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摁在床上发泄欲望的时候（四首）

cbgv159357

• 那些雨滴
  

但是这雨绝没有清晰的路线
它们在黄昏里，在早晨，在一个雾蒙蒙的中午

在一颗露珠推挤另一颗露珠的间隙里
在常营村每一只狗的叫声里

奶奶去河边捶洗衣服，它们在衣服的褶皱里
奶奶抬头望天，它们在每一片乌云里

我不清楚，她已经黄透的身子，如何对抗多年来的风俗
把方言里下沉的部分，通通浸入水中

让干燥的继续干燥。包括她皮肤的
每一块色斑，每一条皱纹，每一道豁口

和她干燥的一生相比
我庆幸自己再没有泪水可以涌出

• 我是一朵未开的花
  

我没有想过你会来，扰乱我的花期
已经是春天的末尾了
风在田野上乱吹
我们突然触摸到一个扎手的词——活着
仿佛命题
仿佛谜语

锄头生锈了，它每天亲吻泥土，还是锈了
如同我每天活着，爱着，坚持着，还是失败了
多少日子，徘徊在崩坏的边缘
我的一片叶子
再也经不起一滴露水的恩情

我一直是这样的：不停死去，不停醒来
我一直打电话，挂电话，再打电话，再挂电话
没有一个人明白我说的什么
我把一切都说了

这无法偿还的孤独
还是不能嫁祸给你呀
不然，你能拿什么去补齐我留下的豁口呢

我依旧是我自己
我不对世界说早安，太阳依旧升，庄稼依旧长
我不对天空说好梦，街灯依旧亮，月光依旧白

• 我们无法相互偿还
  

你看，命运把我们颠倒
把爱给了你，把恨给了我
把充实而丰盈的日子给了你
把苦难和糟糕给了我

命运给了你自己主宰自己的权利
给了你光明的肉身，美满的婚姻
给了你口音相同的亲人
和略有结巴的情人

而命运，始终对我不公
它只给我一个村庄
一个村庄的一块池塘
一块池塘的一只鸭子
一只鸭子的一个蛋

它给我这世界上最低最沉的钟声
每到午夜十二点就准时为我祭奠
它给我一个思想封建的男人
除了抽烟酗酒，无别的优点

他把我摁在床上发泄欲望的时候
我多想你祈祷我平安
哪怕只是简单道一声：抱歉

• 在常营村，只有这让我沉默
  

整个下午，坐在一块河边的土坡上
我的屁股压平了一小块青草
十六年了，我一直忠心耿耿，没有怀疑过
河里的事物
野鸭群争着抢着渡过芦苇荡，阳光缓慢下来以后
一条死鱼浮出水面

整个下午，我对这条鱼没有怀疑过
对它的一颗眼珠，一个鳞片，一只它体内的寄生虫
没有怀疑过
对它的死更深信不疑

我想起忠诚于他的日子里，又何尝不是
执着于一条溺死的鱼
从属于你，到成为你
没人知道我用了怎样的一个过程

黑豆

个见：有自己关于诗的营构，难得！雕刻着复杂的精神纹理。如果再通透些，非常有前景！学习点赞！

cbgv159357

黑豆 发表于 2022-6-29 17:33
个见：有自己关于诗的营构，难得！雕刻着复杂的精神纹理。如果再通透些，非常有前景！学习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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