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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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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0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丛小桦李霞对话录
李霞:你20世纪80年代就是活跃的先锋诗人,后来几乎沉寂了近10年,虽远离文坛但并没有远离诗歌和文学,而是在黙黙走黙黙写。2005年5月,河南文艺出版社一下出了你4本图文并重的书,其中1本诗歌,3本散文。这在河南文艺出版社的历史上是没有的事,在全国诗人中也极少见。马永波、格式、张洪波、谷禾、马新朝等已有文章对你的作品提出了很高的评价,我相信冲击力还在后边和未来。能不能让更多的人分享你的快乐?
丛小桦:河南文艺出版社一下子出了我四本书,而且是小16开的大开本,看起来的确有些“厚重”,挺唬人的。这首先得感谢河南文艺出版社和这套书的策划人和编辑杨吉哲,他们能在目前的市场条件下倾力扶持一个缺乏市场竞争力的纯文学写作者,需要的不仅是眼光与魄力,更要冒着牺牲巨大经济利益的风险。
这四本书的出版,对我个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总结,它也给我提供了一次全面审视自己的机会。但这四本书不是我的全部,它展示的只是我写作的一部分。你知道我这几年在拍摄和写作黄河,而且在以不同文体进行试验性的观念写作,尤其是在进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的写作。而这套书中所收的有关内容并不多,主要原因是我在组织这几本书稿时有些仓促,许多关于观念的东西没能得到体现或更为充分的反映。我原本是想至少一年或两年以后,我把黄河基本做完了时,再集中出的,但是河南文艺出版社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不甘心错过和放弃,所以就把原计划打乱了。你说我沉寂了近10年,看来我还是凡心不死,没有沉到底,一有诱惑,便马上浮出来了。不过这对我的好处仍是大大的,是显而易见的。我原本打算放进将要自印的《黄河上游》一书的许多篇章,因为收入了这次出版的《言说的石头》,使我不得不另行考虑《黄河上游》的写作方向、方法和内容。其实,我原本打算收入《黄河上游》、后来收入了《言说的石头》中的那些篇章,我也曾犹豫过,认为不太适合放入《黄河上游》,河南文艺出版社先期把它们出版了,倒是断了我一条偷懒的路——我不得不重新考虑《黄河上游》的文本策略和写作方向,并且决心把“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的写作进行到底。我比较兴奋的是,我现在已经把《黄河上游》写出来了,大约七八万字,准备过一段时间把它印出来,和上两本(《黄河下游》、《黄河中游》)一样,配上一半页码的图片,散出去,征求一下朋友们的意见。届时一定要听听你的看法。
关于《黄河上游》一书,我这里不妨先向你透露一下:它是《黄河中游》“看见什么就是什么”写法的延伸与发展,我想把它推向极端(我还不能说“推向极至”,那样显得有些不自量力)。尽管我知道:我在写法和技术处理上做得并不彻底,并没完全按照我自己设计的理念进行把握,但是我相信:它已经完全打破了传统散文和随笔文体的框框,是一种镜头感极强的片断、记忆的跳跃和“看见”的写实。它体现了我写作的轻松,当然愉悦和快乐已包含在其中了。
我当然乐于让更多的人分享我的快乐!我相信真正能够分享我的快乐的,肯定是我的亲人、朋友,和喜欢我、支持我的朋友。
李霞:你的写作,可称方向写作、行动写作、游历写作、立体写作、风俗写作、自然写作、朴素写作、直接写作、简单写作、记录写作、看见写作。你的诗集《分行的现实》封面标有“丛小桦平民诗歌”字样,可我觉得说你的诗是“平民诗歌”太不贴切了,因为“平民诗歌”是曾经热闹一时的“民间写作”的另一个名子,这样一下就把你推向了你不属于的一个群体,或者说这样就扼杀了你的独特性,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
