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还原——西北行

晓元

[这个贴子最后由晓元在 2005/10/13 11:08am 第 3 次编辑]

还原——西北行
晓元
序诗：把这个世界悬置起来
把这个世界悬置起来
自我、物质、神灵
一切虚无飘渺不可经验的事物
放在括号里存而不论
崇高、崇低、中间路线
个体的经验、学院的抽象
统统悬置起来
只剩下纯粹的我们
纯粹的共同意识
把这个世界悬置起来
还原纯粹的原
东北平原、华北平原、关中平原
把这个世界悬置起来
还原所有的原
黄土高原、青藏高原
以及荒原
我们写诗
我们旅行
写诗旅行是时尚的时尚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都用诗歌的形式记录下来
纯粹的叙述
纯粹的口语
记录我们纯粹的在场
和不在场
内敛、外伸，缩放自由
就像大海的小腹
忠贞的爱情有始有终
智慧的爱情有始无终
纯粹的爱情无始无终

1．路过西安
路过西安
我想接见一个写诗的人儿
我与他在网上有过一些争吵
可再大的争吵能大过见面吗
我们素不相识
不知彼此的手机号
和房间号
这样也就无法约见
望着五月的芙蓉花和石榴花
我还想接见一个写诗的女人儿
也是素不相识
无法约见
我和众兄弟姐妹
看过兵马俑、秦陵地宫
乾陵、公主墓……
离开西安
踏上黄土高原
继续向西北挺进
我们的目标是延安
的窑洞

2．秦陵地宫
皇帝躺在天地的中心
天以地为中心
天上的伏羲与女娲
以及日月星辰
以皇帝为中心
嫔妃立于棺椁的边缘
工匠、农夫行于地宫的边缘
兵马俑守在地宫的边缘
万里长城围在地宫的边缘
一些工匠被鞭挞
被活埋
这是一个中心与边缘对立的世界
这是一个秦陵地宫的模型
我想起哲学上讲的
“中心—边缘”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
把权力、皇帝中心化
把工匠、百姓边缘化
男人中心化，女人边缘化
死人中心化，活人边缘化
自我中心化，别人边缘化
我边看边想
秦陵地宫
是对中心-边缘
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
最好的还原
这是一个地下的荒原
3．“大雁塔文化”

我和同行的几个朋友
看完大雁塔
又在唐三藏的脚下
排了几个照片
离开时我问了一句
“你们信不信佛”
他们都不回答
好象是没听见
我突然觉得这话问得冒失
都是有身份的人
接受的都是红色教育
信的人不能说信
佛无所不在
大雁塔下
不信的人也不会说不信
为了摆脱自己的尴尬
我说我不信佛
但喜欢看佛、看塔
喜欢拜佛、拜塔
我说我是把佛塔当作一种文化
文化这个词真是太好了
什么都是文化
什么都可还原为文化
它能消解一切分歧
4．洋肉泡馍
西安最有名的那家洋肉泡馍
去过许多大人物
国民党领导刚刚去
还原了乡情
我们去的时候是五月
记得喝了很多酒
老板也过来喝了几杯
最后上没上洋肉泡馍
记不清了
什么味道
记不清了
老板的名字和饭店的名字
都记不清了
不过，在西安
印象最深的还是洋肉泡馍
晚上，几个兄弟姐妹
沿着一条马路
走了很远很远
找到一家小店儿
一人一碗
泡了两个小时
我坐在姐妹们的对面
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
想起很久以前的姐妹
算是我的还原活动

5．黄河壶口
黄河、黄土、黄昏、
三黄叠起壶口
黄天在上，黄天在下
黄天在身
白色的水雾照耀昏暗的忧郁
从高处流向低处
这是河流的爱情
瀑布永恒地倾泻
抵达爱情的终极
看壶口翕动，痛并且快乐
雨水漫过黄昏
漫过黄河黄土
壶口狭窄，山路狭窄
高原的旅人漂在壶口
河道湿润而狭窄
这是一块还原之地
我们都是泥水混成
骨骼清晰，血肉鲜美
血肉模糊
呼唤于爱情的高原

