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纪事

太白酒桶

巴国纪事

文/太白酒桶

浓雾笼罩群山，无所谓日出

无所谓日落

江水默然流淌，川东的二月极寒，桐子花大如喇叭

悬在倒春的冷风中凄艳灼目

我们都还裏着去年的衣裳，提着灰篓

抱着暖水壶，同冬眠的土拔鼠、菜花蛇一样

都深居简出

都在似醒非醒之间

如此物象，令老实巴交的巴国皇帝

与涤荡难清的穷徒匪类不禁唏嘘

我们在山中称王，有时也在山中埋伏

都鼓着眼珠子竖着大耳朵

在江边，半隐半现的鹅卵石时而碗大，时而豆小

且圆滑得极不可信

远不如刘皇叔和袍哥他们充满气节

任凭乡绅与土豪践踏与翻拣

且向更光亮处，察其明纹与暗理

探得风声和洞明

山野之寂静，如常。萎靡，闲散，无所为

但也有烟霞状元，江湖醉仙

偶尔冒出人群

老夫聊发少年狂，穿草鞋，挂长枪

翻山越岭，明火执仗

而今刀枪早已入库，诸峰就不必登临了吧

也不必在太白岩小憩，猜枚，喝酒

泼墨山水

大河汤汤，必远去

但此去千里，苟富贵，勿相忘。无论张麻子、王幺毛、李寡妇

还是牛二娃

好死不如赖活，不外呼坐井观天，一生埋于大山

像尅马子，有时像癞蛤蟆，有时牛哄哄地跳出个棒老二

和麻衣神相

嗨，你个仙人板板

大白天也能见到鬼，见到投河上吊、喝敌敌畏的

昨天，还有鼻子有眼地跟着你

唱花子骂相，唱青袍记

这就是人间，这就是烟火

这就是大山的落花与流水，断雨与残云

呵，就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凿壁借光打自己的小算盘

如是走一圈，又走了回来

我们又打造了新的消费偶像

建起新的祭坛

我们用电波传递神意，以时间戳验明正身

再不必费劲巴力赶着大肥猪走三里地

去完你的赋税了

因而大路小路条条道路通罗马

请扔掉锄头，放下裤腿

或南下或北上，可火车可飞机可踩着你的风火轮去奔前程

去赴盛宴

宫殿中有一千张空椅子在等待你的莅临

青山多妩媚，春日多醺醺

寒风中悬垂的桐梓花

还会开得更艳丽，寂静的山川

也即将从浓雾中醒来，让我和你

安心在这个未知的不曾游历的神界里为非作歹

好好干一番事业

2012，10，28

备注：发表于《四川诗人》，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