丛小桦:你在我的“写作”之前加了那么多的定语,似乎都对,都有其道理,但是你却不同意我的诗集《分行的现实》之前加了“丛小桦平民诗歌”的字样。把“平民诗歌”冠在《分行的现实》之前,的确是有些不贴切。但这与曾经的“民间写作”不民间写作无关,而是因为这本集子收入了我多年以来的、包括非平民化的一些诗作,所以才显得不太贴切,显得有些刻意的市场炒作的味道。如果这本《分行的现实》收入的完全是我近年来的“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的写作篇什,那就不会有不太贴切的感觉了。其实“平民诗歌”是出版社的编辑杨吉哲在策划这套书开始时提出来的,我本人也喜欢,认为它完全可以概括我近几年的写作视角和立场,所以我在尚不知出版社最终能不能出版这套书之前,就已经先把它用在了我的《黄河中游》一书中。我的《黄河中游》一书原打算叫《客观诗歌与摄影——黄河中游的黄土高原》,杨吉哲提出了“平民诗歌”的说法以后,我便把“客观诗歌与摄影”改成了“平民诗歌与摄影”,我认为“平民”远比“客观”能更准确地概括我的那些诗歌写作。但是用在《分行的现实》上却与内容形成了某些错位,这是我选稿中的问题,当时我也是意识到了的,却又并没觉得特别不合适,觉得总的方向是对的,加上再另想一个什么词儿放上可能会相去更远,也只得这样。
我前面说我喜欢“平民诗歌”这个说法,还因为我觉得它与我近年来的写作出发点形成了某种默契,有一种对应的关系。我不能同意你把“平民诗歌”看作是“曾经热闹一时的‘民间写作’的另一个名字”的观点。我认为“平民诗歌”和“民间写作”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民间写作”更多的是一种写作者的标榜,是在理论上寻找一种写作立场和出发点,至于作品的本质上会带有多少“民间”性,可以另当别论。而“平民诗歌”则是指作品而言的,是指那些运用平民语言、具有平民视角、反映平民生活情态的诗歌作品,它首先反对的是技巧,反对所谓经典和造做,甚至它反对“诗”,强调直接性。我想:给我的诗标以“平民诗歌”,并不会把我带向“民间写作”的群体。因为我和他们有着很大的不同,尽管我从内心很赞同他们的许多诗歌观念,比如伊沙,比如另一群体——“自行车群体”的非亚等。但是我觉得我比他们来得更加具体和“实际”(这个词不一定准确)一些,我想我和他们的区别可能是:我的写作是处在“行动”和现场之中的,而他们的写作更多的是在朝向一个方向。
李霞:你说,“而我自己一意孤行地把写作变得通常化和生活化了,我的写作——不只是内容——就连形式也不加修饰地来自于生活,甚至,我所追求的写作就是要和原生态的生活融为一体,所以我自知我只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活者,而非写作者。我的写作是被我的生活带出来的。”我欣赏这句话,主要是它与“生活第一,艺术第二,生活决定创作”相近而又有很大的不同,你能说说这不同吗?
丛小桦:我不断地在写作,又时常怀疑我作为一个写作者的身份。我所写下的只是我所经历的生活,和这些生活中的事物给我带来的“看见”、幻觉以及幻想,所以我说:“我的写作是被我的生活带出来的。”从这个意义来看,我就开始怀疑我作为“写作者”的身份。我只知道我是一个生活者、生活中的人,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上一个“写作的人”,尤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上一个真正的文学意义上的“写作者”。我曾对朋友说:“我写的这些东西,是典型的没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但,这却是我的刻意,和当下写作的追求。文学界长期以来的写作,都过于讲究技术了,都过于“文化”和“文学”了,即使那些大肆标榜来自于什么生活体验的作品,其骨子里也都不过是一种高阁里的摆设,没有潜入事物的原本和生活的底层。这就像你提到的“生活第一,艺术第二,生活决定创作”一样,提法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它却不适合我,或者说:它无可操作。原因——我想大概是这个提法太高了或是太大了吧?它似乎只是一个方向,没有那种可感性和实际操作性。会让许多写作者产生“误读”和误解,从而导致在写作上(处理生活转化为作品的关系时)走偏。我说的这层意思,大概与沈浩波等人提出的“身体写作”有某种相通的东西,当然,写作的内容是另外一回事。
总之,在我这里主要是生活,因为我是生活中的人,所以我生活,生活,还是生活,再就是尽量以近乎“原始”的方式记录生活。在这里,我没有想到什么艺术以及创作,我只是写出。
我不知道以上是否回答清楚了你的问题,但是我自己的问题却仍然没有弄明白,即:我如此的写作,能否算得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写作者?
