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堤2004年4月诗全编

秦堤

秦堤2004年4月诗全编

1、流浪者的夜歌
从某地开始，我注定要流浪
谁的眼睛会照我前行？
我来了，善良的人们
从春天开始，我尝试在季节深处
种些能听懂人类痛苦的植物
广场的喧哗里，寂寞不过是
贵妇遗弃的一条项链
我一弯腰，就拾得一串眼泪
不希求什么了，我的脚步就是
你们美好的梦境
如果有一架梯子，我要爬上
秋天的楼层，看你们如何清点收获
在静静的月下请勿打扰我
就把你们睡剩的时间留给我吧
我会在暗夜里点燃一束鲜花
照亮从梦中惊醒的人们
2004.4.30

2、没有风的夜晚
没有风的夜晚，思绪就象风一样
四处游离。想到了海、花枝、烂泥
如烟的往事在指尖弥漫
那年的乡下，一个孩子在田野里奔跑
风把他带到城里，一晃就二十余年
这根来自大山的树桩插在城市一隅
就慢慢长出势利、盲从和麻木
街道太硬，踩不出足迹
留下的印痕无非是些季节的皮屑
乡音走过斑马线，迷失了归途
而城里的月光越来越晦涩。漫步广场
长拖的影子使爱情变形，使话锋利
那些行走的玫瑰歇斯底里地开放
好不容易跨过隆冬，初春的雪
却更加寒冷。夜风一次次被白天掠夺
幸好在没有风的夜晚，你总象风一样
潜入我的内心一阵一阵拂过
使我如同春天的杨柳随你而舞
把自己打开让你出来吗？不！
怕你一出来就会吹走我唯一的温馨
2004.4.14

3、倾听岁月
不要倾听季节深处的蝉鸣
要听就听皱纹里的声音吧
你的兴奋、叹息、哭泣、爱的絮语
都在里面，如一张泛黄的唱片
是否还回味花开的过程？
是否还记得绿叶曾被春天叫卖？
很多脚步都被风沙淹埋，俯视大地
能否辨认嘈杂声音中的自己？
从记忆逆流而上，她的眼睛闪烁
那是你唯一的赞叹
可松开手掌，跌落的会是什么？
触地的轻响早已击碎你的一生
或许爱是一种奢侈，毁于一场呐喊
那呐喊来自广袤的体内
只一支烟功夫，天空下塌
你奔跑，却始终未能跑出自己
倾听岁月，倾听指纹里斑驳的声音
那些密密麻麻的日子已渐渐萎缩
可春天来了，绿丛扑面
你总还在等待一朵奔跑而来的玫瑰
2004.4.7

4、四月的杂草
四月的杂草，汹涌
在曾经相遇的地方留下痕迹
春天正在渐渐隐退
静僻处，黑夜弥漫开来
是谁在日子深处歌唱？
我来自乡下那长满青苔的角落
若干年了，那些记忆的藤蔓
纠葛在生涯深处，愈来愈茂
走过的沼泽若隐若现
在蔷薇溃败的地方绽开花朵
灰蒙蒙的天空使河水泛滥
伸出手，可抚去自刻的皱纹么？
就让自己进入自己，在繁华一隅
假装被偷窥的伤口难以愈合
等待一次突然的雷鸣，炸醒
那些不再生长的历程
春天的嫩芽其实总习惯发在身后
蓦然回首，你的影子已被春天出卖
总之，四月是一片杂草
汹涌在广阔的心胸
深入季节中心徒步，放眼望去
广场的人们衣着整洁
可流浪的灵魂四处奔波
只有一个人，在清点繁杂的心情
渴望在明净的天空放飞风筝
2004.4.6

