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我常乐

北岸大吕

   “福老板又回来了呀？”从广东打工回来的多福刚想踏进麻将馆，就让挑着畚箕从麻将馆前经过的罗大叔迎头眇了一句。

   “罗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又回来了？我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难道碍谁事了？”多福一边回应着罗大叔的挖苦，一边往牌桌边散烟。

  “福老板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牌桌边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罗叔也是。这不快七月半了吗？人家福老板赶回来给他爸还有爷爷奶奶送包烧纸呢，孝心可嘉，孝心可嘉！”

  “什么化包尽孝？现在连六月六半年节都没到呢。”

  “我回来送包也罢，过牌瘾也罢，反正不靠别人吃饭，用不着谁来操心。”

  “就是，就是，福老板快来坐起，狗剩捱死的样，我们不等他了。”

  “呸——真的是臭鱼同味。”罗叔啐一口，快步离开了麻将馆。

  “疑起的味。谁愿意象他屋利伢子，两口子起早贪黑、拼死拼活，累得象牛一样，说不定哪天就送给了医院。”

  “你们呀，当利伢子的一只脚都当不到，还在这里红口白牙咒人家。看到人家发财眼红了不是？人家在县城打拼了十几年，既做早点又搞夜宵，现在房子买了车子有了，听说还要到省城买房，攒钱送孩子读名牌学校。”不知什么时候，多福他妈秋婶虎着一张脸，已经站在了牌桌边。

  “我们本就是一农民，要死撑那个面子干嘛？”

  “是啊，你们不要面子，你们最会享受，尤其是我们家多福，钱不用完不出门，打几个月工挣了几块钱，不是吃了就是耍了，放在口袋里还怕贼惦记呢。”

  “妈，你别管我好吗？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不晓得分寸？”

  “你最晓得分寸！快三十的人了，连对象都没一个，家里的房子歪了斜了也不管你屁事，还等着你那坟头长草的爹爬起来帮你建高楼大厦呢。”

  “你少在这里啰嗦好么？我不结婚不生崽女，还省得你操心费力，家里房子老了旧了有什么要紧，我巴不得今年发一场大水，房子轰地倒了才好。”

  “你个遭雷霹的，房子倒了住牛棚啊？”

  “阿姨你这就落伍了啊！房子倒了政府给免费翻修，还不用自己去办手续。”

  “你们呀，一群死冇出息的家伙——”秋婶一时急火攻心，咚地一声晕倒在了地，嘴里白沫子直翻。

  多福闻声将麻将一丢，叫了一台救护车将她紧急送进了县人民医院。医生一边急救，一边开了条子要他去窗口交钱。他问多少？医生说不多，先交3万，以后视救治情况再交。多福翻遍衣袋裤兜，加上银行卡上不多的存款，统共不到1万块，于是赶紧打几个朋友和亲戚电话，要么电话未通，要么无钱可借。这是逼人上吊啊，多福一筹莫展。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看到多福欲哭无泪的样子，立即拖着他就去交钱。

  “利哥，你怎么来了？”

  “我爸听说秋婶来了县人民医院，担心你带的钱不够，特意打电话嘱咐我来送钱的。”

  哦，幸亏罗叔——多福望着几分黑瘦的利哥，两眼蓄满了泪水。

阿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