李霞:你说,“人过40岁便没了比喻,人过40岁,看见什么就是什么,浪漫的翅膀已经沉重得展不开了,他只有面对现实,脚踏实地,弯腰背负自己的生命之重、生活之重,或者精神之重。” 看见什么就是什么,把朴素、自然、记录、崇真写作具体化也操作化了,关键是你就是这么写的,要命的是你的诗歌文本说明了这一观念。就摄影与写诗而言,这句话更适合摄影,但在艺术性或诗意性的体现上,二者是一样的,即选择或取舍是要命的了,因为看见的比攝到的和写到的要多得多有时也复杂得多,你能暴露你的选择术或选择观吗?
丛小桦:选择体现了一个人综合的东西,或者叫潜藏的素质,是很难说清的。这就像面对一个人写的任何一首诗,你问,“你是如何从纷繁的生活中把它选中的”一样,这让作者不好回答。但选择肯定是有的,它有时是一种下意识,有时是一种灵感,有时是一种看见,有时是一种相遇,有时简直是一种天意或者神助。但是作为一个有写作方向和写作目标的自觉者,他内心肯定是有标准的,这个标准有时甚至可以上升为写作的原则。我的原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得很对:“这句话更适合摄影。”在我看来,它不仅更适合摄影,而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出了摄影的本质。正像你说的,“在艺术性或诗意性的体现上,二者是一样的,即选择或取舍是要命的”。的确是要命的,选择和取舍是一个关键,我认为它决定着一个诗人或摄影家与普通生活者的区别。因为作为生活者,我们“看见的比摄到的和写到的要多得多,有时也复杂的多”,这让诗写者和摄影者来到了一个无可回避的“临界点”,即:如何选择与取舍?这里我想把你前面的话稍做改动,把“看见的”改为“现实存在的”,即:“现实存在的比摄到的和写到的要多得多,有时也复杂得多”。在现实生活中,视而不见成了大家的通病和常态,大家都有一双眼睛,似乎都在看,但“看”了不一定能达到“见”。我们应该时常问问自己:“我看见了什么?”这样才能不断把自我的意识唤醒。只有自我意识和麻木了的知觉被唤醒了,我们才能由“看”达到“见”,我们才能“看见”。而这种“看见”或许就是作为摄影家所努力要捕捉的影像,和诗写者梦寐以求的“相遇”。我想,收入我《言说的石头》一书中的一篇短文《从看见出发》,基本回答了你的提问。全文如下:
记得我曾在一篇短小的随笔中涉及过“看见”,大意为:世界事物遍布、色彩纷呈,人不可能同时看见你周围的所有东西,一个人当下看见的东西(或者说是能进入记忆的东西),只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我们“看见”的事物是事物本身对我们意识的一种唤醒和映照,我们把这种映照,通过我们自身再加以表达,就是一种说出或呈现。这种说出或呈现又分为直接的和间接的,这或许就是艺术表现的不同风格。我们说出或呈现自己所“看见”的,这种“看见”的凝结(即作品)便带上了我们独特的视角和意识印记。因此,我们若要在作品中表达自己,就必须从自己之所“看见”出发,否则就容易沦为别人作品的翻版,只能“看见”别人的“看见”。
许多处于模仿阶段的习作,均是这种情况。因为这些仿作的作者不是从自己的“看见”出发,而是从别人成功的作品中寻找语言资源的,所以他的出发点就已经脱离了现实和原本的事物,这使艺术创作丢失了其最基本的特质——现实事物的母体。
另外,收入同一书中的、紧接在上面所引这篇文章之后的另一篇是《从摄影家的视角看待世界》,也能从一个侧面来回答你所提出的“选择术”或“选择观”:
