高
造就新的哲人和枭雄
推动宇宙的演化
因为死而永生
因为生而永死
在通向死亡的光线上
挤满了行尸走肉和高贵的灵魂
丑陋的少年，失意的诗人
漂亮的大和可爱的天骄
排队，报数趾高气扬走去
报庙的队伍绵长而悲壮
先人们最早向偶像报到
号哭博大雄浑
山谷间回荡着代代相传的文化
香烟缭绕，佛光灿烂
人因为最后的一声哭
成神成鬼
神已成偶像
鬼生气勃勃在民间文学和传奇小说中
在寒冷的黑夜
鬼在门外瑟瑟发抖
它一样渴望温暖的火
报庙的队伍绵长而悲壮
正浩浩荡荡地从雪地里穿过
眼泪刹那间
流下僵硬的表情
人
为什么要生
又为什么要死
太死了
大的门前事非增多
而战争停歇，生意萧条
田园荒芜
哀鸿四起星球纷坠
空间轨道站失去控制
实验中心失去控制
月亮上的足迹消逝
火星上的海洋消逝
银河系消逝
第五宇宙消逝
第六宇宙形成
时间消逝又重新时间
历史重新排版
生不再是生
死不再是死
不再是倾颓，不再是破败
不再是赞美
不再是谴责
不再太不再大
不再人
不再神
不再鬼
不再生
也不再死
义无反顾
大义凛然
淡泊明志
宁静致远
生死簿犹如画卷
悬挂在天地之间
犹如中堂
悬挂在第五宇宙和第六宇宙之间

第十二歌  尾歌
最后的工作
创造人
不用土
不用醍醐
只用一盆冷水
清醒的世界诞生
原始而生动
都忘了吗
你们只有华丽的外壳
而丧失了宁静的家园
和忠诚的亲人
胜利来之不易
工作极其艰难
任重道远
幸而有可望的前景
空间和时间都在向两极扩展
思想的光年向光年延伸
接通了天骄的思维神经
天骄横空出世
美轮美奂

天骄诞生了
天骄诞生了
歌声出现了
歌声出现了
天骄之歌苍茫无边
天骄无夫无妻
无子无女无父无母
无天无地
无上无下无大无小无高无低
无始无终
无生无死
无先无后
无左无右
无肉无血
无精无灵
天骄自然恋爱自我交合自我受孕
自产自销
自歌自听
声音录在第一片树叶上
第一朵花瓣上
第一张脸或臀部上
第一条路或一根光线上
或一年一月一日一时一分一秒上
每一粒尘土
每一个细胞
都是放音键
天骄坐下来
心平气和地听自己的歌
浅歌非浅歌
高歌非高歌
狂歌非狂歌
哀歌非哀歌
悲歌非悲歌
放歌非放歌
醉歌非醉歌
欢歌非欢歌
梦歌非梦歌
挽歌非挽歌
歌即歌
歌非歌
歌生歌
天骄既不超然于外
亦不陶醉其中
或赤裸或穿衣
或工作或休息
或写作或封笔
天骄的足迹遍及所有的宇宙
太阳是他的第一块面包
紫外线是他最善饮的饮料
他用扫帚星打扫空间
他用目光连续时间
天骄悠然自得大家风度
他似乎不用寻找另外一个天骄
他似乎是在寻找另外一个天骄
他在路之外的路上走
或者飞死去的我们
看见他高傲，祥和
一派自然景象
朝霞披满全身
蓝光环绕其身
莲花如云托于他的足底
风轻轻地摆动他的衣裙
死去的灵魂
死去的神和鬼
和大和太和太大之人
在棺材中睁眼吧
你们梦想的千万亿光年追求的境界
在此刻显现
大慈大悲的音乐均匀地展开
风
轻轻地在星际和时间的驿站之间流淌
作为作者的我
变成铀或光电
我的笔成为火箭
我愿意永坠轮回万劫不复
一粒小小的尘埃消失在空间与时间的背景之中
我将认为
我是有福的了
而天骄
你愿意让这粒尘埃
附着在你裤角上吗
天骄啊
请带上这唯一的尘埃
去遨游
或者
在你有兴致的时候
把这粒尘埃抛撒出去 
让它去生灭消长
它也就有福了
这粒尘埃
或许拥有巨大的潜力
它将为你建造一个立足之地
成为你足下的一块石头
成为飞船上的一个钉子
成为一线从你耳边轻轻掠过的
永不消逝的电波脉冲
它也就有福了
天骄，你为什么默然不语不歌
你累了吗
你惯于沉默了吗
你觉得你不需要说话了吗
你是不是想
让我做你代言人
或许
你什么也不需要
你去遨游
或许仅仅是一次散步

吴元成 · 发表于 2005-4-17 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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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东方 · 发表于 2005-4-17 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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