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
黑夜的一半是你的。
另一半,
是我的。我把前半生倒进河里,
我就可以一个人,
去山上,看月亮。远远地,重庆和我隔着两重山。
一座是高山仰止,
一座是三人行,你是我老师,他也是我老师。
“老师们,今年诗歌行情如何,
谁帮我砍砍价。”直到你在杭州下车,
在西湖上作画。“人生是个磨盘,
我要把它,放在雷峰塔下面”。女菩萨,
春天已漫过白堤,
快帮我渡河。(河里有迷路的鹅卵石,
也可帮我一并捡起。)山顶无风,
我用嘴,吹醒那片齐腰深的麦田。
山顶无月,我用手抱着太阳,
不让它滚下山去。
女菩萨,如果你可怜我,我就把夜晚当做灯笼,
打着它,去没有时间的街上找你。
(我喊你去莲花的心里走一走,你也要答应我。)
【送你一朵小红花】
给我浇水的人,
在树上睡着了。她说冬天走了一半,
剩余的,我要贴在墙上。
等诗人和艺术家,在黑夜一起取走它。
“我写诗,是为了把灵魂放进盒子,
再把盒子放进最远的星星上。”诗人,
从早上就开始动身。但那面墙,在他的左边,
还是右边,总让他怀疑。
“我想把爱画成菊花的形状,可下笔的时候,
总忘不掉葵花的样子。”艺术家天生是一个画家。
可走到半路,幻想又使他觉得,
总有一个地方,他是那里的国王。
(王国里没有臣民,他也愿意一个人,
把色彩的重量,和石头的梦想,
从山谷搬到山顶。)那面墙,离他们很近。
但总像镜子,
让他们抓不到对面的自己。
给我浇水的人,给我知识,和隐形的十字架。
我送她一朵小红花。(小小的,中国的)
【你是我的月亮】
我坐在一棵古老的银杏下,
和它一起,
对着世界摇晃。夜里我害怕,
海南岛像一块石头,
被海水吹走。白天我担心,
明天是一个比喻,有人把它当小鸟,
捉回了家。你在对面的楼上,
笑的像一个月亮。
你蓝色的衬衫,刚从罗马回来。
清新的海风,吹得它更加明亮。
你白色的裤子,像美人鱼。
(不,美人鱼也没有它阅历广泛)
它上午游进了埃及,
下午又半道去了希腊。我说是萨福复活了,
她们却说你天生有一种塞壬的美。
“你看月亮从来没有说它是谁的,
它却照亮了万物。”女菩萨,我把后半生,
倒进了你眼睛的白瓷碗里。谁喊我,
我也不轻易飞出地球,
去天上偷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