当我们看着一个摄影家的摄影作品时,我们也便得以从摄影家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但是,我们却不一定能够产生与他相同的感受。这是因为他给我们提供了观察世界的角度,和一个个凝固了的画面,但却无法使我们每一个人都产生出与他完全相同的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人对世界的理解是观念、阅历和思想的综合体现。摄影家为我们截取的画面,虽然只用了百分之一秒,或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但却往往是他毕生经历的一种凝聚,其中渗透着摄影家深层的、来自于他人生认识和艺术直觉的判断。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摄影家,他给我们提供的不只是一幅幅图片,而是一种观念和观察问题的方式。
这篇说的虽然是摄影,但是对于写作也同样适用。正如你所说的:“在艺术性或诗意性的体现上,二者是一样的”。
以上是由选择、取舍而引发的关于“观看”和“看见”的探讨。所引的我的两篇短文也只是一些关于写作和摄影的选择与取舍的理念,也可以说是你所说的“选择观”,还不是实际的操作。下面谈一谈我的具体操作,也就是你所说的“选择术”。
我很高兴你能把我的“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的写作与摄影联系起来。事实上,我的这种写作与我从事多年的纪实性摄影有着直接的联系,也可以说是受摄影的启发而来的,有些干脆就是一幅照片的“文字版”。它所反映的是一种现实存在。这当中当然离不开理念的“看见”和“选择”。
有时候我们看见了、选择了,但我们看见了什么?我们所谓的看见往往只是一个大概而已。我们没能看清它的细部。一个事物存在在那里,如果深究下去,我们永远看不尽它的细部,因为人眼不具备那种显微、放大的能力。但是,我们的眼力能够看到的细部我们就看清了吗?我的写作往往展现的就是我的看见,和我所看见的“细部”。因为观念和关注点的不同,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无意义的展示。但是他们所谓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的“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的写作,主要体现在写黄河中游的“平民诗歌”和写黄河上游的“诗意随笔”上。其实这里的所谓诗歌和随笔是一种东西,和我的摄影一样,都是一种“看见”然后“选择”的结果。因为这种写作的画面感和现场感很强,所以我曾说:“它的亲历性、现场性、客观性和记录性是不可少的,你甚至可以从社会学的角度考察它的实证性。它所涉及的就是真实时空下的真人真事,是诗的现场,也是生活的现场。”这种写作往往是一种现场即时性的随手随笔而写。但是我不可能在生活的任何现场都始终保持一个旁观者的清醒和冷静,所以就不得不在离开了现场的晚上,凭记忆“返回”到现场,进行“选择”和写作。有时是过了很久以后,所经历和曾经“看见”的事物仍在触动我,这时似乎并不是我在做出选择,而是它主动送上门来了,使我不得不把它写下。这时的写作因为靠的是记忆,而记忆往往会失去细部,是不可靠的,所以写下的东西不免会失去现场感。而我的照片会帮助我,现场的照片是已经经过了“选择”而拍摄的,它如实地记录了我的观看和当时的现实(或者说是:我当时观看的现实),把我带回了那个已逝的现场,让我把“当时”写下。这时的照片成了我写作的依赖。我的写作与摄影就这么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照片之于我还有一个可贵的品质就是:它能让我看清当时我在现场没有留意没有看见和看清的事物。关于这一点,我也曾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照片》,从中你可以看出我的写作与照片的依存关系:
记忆是不可靠的。对我来说,可靠的是照片,它能帮我回忆当时的现实和细节,那是珍贵的最为准确的记录。在我的记录性写作中,诗歌、散文、日记式的纪行文章,我往往需要翻出照片,才能找到对当时情景、细节的准确记忆。照片成了我记录性写作必不可少的参照和素材来源,它不仅让我记起过去了的现实场景,而且让我发现和看清了当时的细节。我的确曾经历过当时的现实场景,当时的照片也是我拍摄的,但当时却有太多的细节甚至事物没有被我看清。值得庆幸的是:我从照片中发现了它们,照片使我的观察和记忆更趋完整和精细,它不仅补充了我的记忆,而且再现了局部的现实,使我的记录性写作来得更加可靠。
李霞:你上西藏下云南,多次走黄河,而且多是自费,还常常遇到生命危险,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这种付出,是一般诗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而你竟黙黙做了近10年。其实这也是舍近求远。你自身的生活、你生活的大油田、你生活的城市,难道没有你值得写的?是不是你对近的、熟悉的生活已感麻木?在写什么与怎么写中,你把写什么看得太重了,而现在许多诗人则认为“怎么写”比“写什么”重要。尽管你也说,“写什么”不是写作的根本问题,“怎么写”才是写作所面对的和必须解决的问题。
丛小桦:如果说代价,一生是不是代价?我们不去做想做的事,最终,我们把一生这巨大的代价支付给了谁?而如果我们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却只支付了一生这个代价的一小部分,或极少的一部分。你说哪个划得来?一算不就很明了了吗?我不认为我为写作或艺术付出了什么代价。我的行走不仅不是为了诗歌,也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自身,为了满足我作为一个人的好奇与精神愉悦。我喜欢基本稳定前提下的变化的生活。所以我热爱旅行与探险(不是冒险)。人人都在说一句老话:什么“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云云。如果太阳每天出来都照在一个地方,照在每天都没有什么变化的日子里,它还有什么新鲜可言?不烦死你就不错了!不烦死你说明你能忍受,你麻木了,你已经被异化了,成了一架生活的机器了。我忍受不了这些,我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单调的工作和程序化的生活对我的杀伤力是致命的,会使我想到自杀。所以我需要不断行走,所以我选择“在路上”的生活方式。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路上,在生命的路上,在通往死亡的路上。这是每一个对人生有着基本清醒的人都不会否认的事实。
我不敢说我是一个想到了就一定会去做的人,但我是一个想到了之后就会尽量去做的人。这个所谓的“尽量”,就是平衡、权衡,处理好眼前与长远的关系。
你说我的写作是舍近求远,我并不同意。我生活的地方,我身边的、熟悉的生活,毫无疑问也是一笔写作资源,而且因为我对它的认识更深,体会更具体,所以还是一笔更为可贵的资源。事实上,我并没有浪费这笔资源,而是在不断发掘。甚至我的厌烦、苦恼与你所说的“麻木”本身,都是我写作的资源,只是我对这些所采取的表现方式与那种“看见”式的写作有所不同罢了。你可以看看《言说的石头》那一本,全是一些断章和片断式的文章,但它包含了非常庞杂、繁复,甚至矛盾的内容与观念,可以说那就是我生活的常态记录。在这种断章式的写作中,我力求在方寸之间把问题展开,并做必要的探讨与追问。我想它们的总合可以算得上你所说的“立体写作”吧?
