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缺席与法律的失语 ——评水的翅膀的《揍他》

山鬼鸿

道德的缺席与法律的失语
   ——评水的翅膀的《揍他》
   
   就我认为，水的翅膀的《揍他》的确是首不错的小诗，寥寥数十字就刻画出了一幅活生生的生活场景，读来欣幸，回味尚留余香。
   诗人灵感既来，妙手偶得，在有意无意之间采用白描近乎于实录的手法传达和表现了生活中瞬间的丑陋与罪恶。然而，诗人所着力的又不仅仅是生活的表象，而是深入到了社会道德和普遍人性的层面，利用三言两语分别记录了不同人的作为和他者的应对，使整个事件从单一的对于非法的欲望行为的谴责转换成了谴责和被谴责相互交织的立体网状结构。诗人用意之深，用情之切，但是不留痕迹的艺术表达方式令人叹服。
   诗人提笔写道“牛二在欺负女人，光天化日”，“牛二”是何人，是现实中的人物，还是诗人虚构的暴力行为实施者呢，牛二是个正常人，还是个现代医学意义上的精神病人呢；这个“女人”是谁，是牛二的妻子，是牛二爱慕已久的熟悉的人，还是与牛二素不相识的路人呢；“牛二在欺负女人”，这个句子是描述性，只是客观的行为的描述，但是里面却有着许多的问题值得我们探讨：牛二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欺负“这个”女人，牛二为什么要欺负“这个”女人，牛二欺负“这个”女人的目的何在等等。如果我们不了解这些问题，理解诗歌是很难的，况且诗人也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这就使得对这首小诗的理解趋向于多元化、多意化，我觉得这些可能是诗人预谋的陷阱，让读者在一个可以进行多元阐释的话语空间中自由的流动，却难以找到走出来的路径。这是诗人的高明之处，尽管带些诡异。诗人还说“光天化日”，这给“牛二”欺负“女人”提供了时空的见证，也为下文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提供了可能性。料想，牛二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的欺负女人，这难道不是对社会道德、对法律秩序、对贤达乡愿的公然侮辱吗！或许，牛二有他的用意所在，但是诗人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我们也不好去硬下结论。
   在诗人的笔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呢？“老王说，‘揍他，狗娘养的’”，“老李说，‘揍，太不象话了’”，“老赵说，‘狠揍，什么玩意’”，老王、老李、老赵等人的话不尽相同，但是都在表示自己的愤怒的同时突出了一个字“揍”，都想用暴力的手段解决暴力的问题。我觉得这种以暴易暴的想法是不可取的，反映了人们在面对道德缺席事件时也同样表现出的道德缺席现象，这是深刻的，是镌刻在骨子里的，很显然诗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否则就不会用三个人（可以看作是生活中大多数人的代表）的话来重复相同的内容了。但是，这是生活的真实。其实，悲剧不在于牛二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人是道德缺席的表现，而是在于大多数人在面临道德缺席现象时所表现出来的同样的道德缺席，这一点无疑是对现存社会道德和普遍良知的最深刻的揭露和无言的批判，看似褒扬，实际上是在用锋利的匕首直刺大多数人所遵循的却还没有意识到的虚伪的道德和良知。诗人的手段极其高明却深藏不露鲜为人知，这正是诗人的优异所在，也是诗人的诗意和良知所在。
   在诗人的描述中还有一个“小孙”，他“什么也没说”，“揍了一拳头”，“小孙”揍谁呢，按照行文的发展应是揍“牛二”，然而，“小孙”为什么要揍“牛二”呢，是出于维护社会道德和法律秩序，还是出于自己的私愤和情面，是不是“牛二”欺负的“女人”和“小孙”有着特殊的关系呢，还是“小孙”原来是想欺负“这个”女人的，却被“牛二”占了先机而心里有所怨恨呢等等。种种的推论都有可能，但是诗人并没有标明；于是，在诗人的笔下，小诗到此嘎然而止，留下了许多可以思考的空间。
   其实，我觉得诗意还在继续的发展之中，并没有因为诗歌文本的终止而中止。试想，不管事实如何，不管小孙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小孙”都是我们所应谴责的对象，他本人就无视法律法规的存在。“小孙”打人是违犯法律法规，可是，当时的其他人呢，老王、老李、老赵，他们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可能是动动嘴而已，作壁上观，当看客；但是，他们目睹了“小孙”打人的场面不但不制止，反而觉得“牛二”是罪有应得，该打，他们得这种仇恨心里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对于法律法规的无视和道德良知的背叛却是不可原谅的，更应该受到谴责。
   扪心自问，我们在面对如此的事件时，我们会作如何处置呢，恐怕我们也很难给出确切的答复。于是，一个如何在新的形势下普及自由和博爱、推广理性和法律、宣扬社会主义道德和良知的新的难题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然而，何去何从，诗人并没有给出答案，也许诗人只是想警告我们，并不想充当救世主或者上帝的角色。
   诗人应该有诗人的角色定位和道德良知，水的翅膀能在如此短的小诗中隐含了如此深刻的问题实属难得，在此，谨此此文向水的翅膀表示敬意。
   
   附录：《揍他》
   （作者：水的翅膀）
   牛二在欺负女人
   光天化日
   
   老王说
   揍他
   狗娘养的
   
   老李说
   揍
   太不象话了
   
   老赵说
   狠揍
   什么玩意
   
   小孙什么也没说
   揍了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