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该有大地的样子

萧瑞

1.慰 问

云里雾里他们飞来飞去

清晨，烟雾还未散尽

他们就已抵达我们村子

他们礼貌性敲开大门

见我在厨房生火做饭

见我们家烟雾缭绕

他们就满意地走了

我们家的公鸡打鸣

跟出去为他们送行

他们还友好蹲下来

每人喂它一颗花生

然后他们又去敲

叔叔伯父的家门

见大家都一样

生火做饭

烟雾缭绕

他们又满意地走了

他们上天之前还说——

过几日我们再来看看你们

只是大家一心做饭没听见

20210820

2.大地该有大地的样子

我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树

几年后我坐在树下乘凉

那些人闯进我的院子说

大地该有大地的样子

然后把树连根挖走了

我砍掉院子里的一棵病树

几天后我坐在树桩晒太阳

那些人闯进我的院子说

大地该有大地的样子

你得学会低碳生活

然后就把我带走了

20210820

3.平均分配

一个瓮里的水是一样苦的

一个盅里的水是一样甜的

只是你在瓮里，他在盅里

20210819

4.动物园游戏

动物园里有什么

——有猴子

动物园里有什么

——有狮子

动物园里有什么

——有蟒蛇

动物园里有什么

——有人类

他们说违反游戏规则

我只好说——

动物园里没人类

20210819

5.丢石头

他们挖好洞

让女人跪下

开始丢石头

大人丢完小孩丢

丈夫丢完儿子丢

他们轮流丢

他们腾空地

让男人躺下

开始丢石头

大人丢完小孩丢

阿勒斯丢完卡瓦希丢

他们围成圈近距离丢

他们丢完米亚丢达娜

卡瓦希爬起来也去丢

他们清晨丢

正午丢，他们暮色丢

一块饮血的石头

在他们身上传来传去

大人丢完小孩丢

丈夫丢完儿子丢

他们轮流丢

一千年前丢的石头

一千年后还没落下

20210819

6.阿富汗的天空

   ——阿洪扎达的死亡邀请

你到哪里去，你能去哪里

献出你的幼女，我就给她

一个鲜红的不眠之夜

你就能轻装上阵

把自己绑上机翼

少一个人，少一分危险

献出你的家园，你便不再有故乡

被你思念，心就不会撕裂

天上的冷月也和你无关

流浪去吧！南边有沙漠

北边有大海，天地无限

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

天黄了，你就看不见

阿富汗的天空

硝烟弥漫

路边遗失头颅的同胞

和废墟上凝固的哭声

我有枪炮，我有弥天大谎

我有异国他乡的秘密武器

一块土地和另一块土地

我曾向东方取经

一样的嗜血基因

教我们公开打赢

一场漂亮的游击

由山区包围城市

你看不见阿富汗的天空

你就不会被天空束缚

患有多动症的棕斑鸠

就不会扰乱你的心神

请你专心把活路走成死路

你到哪里去，你能去哪里

我就在喀布尔，死亡街区

扛着枪，枷锁和经文等你

20210817

7.祖传事业

那些空着肚皮的人

在给那些摇铃的人唱歌

摇五下，他们就唱绝句

摇七下，他们就唱律诗

从雪降唱到雪化

从塞外唱到江南

那些人摇累了，睡着了

就用咬牙切齿声、鼾声

尖叫声控制铃声

他们一听就懂

立刻唱催眠曲、安魂曲

接着是小夜曲

夜深人静，只唱命运交响曲

那些人满意地醒来

丢出两个铜板

一个是寒气逼人的月亮

一个是炙热诡谲的太阳

他们的唱功天生不凡

他们跪谢，用屁股看路

临行前还唱起茶花女

他们唱了一辈子的歌

却没得歌唱家的头衔

他们的父辈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是从来不说

他们从我身边经过

问我怎么不去唱歌

我说：我从不给魔鬼唱歌

我的歌声悲愤、幽咽

如刀如剑

只要我一开口

他们准会拔掉我的舌头

20210817

8.计划

我们出生时，他们在做计划

我们吃饭时，他们在做计划

我们生育时，他们在做计划

我们死亡时，他们在做计划

那不漏一人的十年计划发布时

我们欢呼，我们赞美

那一窜窜美妙的数据

那一栋栋理想国的海市蜃楼

那一幕幕令人头皮发麻的格局

却从未想过十年后几人幸存

那不漏一人的十年计划实施时

自作主张

走向偏离人民的另一条轨道

泡沫一个接一个诞生

圈地与失地，生育与丧生

财富与贫穷，权力泛滥与枯竭

真相就在面前——

我们一个接一个破产

却无人宣布计划破产

我们只会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还要以死把它扭回到正确轨道

我们在计划之中

我们在计划之外

只有做计划的超额完成了计划

20210813

刘卫东

诗写现实，问好

芝麻以往

完成与任务搭配，这是小学语文老师在主讲修改语病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但是，今天看到楼主把完成与计划搭配，似乎也说得过去

萧瑞

芝麻以往 发表于 2021-8-21 05:12
完成与任务搭配，这是小学语文老师在主讲修改语病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但是，今天看到楼主把完成与计划搭配 ...

其实在某些人眼里，计划就是任务。谢谢你的评论。

萧瑞

刘卫东 发表于 2021-8-20 23:18
诗写现实，问好

谢谢。

怀斯

来读这些睁着的眼睛。

文布

读了第一个 太宽泛了。看见生火做饭就走 公鸡细节也看不出什么 他们是指天使还是撒旦 是A主义 还是B主义…

萧瑞

文布 发表于 2021-8-21 22:20
读了第一个 太宽泛了。看见生火做饭就走 公鸡细节也看不出什么 他们是指天使还是撒旦 是A主义 还是B主义…

第一首理解上是有不同种的理解。如果说宽泛也不可，我没有处理的那么规矩。

萧瑞

怀斯 发表于 2021-8-21 21:37
来读这些睁着的眼睛。

谢谢怀老师。祝您安康快乐。

代唯止

兄弟好久不见

萧瑞

代唯止 发表于 2021-8-22 11:11
兄弟好久不见

呀呀呀，兄长好啊。我又来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