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汉诗写作的世纪困惑或者出路探寻

李霞

汉诗写作的世纪困惑或者出路探寻
李 霞
21世纪开步以来，汉诗因为网络时代的引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局面。但热闹与繁荣还有本质的区别，最起码最直观的根据和理由是现在还没有出现社会公认的大诗人和经典作品，谢冕先生曾提出北岛之后中国还有没有大诗人的质问，这实在是由衷之言，也是忧心之言，令每一个关注诗歌者不能不思考这一世纪性的问题。
诗歌的问题或者危机产生的原因有许多，从诗学、哲学、史学、社会学、艺术学、 人类学等方面和角度都可以探讨分析，但从现实出发是最好的契入点。纵观现今诗歌写作，像梦魇一样折磨诗人，诗人又无法回避的有几对关系或者矛盾：主观真实与客观真实，现代性与传统性，本土化与全球化，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民间写作与知识写作，口语与书语，俗性与神性，人性与神性，抒情与叙事，市场写作与心灵写作，先锋写作与大众写作，审美与审丑，晦涩与明朗等。诗歌写作的实践表明，作品的优劣高低无不与诗人对待这几对关系的态度和方式有着重要的瓜葛。
口语与诗语
在某种意义上说，20世纪90年代以来汉诗只有两种，即口语诗与诗语诗。因为只有这两条界线最为醒目和分明。与口语诗最佳的对称诗是什么，目前还没有权威的定论，但相近的有书面语诗、意象诗、诗性语诗、神性诗、隐喻诗，其内涵又都有相远的的成份。书面语诗，似乎最合适，它又太宽泛，包括了小说、散文、戏曲几乎所有的书面语言形式，再者口语诗成了印刷品之后算不算书面语呢；意象诗、神性诗、隐喻诗，表示着汉诗先锋性发展的不同阶段，也不太合适。诗性语诗，在性质上是最合适的，但口语诗既然是诗，又怎么能说它是非诗语诗呢。是我们太笨找不到合适的语词，还是祖先造的词语有限，我们选择的余地太小了。
口语对诗语是革命也是反动。口语入诗，其之所以能形成这样大的对抗力量，也说明其存在的合理性。口语入诗形成的优势也是明显的，它的确给神灵般高贵的诗注入了平民性、野生性、原始性、原创性、日常性，这在诗的内容与形式上，都极大地扩大了诗的内涵与外延，使诗的大众化成了可能，历史性的贡献是不容小视的，或者说其贡献不亚于五四时期白话诗打倒古典诗的贡献。
用二元思维方式理解口语诗，认为口语诗就是非崇高、非传统、非抒情，把口语与诗语对立起来，不仅误解了口语诗，而且误导了诗歌写作，给诗坛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和许多陷阱，包括现在诗坛的许多“人造噪音”都于此有关系。面对诗坛上的一些“著名评论家”、“著名诗人”，我们说“提高警惕，保卫诗歌”一点也不幽默。
我国古代诗歌的精典作品中也有不少口语诗歌，如李白的《静夜思》、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等。现代诗歌朦胧诗中也有优秀的口语诗，如顾城的《远和近》，但真正的口语诗人的出现是在“他们”之后，代表诗人应该是韩东、伊沙。《有关大雁塔》与《你见过大海》等为韩东赢得了关键性的声誉，也为口语写作奠定了一个良好的起跳点。伊沙的«饿死诗人»被称为后口语诗的发声之作。伊沙之后，口语诗人就像洪水一样在中国现代诗坛泛滥了，下半身、垃圾派的出现则标志着口语诗已经泛滥成灾了。
口语作为诗歌语言表现方式的一种，本没有好坏之分，其本身的雅俗与其他语言形式是一样的，但由于伊沙及其以后的诗人把口语诗的俗发挥到了极致，使口语诗不仅成了游戏诗，而且成了屎诗，成了淫诗，只要我们打开诗歌网，只要我们看一看下半身、垃圾派的作品，就一目了然，例子就不举了，免得有更多的人恶心。当然，把屎入诗，把淫入诗，古今中外也不鲜见，况且它们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也不应该弃之诗外，但一哄而上，仅以屎、淫入诗为乐，就不能不让人对其诗人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我们要呼唤真正的口语诗。
——新鲜而又人性化的口语诗。
抒情与叙事
20世纪80年代后，一些先锋诗人企图以叙事来代替抒情，把诗又一次几乎拉上了绝路，虽然现在已有忏悔，但流毒还没有彻底消除，提醒青年诗人别再误入歧途。诗歌的本质就是抒情，丢了诗的本质，诗何以为诗？
叙事代替不了抒情，叙事差点代替了抒情，这里有两个误区或陷阱：一是有人把抒情等同于歌唱、青春期写作、非反讽或非喜剧；二是有人把叙事等同于现实、具体、准确、戏剧性、历史的个人化。这又是二元思维导演的人间悲剧。
作为“叙事写作”的代表诗人之一西川，在20世纪90年代就意识到了“叙事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主张把叙事当作“综合创造”手段的一种，“将诗歌的叙事性、歌唱性、戏剧性熔于一炉”而达到“创造力的合唱效果”。我们相信，西川再也不会说“歌唱的诗歌必须向叙事的诗歌过渡”了。
然而，一批后来者却把“手段的一种”当成了“唯一的手段”。
然而，现代派大师艾略特在著名论文《传统与个人才能》中，曾写下这样惊世骇俗的之言：“诗不是放纵感情，而是逃避感情，不是表现个性，而是逃避个性。”
然而，我们读了艾略特的诗作之后，我们发现他竟也无法逃避感情还有个性，只不过他诗中的感情和个性已不是了浪漫主义的感情和个性，或者说艾略特放纵了另一种感情和另一种个性。
诗不是思。但诗也无法拒绝哲学。
诗不是事。但诗也无法拒绝发生。
诗不是死。但诗也无法拒绝生命。
诗不是尸。但诗也无法拒绝结束。
诗不是屎。但诗也无法拒绝循环。
诗仍是诗。但诗已无法回到唐宋。
先锋写作与大众写作
诗人本来就是时代和社会最敏感的触觉，其前沿姿态，代表着人类思想的高度，先锋是必然的，有诗人提出了“先锋到死”的口号，也可以说不先锋的诗人是无法诗人的。
近年，先锋写作是与传统写作、大众写作相对叫响的，一方面它是新鲜、独创、高雅、神秘、艺术、时尚的标志，一方面它是怪诞、另类、晦涩、极端、淫邪、丑恶的化身。但有一点大家是公认的，即先锋写作使中国诗歌实现了现代化，从而也达到了与世界诗坛的接轨与同步。
大众写作往往是生存写作、市场写作、功利写作的代名词。
相比而言，先锋写作是心灵写作、探险写作，而大众写作是物化写作、媚俗写作。
实质而言，二者不可绝对分开、分清，也没有高低雅俗之别，只是读者对象或写作方式不同而已。
有一个现象，诗人和作家都在这么做，却很少有人这么说，即当今的中国文坛，先锋写作与通俗写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互相取长补短的力度这么大。
还有一个现象，文体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跨文体写作、混合式写作已不再新鲜。
也许，将来作为一个文学样式，诗会消亡，但诗意会真正成为文学和艺术的灵魂。
写什么与怎么写
写作只有两个问题：写什么；怎么写。
二者对不同的写作主体诗人有先后、轻重之分，但对整个诗歌创作而言，其位置和作用应该是同等的。
内容和形式的关系也是这样。
怎么写往往在写什么之后。
现在有诗人认为怎么写重于写什么，这是形式主义在作怪呢，还是内容又轻了？
回头看看，唐诗宋词的最大区别是形式，古典诗歌与现代诗歌的最大区别也是形式。
能不能这样说：看一首诗时，看它写什么；看一个时代时，看它怎么写。
那么，看一个诗人呢，看一个诗人看什么呢？