6．“小陕北”
天黑时我们离开壶口
到窑洞就餐
店主叫来“小陕北”
一个唱民歌的后生
说他上过中央春节联欢晚会
外面下起了大雨
店主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雨
是我们带过来的
窑洞，灯火通明
四壁空空
男人和女人互相举杯
小陕北站在窑洞的中央
手持红稠，身背腰鼓
“拉手手，亲口口……”
这首歌唱遍黄土高原
我凝视他张大的口型
听他吼着秦腔
又看见黄河壶口
这是一次声音的还原
杯盏声、鼓乐声、说笑声
虎啸、狼嚎、鸟鸣、风声、流水声
都被还原成小陕北的吼声
他是这个世界
唯一能对声音进行还原的歌手

7． 祭拜黄帝陵
我们都是黄帝的子孙
为黄帝永续香火
5块钱、10块钱或20块钱
买一柱香
祭拜几下
再许几个愿
愿黄帝保佑我们
身体健康、爱情幸福
事业有成
祭拜黄帝陵
就是把自己的祖先还原成黄帝
可黄帝的祖先是谁呢
都说黄帝勤劳、勇敢
热爱土地，嗜土如命
黄帝的祖先就是土地
就是黄土高原
可我越贴近黄土高原
越觉得远离了土地
越靠近黄帝陵
越觉得远离了祖先

8．延河
5月的延安
宝塔山的宝塔正在维修
谢绝参观
我站在延河边上
一边远眺宝塔
一边拍照
延河大桥
熙熙攘攘
刚下过一场雨
延河水不算汹涌
但很澎湃
泥沙俱下
昏黄的水
流的都是泥浆
我想起中学课本
一首诗歌里的延河
我觉得
它现在的深度、宽度
和颜色
以及波纹
跟从前大不一样

9．延安
五月
同学们到延安
接受红色教育
接站的导游
介绍延安的三怪
枣园无枣
富县不富
甘泉无泉
我发现了第四怪
红都不红
干涸的延河
一场雨过后
流的是黄色的泥浆
我只看见
枣园的院子
几棵石榴树
开着红花
扬家岭的七大会址
照像用的红军军服
钉着红色的领章、帽徽
我和同学们
每人花5块钱
租了一套
拍照

尾声：黄土高原
我们在高原上放牧
让牛羊长大
换回洞房和花烛
生娃放牧，放牧生娃
从高原出发又抵达高原
完成生命的还原
铜腐烂，水腐烂，木腐烂
金木水火腐烂
“我们一生吃黄土
黄土只吃我们一次”
父亲的土覆盖祖父
儿子的土覆盖父亲
男人和女人的土互相覆盖
天堂在上，天堂崩塌
众神退居窑洞
窑洞深入黄土的深处
高原架起天梯
挺起古猿的身躯
把我们一次次举过头顶
又一次次放回肩头
我们肢体纯粹，灵魂纯粹
是高原的亲骨肉

月行海上

沿途的西北风情洋溢在字里行间，厚重，质感，一种灵魂的还原和回归，喜欢壶口，小陕北，黄土高原几个。
个人感觉语言上还可以再锤炼些。
问好朋友！

晓元

下面引用由月行海上在 2005/10/08 08:05pm 发表的内容：
沿途的西北风情洋溢在字里行间，厚重，质感，一种灵魂的还原和回归，喜欢壶口，小陕北，黄土高原几个。
个人感觉语言上还可以再锤炼些。
问好朋友！

又做了一些增删.谢谢!

郦楹

上去大家一起来读

晓元

下面引用由郦楹在 2005/10/09 10:31am 发表的内容：
上去大家一起来读

谢你的高台!惭愧.又做了一点点修正.

女娃子

呼唤于爱情的高原……
好美的爱情！

批评家

你好!值得我学习的诗!

高原的旅人

他是这个世界
唯一能对声音进行还原的歌手

好久未见，问好！

情敌

完成了对世界还原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