我并不是一个把“写什么”看得太重的人,我什么都写。这些年我主要写了黄河,而且写黄河我是从下游开始的,因为你知道我生活在黄河下游岸边的濮阳,这个地方的乡村与我小时候生活过的胶东老家的风俗习惯基本相同,可以说是我比较熟悉的,加上我对乡村的怀念和依恋,对底层民众生态的关注,所以就写开了。至于扩展、延伸到中游和上游,我不否认,是一种写作计划起了作用。但是这种写作计划我也并非是强加于自己的,而是“顺便”的。我喜欢旅行,喜欢摄影,只要我仅仅把近几年的旅行计划尽可能多地往黄河流域安排一下,就成了。我不用专门为写作去安排行程。虽然有时候的安排看起来与这个写作计划有关,但那也仅仅是个由头而已,若没有我的旅行、探险兴趣在其中作支撑,我恐怕连这么一个写作计划也不会有。
如果我还能算得上一个写作者,我当然把“怎么写”看得比“写什么”更重要一点。因为“怎么写”才是写作的根本问题。但我又反对把写作弄得脱离大众,弄成过去文人身上的一种腐朽酸气。我反对把写作过于技术化。本来一个清纯女子,非要把她包装得花枝招展面目全非如妓女一般,这就过了。我所面对和需要解决的“怎么写”的问题,主要是如何与原生态的生活相适应相吻合的问题,而不是那种把绕着弯子不说人话当成所谓技术和艺术。到目前为止,尽管我做的尚不够彻底,或者说与“彻底”还相差很远,但我不是在盲目地写作,我是清醒的,是一个自觉的写作者或者说记录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做什么。而且,我有信心逐步做好,做彻底。
李霞:你的家庭、父母、爱情、婚姻、经历,对你的创作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现在和将来这些影响会有变化,能不能说说。
丛小桦:我过去的所有经历造就了我现在这个状态,也自然渗透到了我的写作当中。至于影响会有变化,这是肯定的。因为一切事情都在发展之中。但是我觉得父母对我的影响是不变的,我对生活的真诚是不变的,我对写作的热爱也是不变的。
李霞:你妻子李艳,不仅是你创作的支持者也是参与者,很令人羡慕。李艳说你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人”,这肯定是权威观点,也应是妻子对丈夫很高的评语。很想知道你现在和将来的行迹,还有“野心”。
丛小桦:妻子比别人更了解我的性格、生活及动向,她的说法肯定是准确的。她说我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人,倒不一定是说我这个人多么多么勤奋,而主要是说我想法太多,又喜欢行动,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也不管结果如何、成功与否,显得做事贪多、刹不住车。其实我是一个在很多方面很懒的人,有时情愿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和一些极无聊的电视广告,也不愿去读书、写作,我似乎下不了这种苦功。但我喜欢旅行,喜欢登山,体力上的苦和累我从不惧怕。我喜欢摄影,也仅仅是喜欢按快门所带给我的快感,拍过之后就懒得去对照片加以整理了。不是记忆和写作的需要,我甚至不会回过头去翻看它们。我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和妻子驾一辆越野车整日在外旅行,两个人都不用上班还有花不完的钱……我们周游全国,去民间走访,收集民艺品,顺带着摄影和写作……跑够了就到山里找一户山民,付给他们一定的食宿费,住一段时间,住的差不多了再去旅行……我在做梦呢!哪有这等好事!不上班谁给发钱?那就等着中大奖吧!看来我应该去偶尔地买一买彩票,只有买了才会有中奖的可能。除此之外我还能指望什么呢?也就做做梦而已。不过我对我的现状还是很满足的。起码的,想做什么就能做,想去哪里基本也能去的成。做不成的事我一般也不去想。
李霞:能不能选5首左右的诗作,附后,让网友开开眼。
丛小桦:可以。就选5首新近写的吧,附在后面供朋友们批判之用。
2005年6月14-20日于郑州·濮阳
丛小桦457001河南濮阳市中原石油报社
李霞450003郑州河南工人日报社
【附】丛小桦诗五首
■用诗来写一个人
如果我要用诗来写一个人
我就去和他见上一面
看见他是什么样子
我就把他写成什么样子
他如果嫌我把他写得很糟
那是因为他原本就很糟
他如果说我写的诗不像诗
我只能说他这个人不像人
■感 谢
感谢海子给我们留下了诗歌和精神的遗产
感谢大家十六年来能够时时坐在一起对海子进行怀念
感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面向众人对海子的诗歌发言
另外我还要感谢我的母亲
是她给了我来到世界和这一切相遇的机会  并且