5、一颗穿透心脏的子弹
一颗子弹从人的对话开始
进入角色，光溜的身子
长满了触须
它来自哪里？不知道
它要去哪里？不知道
人们只懂得：它要发射
去穿透一个人的心脏
子弹的眼睛
长在某个人的手掌
或心里。那人很神秘
往往在一层又一层的人身后
安坐如钟
子弹不认识那人，它只感到
枪膛的四壁很冷、很安静
我是说其实子弹一直躺在
枪膛里睡觉
枪管离它只有一厘米
或更近，但它不能擅自逾越
它很清楚：自己其实仅仅是
那神秘人物伸出的一个指尖
现在，我们设想握枪的人
已经准备就绪
站在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角落
这人慢慢举枪、瞄准
子弹马上醒了，一睁眼
瞬间就穿透某人的心脏
也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这颗子弹来自哪里
我们并不知道
我们只懂得：一个人用某人
某人用子弹
打死了另一个人
迷一般写在后来的古书中
或留下了痕迹，让另一颗子弹
猛然觉醒
2004.4.15

6、从心开始
从心开始，我们
伸出手来真诚相握
握今后所有的日子
无论失败、清苦、寒冷
不再松开
从心开始，我们
进入对方安一个家
那是个很小的天地
只能容纳两个人，但已足够
从心开始，我们
在对方开垦春天
种些反季节粮食、蔬菜、水果
在洪荒的日子里
不至于饿着
从心开始，我们
把对方当作四季
冷了，就用对方的微笑取暖
累了，就躺在对方身上休息
从心开始，我们
就这样慢慢融合一起
在这个少有诗意的时代
成为永恒
2004.4.5

7、移居广场的银杏
被劈了枝、剪了叶，成了移民
粗壮结实的身躯被春天换了新衣
你的故乡在哪里？这干净的广场
就这样成了你的新居
想起了年迈的父母来到城里
很不习惯的样子，日子一长总想回家
你是否也会这样
日思夜想生你养你的故土？
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就把我当兄弟吧
我跟你一样来自乡下
全身沾满了总也洗不掉的乡土气息
在这城市里已成一种暗香
2004.4.22

8、在父亲坟前我无话可说
清明前夕回了趟老家
四月二日，太阳象我经常翻晒的被子
温暖而干净
我驾着车，一切按父亲生前教的
做人的基本规则操作
所以我、妻子、兄弟全家的一路笑语
很安全
买了祭奠的纸、香、肉之类
按照骨子里的乡俗
依次在先辈们的坟前敬献
烧香、化纸、鞠躬
这些简单的动作是父亲教的
一直在我的血液里流淌
可在父亲坟前我无话可说
是啊，还能说什么呢？
那些烧掉的纸钱、倒掉的酒水
土里的父亲真能享用么？
在回城的路上我总在想
要是现在真能跟父亲一起喝酒
该有多好！想着想着
眼泪也就无声地张口说话了
2004.4.2

9、感谢愚人节
愚人节到了
我站在四月的起跑线上
突发奇想
早上对妻子说
我曾将自己的感情
嫁接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妻笑笑：别逗了
谁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
上午对某朋友说
我曾为了自己的隐私
狠心地骗了他一次
朋友笑笑：别瞎说
谁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
中午对某上司说
我曾于酒后蹲在某个暗角
接收了一次贿赂
上司笑笑：别胡闹
谁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
下午对某同事说
我曾在一次公务活动中
贪污了一个女人对他的感情
同事笑笑：别骗我
谁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
晚上，心里格外踏实
多年来几块难治的心病
今天终于痊愈了
2004.4.1

10、我与同事合骗了一个朋友
中午喝酒，傍晚
酒精叫我请一个朋友喝酒
三人同桌酒兴才浓
于是电话叫上一个同事也来
几两酒下肚
话便有些醉意了
我说我将应聘担任广州某大公司
财务总监，月薪三万
同事附和说昨天公司老总已表示
先将二十万信用金打入秦堤帐号
我说要是去广州得辞掉公职
须十天内给对方明确答复
同事说秦堤老婆坚决反对
原因是怕他在那边养小的
我说其实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我的为人大家还不知道？
同事说那很难说
你自己不变可钱多了会叫你变
这时一直沉默的朋友突然说话
——我觉得你不该去
我问为什么？他语塞了
同事则表示大力支持
当晚回到家，朋友打来电话
——真的，你不该去
第二天上班，朋友专程上门
——我劝你还是别去
之后，朋友每天都要给我电话
——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我的意见
第十天我说不去了，朋友异常高兴
——为了你的事我近来起码瘦了几斤
唉，朋友也真是的
我有钱了，其实对他也是好事啊！
2004.4.22

