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物（六首）

克文

*对我来说

路的尽头并不会迷茫
父母会齐了
后山的几棵杉树
是后来长大的
他们开始在那里重新陪伴

对我来说
大海的追逐早已没了波涛
在一丝丝灯光的意识里
我的归途只有不停地拍照


*赏花问题

那么多开放出来
怎么能掩藏住自己的眼光
都是美的
都可以从任何角度去捉摸

也都可以是幼稚的
当我把自己定格在小板凳上
美是有脾气的
当我擦着眼泪去迎接表扬
时间总是那么俗套让人摔了一跤


*我是何物

我已经离开够远
或者说已经抵达够远
哪怕是狮吼
也已是石头的沉默

已有足够的河流在瞳孔之外
已有足够的旷野在冥想之外
但我并没有被埋葬
我常常是一个路人
在热闹的市中心出现


*合理的

糖尿病肆虐的年代
有人低血糖死去
一切都是合理的
就像小松鼠骂了我的镜头
春天当然是合理的

我在清扫着时光的细毛
发现更多的是重新又安排进肠胃
你看那白鹭多么优雅
而在我的人生里却在不停地挣扎


*忘记

云永远不会死去
你觉得它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等会又将挂在空中

房间永远不会消失
当你觉得世界早已没了隐私
而秘密又一撮一撮长出来

当然我的忘记也将一直存在
我的分分秒秒忘记了什么
你不正觉得自己并没有记住了什么


*总丢失点什么

在旅行中丢失点风景
那是时间的无意
在性交中丢失点原始的本能
那是情感的幸运

不要在意那些丢失的浪花
大海的意象总在一些语句里
试图混淆动词和名词

当你有一天捡起玩具的美人鱼
也许你会突然听到远处生命的心跳


2025.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