使我学会了感谢
■早晨的公园
早晨起床的时候
我还没有完全睁开双眼
顺着窗外吹来的凉风望去
夕阳红公园里
一个穿裙子的少女
背着双肩挎的书包正在荡秋千
秋千的两根立柱是蓝的
横杆是黄的
少女的衣裙是白色的
书包是红色的
几个晨练的老人走过她身旁
击掌  出拳  踢腿
夏日的阳光刚刚爬上树梢
蝉鸣由远而近
当我换掉了睡衣准备去上班
少女已经不知去向
夕阳红公园里
只剩下几个老人
和空空的秋千
在老人们眼前越来越无力地晃荡
■悬河
在张庄退水闸
我遇到了葛庆山老汉
他今年58岁
是黄河大堤的临时护堤员
分管自大闸向北
到与山东交界处的一公里多堤段
他说他每天不知
要从河南省到山东省
来回走多少趟
他说张庄大闸
原本是金堤河汇入黄河的出水口
但是由于黄河的泥沙淤积抬高了河底
现在金堤河的河水
已经流不进黄河里去了
只要一开闸
黄河里的水反而会往金堤河里倒灌
他简单的几句话
就很形象地说明了
黄河下游河段
为什么叫“悬河”这个概念
■斑鸠店的大蒜
农历的五月中旬
沿着黄河东岸的220国道
来到东平县的斑鸠店
普通的乡镇
普通的街道与房舍
还有忙碌着的
普通的人和他们普通的生活
在斑鸠店
我并没有听到斑鸠的叫声
沿街所见最多的就是大蒜
街边堆的大蒜
人背车推的大蒜
拖拉机和大卡车装满了的大蒜
成群结队的运蒜车辆挤满了街边
甚至因为拥挤和堵塞
还时常令交通出现间歇性的中断
我知道这是来到了大蒜的产地
但是我觉得
即使大蒜的产地
也不应该一下子涌出这么多的大蒜
这么多的大蒜
我还从没见过
我想
如果斑鸠店涌出这么多的斑鸠
我倒并不一定会感到惊奇
发表于 2005-6-22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楼主写的非常不错:)学习了:)问好!
发表于 2005-6-23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问好楼主!下载学习。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0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问好
发表于 2005-6-23 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好,建议精华!
发表于 2005-6-24 02:1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好东东,先固了:))
发表于 2005-6-28 01:2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用诗来写一个人
如果我要用诗来写一个人
我就去和他见上一面
看见他是什么样子
我就把他写成什么样子
他如果嫌我把他写得很糟
那是因为他原本就很糟
他如果说我写的诗不像诗
我只能说他这个人不像人

回:
看到什么就写什么,
这是勇敢,这是真,
应当被赞颂.
后边的就不敢荀同,
你是神仙,还是强龙?
你就从来也不走神?
眼睛也不曾蒙胧?
就敢保证,
你的眼是世界的准绳?
别人的眼就一定不好用?
别人看你不像人,
你就不是人了,行不行?
如果行的话,
就凭这一首小诗,
就够标准。
嘻嘻,又挑毛病了。
发表于 2005-6-28 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下面引用由梅梅子2005/06/27 05:27pm 发表的内容:
用诗来写一个人
如果我要用诗来写一个人
我就去和他见上一面
看见他是什么样子
...
   机智。
发表于 2005-7-1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诗歌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下面引用由泽润2005/06/27 05:43pm 发表的内容:
   机智。
谢你夸奖。
我们一方面要反对违心之诗,敢于面对现实。
另一方面也要反对以看到什么就写什么为名,搞有些人想搞的更大的歪曲现实和他人。
也反对,以看到什么就写什么的名义,搞泛诗、非诗、垃圾诗、害诗。
更反对诗人当上帝、搞霸权、当强龙。
上述说的这些不好的东西已经严重得够分了;很多诗歌没有多少艺术可言,更没有多少人性,是在搞偏人性;所以,我们就是应该反对。
上述说的一切不好,都是主要的以人民大众的利益观,人民大众的需要为依据的;不是指以极度的个人主义、自我为中心作依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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