11、一个农民对某些公务人员的初浅认识（四首）
——题记：某日跟某农民饮酒交谈，其人酒话不断，却令人深思。现将其语原版记录，以飨读者。

《警察》
喜欢抓赌、抓嫖
因为可得到
很多黑钱，不用开票
有时候也追杀人犯
毕竟上面催得紧
被害人家属的哭声
催得紧
不少警察喜欢跟那些
偷鸡摸狗的人混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气味相投
临村的大蛮被抓了十几次
总在第二天就释放了
回来后还有警察
陪他喝酒
据说有个警察意外被
坏人杀了
单位将其树为楷模
其实他平常做了比那坏人还多的
坏事，单位并不知道
但警察还是必要的
不然社会
更乱了
2004.4.25

《法官》
我很感谢法官
因为他们
公正地为我判了个案子
但我也花了不少钱
不好细说吧
有的法官坐在台上象个
铁面的包公
但谁知道他暗地里
收了多少不义之财
有个法官酒后说
我想让谁赢官司
谁就能赢
我至今还不理解这话
的意思
唉，还是不说那些吧
反正我这辈子
不想再打官司了
也许判案真的比种田
容易得多
2004.4.25

《乡干》
天天见乡干部
大酒大肉吃喝
他们的工资难道
不用养老婆孩子？
他们来到村里
收税、收费
收就收吧
可为什么总那么凶人？
好像都是我们的
老子
前次我儿子
去乡里打结婚证
乡干部硬要求订了
一份计划生育报纸外加
一本《党建》杂志
国家给我们村委
拨了二十万元修路
可到村委的不过
两三万
据说乡里拿去买车了
算了，再说下去
我的老病又会患的
2004.4.25

《大官》
那年我们村里来了
十多辆车
一百多干部
好几个警察
仅为看一眼
黄瞎婆家养的一头
六脚小猪
后来才知道
那么多人
只为陪同上面来的一个
大官
其实那六脚猪
有什么好看的
大官没见过看看就看看吧
何必要来那么多
车辆、干部
2004.4.26

肉眼道人

学习中

郦楹

认真的书写~~看见不少精彩~~先挂了~~

空灵部落

支持！

丸九郎

好多呀~~~以后慢满看咯

小薇

好啊~~

安澜

g fg 一二写的较平实，喜欢三：让俺也听到岁月的声音；第四个也不错的：
”总之，四月是一片杂草
汹涌在广阔的心胸
深入季节中心徒步，放眼望去
广场的人们衣着整洁
可流浪的灵魂四处奔波
只有一个人，在清点繁杂的心情
渴望在明净的天空放飞风筝”
自己不是也有点浮燥嘛？
第五个怪，古代哪有什么子弹不子弹的：不过情感的双刃剑那时是有的：空间给的足
第六个老了点、淡了点，述的不少，让人看到的真情不多：）~
累了，不看了
对公务人员的认识~也不是很全面（俺可也是公务人员喔），不过这样的东东
俺喜欢，另外，这样的东东现在可不多，希望以后会更多看到：诗人应该更多地关注现实~~前辈们不是都这样要求的嘛
问好了

郦楹

下面引用由安澜在 2004/05/05 09:29pm 发表的内容：
g fg 一二写的较平实，喜欢三：让俺也听到岁月的声音；第四个也不错的：
”总之，四月是一片杂草
汹涌在广阔的心胸
深入季节中心徒步，放眼望去
...

学习安澜的认真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