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其名 那一年母亲在乡里的医院做子宫切术手术, 我和几个孩子在医院的后院玩。 我们玩得很陶醉,我们一直玩,一直玩, 像是要永远玩下去,玩进夜的铁骨头里去。 我偶尔会想起母亲在里面做手术的事, 感觉到有些疼,我在想子宫这个充满性意味的名字。 很久之后,母亲被推了出来,盖着厚厚的棉被。 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像戴着面具,头上也盖着东西。 我感觉,她可能就要死了,所有的事物都聚集在 她那里,黑夜的光芒和小伙伴也吓得溃逃了。 我不敢靠近她,总觉得这个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 回来的,那个世界充满烧毁的茎秆和漂浮的幽灵。 母亲体内有间房屋被铲走,瓦砾和断壁残垣被一一清理。
多年以后,我被一种白色的蚕丝状的意识笼罩, 我得知那里有一块薄薄的绢丝手帕如同一道道门, 我的房间也被打开、修理,墙壁被反复刮擦—— 金翅雀的嗉囊里曾经装满金秋的谷物。 我也看到别的女人带着她们的房子洗浴,逛街, 旅行……有些房子一直空着,有的已有居民, 有些房间有甜味,有些已经瑟缩、生瘤…… 它们被镶嵌在下腹部与阴道交接的位置, 像一个悬置的国度与战后城镇,那里的灯火 曾明明灭灭,不停闪烁,遭焚烧,闹鬼。 许多时候,它们密不透风,孤立于混沌中。 许多时候它们鼎沸如同滚开的汤池,她们的日轮转着 有些许意志和许多倾诉从流水潺潺中接连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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