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集中起来写一个题《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

诗歌屠龙

《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

石沉大海，扔下的石头不再是石头
是我称过的大象——每个午后
它鼻子探进湖里，卷水时
我坐在石头上
像骑在大象的脖子
想着如何写诗：
在夜里，我削尖一个人的下巴，
像轻轻摘下一只葫芦
这想象力，危险而迷人
我应该在“削尖”与“摘下”之间
再留半拍——“迟疑”

打碗花举着空碗
接住整夜的雪
韭菜蹲在殡仪馆的空地
等写诗的刀，磨亮了月亮
一茬一茬，割掉它们的脑袋
好像我，正从厨房赶到解剖台
石头，不是石头
大象，不是大象
当它摊开在我面前，
我想的是如何缝上它
让伤口像一阵风——


风裹着碎雪粒，扑在教堂的玻璃上
我们村唯一的公主，正用袖口
把那些模糊的白，擦成透亮的光；
钟声滚过屋脊
土墙缝里的草籽
簌簌翻了个身；


不能这样想：
越距的想象，藏有巨大的鸿沟
巫人，披着铁甲的拐子马
把日上三竿，撞到墙角
逼迫一个虚无的国家
交绢万匹。


而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给它们的草料里，
加熟地黄，当归，白芍，川芎
也给这些巫人
盛一碗四物汤


踢踏的铁蹄，要撞醒蒙汗药灌醉的人世
有多难？
早有人，把药渣撒在路中央
让蹄子陷进软绵绵的昏沉里

不写诗，就与和尚去小镇鱼石崖禅修。
和尚说我的书法写得像蚯蚓，
笔画里透出膻腥气

我喜欢在字的裂缝里
挖土，立碑
随手写下萍水村

等风把村里遗老遗少们的脸
吹成橘黄的花，
我就该回家做晚饭了。


我拎着那块带腥的碑，回厨房点火。


这些年，写诗如劈柴——
斧头劈开木渣的朽，树脂的腻，
劈开的裂隙里，竟见一排排骨架
倒挂成空气的肋骨；

（于是，柴不再是柴）
它是那头被验明正身的生猪——
原是我劈的老树，
被税单烙了名，挤不进族谱；
只得在夜里长出皮肉，任铁钩穿过下巴。

好一出：白刀进，红刀出，
挤进村谱的人正解衣，羊皮裹着脊骨，
绳索在颈间磨出红痕时，
我正褪尽一撮带血的鬃毛——
原来买卖的价签，早写在彼此的皮上。


案板闲时，也翻两本诗刊，
见纸上的大神正打瞌睡。
我猛地抓住他的衣角
像抓住皇帝的龙袍
拐子马，快，
快把他们押到我大雪纷飞的祖国去
蹄声踢碎封面，一枚铁印
虏走他半根胡子。
醒来徒留一手腥臊——
恨只恨，没薅下另一根
手机屏的按键音，更响了
踢踢踏踏


罢了，还是读读这首诗吧
这些跳脱的意像
分外格眼
像我刚下锅的猪蹄
总要一段时间，才能烂在锅里
我摸了摸大象的鼻子，
原来孤独真的是一根柱子
懒得去想，公主擦出的光
是否照见了药渣里的蹄子
乘船到对岸去吧，
过了岸
还要船干什么

【夜】惊鱼

真有点“屠”的感觉，有劲儿

【昼】李某人

我摸了摸大象的鼻子，
原来孤独真的是一根柱子

【夜】宵

过河拆船

【夜】宵

羡慕会写这么长诗的人

【昼】冰棍化了

你好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