发表与交流
这是诗歌写作的目的？
应该是，因为金钱的目的诗人不仅往往达不到，而且还要相反。
有人说写诗是为了自己安慰自己，有人说写诗是为了美化社会，这两种说法不是大话，也往往是言不由衷。
20年前，中国最难的事是抓计划生育，现在中国最难的事是抓就业。可以和这两难比美的是诗人发表与交流诗歌之难。民间诗刊的大量出现就是明证。
20世纪末以来，由于互联网的出现，中国诗人渴望自由发表与交流诗歌的梦想竟在一夜之间实现了。
诗人们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有人高兴坏了，有人高兴疯了，有人把民间写作当成了第一写作或唯一写作，有人把民间写作写成了“下半身”或“垃圾派”。
终于有人开始清醒了，人群中传出了“中间代”和“回归写作”的叫声。围观的人说，还有人讲疯话。
2003年，有人搞世界性的华文网络诗歌大展。让人感到，世界不能没有汉诗，汉诗不能没有世界。
中国新诗交流达到了这个份上，我真想建议，赶快把诺贝尔诗歌奖授奖权拿到中国来吧。
本土化与全球化
杰出的中国诗人也应该是杰出的世界诗人，对此我们一定要有清醒而又自信的认识。这与我们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之一、现在的中国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国家之一有关系，但不是决定因素，最具有说服力的是我们现在的中国诗坛的确出现了或者正在出现一批上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诗人和诗作。且不说北岛，我们知道近年“世界华文诗歌”的提法越来越响亮，相关活动也越来越多，中国诗人与其他国家诗人的交往也越来越多，交往的过程本身就是互相融入与承认的过程。如今网络的兴盛，使我国诗人与外国诗人的交往与交流更加方便快捷，地球村正在形成。
然而，本土化与全球化的关系并没有简单。只有本土化才能全球化？先有本土化才有全球化？全球化之后，会不会再有本土化，还需要不需要本土化？全球化之后会不会消灭本土化？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全球化？二者的关系与共性与个性的关系是否一样？本土的、民族的就是个性的、独特的、优秀的？本土的、民族的本身不是也在变异吗？这些问题的确是问题，一时也难以解释清楚。
唐朝的中国大诗人，当时没有拿过什么世界大奖，但是他们却是世界顶级的大诗人。诗歌的世界分量，还得由诗歌本身来说明。
当然，现在的世界不同与过去的世界，交往与交流都不是可有可无的。
怪么，有些理说也难说清，有些理看是说清楚了，做时，越来越不清楚；有些理说不清，一做就真相大白了。这，好像就是对诗理而言的。有诗人说，诗是什么，诗就是语言表达不了的东西。我已开始相信这句话了。
我们不是追求原始性吗，人之初，世界浑沌未开，能分清什么呢？又由谁去分清呢？

                                                2004年4月13日夜于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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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亦非

哦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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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部份可以深入下去作一篇论文
“抒情与叙事”比较有做的价值

李霞

亦非兄：说言极是。谢。

小鱼儿

文章千古大事
斟酌百回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