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

严观

满月将窗棂映出百合花的形状，
黑，光在穿越某个棱角时的，
一次短暂犹豫。如果……
如果恩典本是，万物自带的
愈合机理？如果雪崩自动绕开
每株幼松？这无偿的赐予
本身，仍是苛求。或许，
当暮色，收回所有轮廓金边，
没有施恩者与受恩者——
只有光，正用无数破碎的镜面，
完成一次完整的照耀。

经验、渴望、伤痕、孤独，
从苦难中走向存在本身的
温柔秩序。万念澄澈，
认领一脉光的救赎，心至指尖的
祈愿，良知的灵魂绽于精神的
穹顶，一阵风，一枚肃穆的句号，
携来旷野的露与苦艾草，一座
无相的圣堂，诵出因果的箴言。

递出的橄榄枝，存在本初的秩序
虚空。恩典不审判，只是照见，
照见即驱逐，如晨风推开雾，
如水银泻地，长成庇护众生的
菩提，允许未苏醒者继续沉睡在
自身的黑暗中，直到黑暗本身
也成为一种恩典，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