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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羞于发表的长诗《外婆》
“诗人说诗”栏目搞了一辑于坚的《罗家生》,我看了一下,点赞的人多,评价很高,给了我勇气。我的长诗《外婆》是我最没信心的帖子,韵律处理得不是很好,不好意思在大厅发表。看了于坚的长诗,感觉写得很单薄,韵律更谈不上,我的帖子虽然差劲,比起他的还是要好很多,我就以跟帖的方式贴在后面,却不见有人点评,大概是我的名气不如他的大。有个怪现象,好像纸媒上的诗人优于网络诗人,网络诗人算不了数,这是大错特错。近代纸媒上的大诗人,无论是谁,都不能与我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我的长诗有内容,反映了一个时代的面貌,值得一读。
外婆
文革期间,为了躲避武斗 我常去乡下住在外婆家 美好的时光是陪外婆在灶门口烧火 外婆用火钳夹着松枝送进灶孔 未干透的松枝不太接火 于是,她用吹火筒去吹火 轰的一声响,火苗冲出灶孔 映红了外婆苍老的额头 外婆拿火钳掏出一根烧红薯 她拍了拍红薯上的灰尘 又用缺了门牙的嘴巴吹了几下 将热烙烙的烧红薯递给我 “吃吧,又甜又香”
外婆把手搁在我的膝盖上 给我讲鬼的故事 她很认真的对我说 “世上真的有鬼哟 你舅舅晚上去打猎 有天晚上撞上了道路鬼 明明离家不远了 他却在田埂上绕圈子 鸡叫了才找到回家的路 有天晚上,一个女人跟着他走 他见女人没有下巴 月光下没有影子 他大吼一声,女人不见了 还有个晚上,他经过一片树林 树林里咕哇咕哇的有婴儿的啼哭声 两只狗吓得瑟瑟的发抖 他朝树林里开了一枪 那婴儿的啼哭声没有了”
我很爱听外婆讲的鬼故事 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 却有丰富的想象力 她说天上的人有一丈多高 天上没有人间烟火 天上的人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生活 我们地上的人是中等身材 有的人受苦,有的人享福 而地底下的人只有三尺高 他们的生活就是受苦 有一天,我在路上看见一个侏儒 看着他蹒跚而行的样子 我真的怀疑他是地下来客 他的日子肯定不轻松
初秋的晚上 我和外婆坐在门前的晒坝上乘凉 点燃艾蒿的火把熏蚊子 天空碧蓝,彩云像晶亮的贝壳 山坡上有人呜呜的吹竹筒 时而有人敲锣打鼓 外婆说,那是有人在看守花生地 驱赶偷吃花生的野兽 然而,偷花生最凶的是看守花生地的人 社员们缺少廉洁奉公的精神 看守鱼塘的人偷鱼吃 看守柑橘林的人偷柑橘 看守什么偷什么 轮流看守轮流偷 所以,年终结算时分得不是很多 平常以不正当的方式分享了劳动成果 “口粮不够吃,个个都 是小偷小摸的贼” 外婆说了老实话,露出天真的笑容
这时候,山沟里有火把在游走 山坡上有人在呼喊家人的名字 外婆说,家人出门回来晚了 家里的人拿着火把去接他回来 浓浓的人间烟火味让人感动 外婆指着对面的山梁说道 那里原来是茂密的松林 三年自然灾害吃公共食堂 又是全民大办钢铁 树林被砍来当柴烧了 那三年农家不准烧火 锅儿铁罐都收缴了 干部经常手搭凉棚在山头了望 发现哪里有烟火,就带人去兴师问罪 打人捆人的事时有发生 外公买了个土陶的大夜壶 那把夜壶是悄悄煮东西吃的餐具 为一家人活下来立了大功 那段大苦大悲的历史 只有死里逃生的人才清楚
晴朗的清晨,天边的太阳像鸡蛋的蛋黄 晨雾在山沟里,炊烟在农舍旁 雄鸡在此起彼伏的啼叫 队长敲铁板催社员出工了 我和外婆背着背篓去摘南瓜 我们摘了很多的南瓜 一路上蛙鼓阵阵,为我们庆祝丰收 外婆很高兴,唱起了儿歌 看着她老态龙钟的身影 我心里难免升起忧愁 外婆的岁数大了,岁月不饶人啊 在一个冬春交季的时节 外婆平静的走了 在她的坟前,我充满崇敬 这堆黄土,掩埋着多少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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