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贴子最后由一丝不明在 2005/12/08 08:58pm 第 8 次编辑]
[fquote]此种评论形式仅做本人尝试。因我上网时间有限,我会在本周之内完成它。并于下周着手第三期“每周一秀”的评论,当然只局限于浅评或小评,见谅:)[/fquote]
第一章
此时,山上只有我,趁我的师父不在,刚才我还偷空睡了一会觉。其实,我每曰里是要做很多功课的,除此外,还要经管后山的一片菜地。而山是很大的,我们的菜地很小,因为寺庙里只有我和我的师父两个人,或者说,这座寺庙只有两个和尚。
我们让山上尽可能的保留原有的树木和一道清澈的溪水。阳光好的时候,我会来到这道小溪边,一坐就会是一个下午。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再捧着两碗水赶回庙里。
我不知道我的师父比我大多少,我把他看成我的父亲,很庆幸,我的头脑里还保留父亲这个概念。我一直认为,手掌比我的大的、个子比我高的、抱一堆柴火而不喘气的、遇见一只狗的时候能够挡在我身子前面吆喝的,那或许就是我的父亲,这一想法存在我的梦里,很奇怪,而实际上我真的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或许是我曾失忆过,我只知道我每晚必做梦,除非我不睡觉。
总之,很奇怪的事情很多,小的时候,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面色和蔼的和尚。很奇怪,这个和尚胸前挂的并非佛珠,而是一柄月牙小刀,小刀被金铜色链条系着,在胸前摇摇晃晃映着光,亮闪闪的。或许,唯一能够说明他是和尚的就是那个光头和一件旧僧袍。很奇怪,他没说什么就要带我上山,很奇怪,我也没说什么就跟他上了山。
后来,我的师父把这称为“缘”。他说他带我上山的时候我五岁,他说我五岁前一直在做梦,连白天都在做。于是,我几乎明白了我的“来历”。
现在,我在等我的师父回来,他向来是准时的。果不其然,在我把木鱼敲了十遍之后,我看见我的师父从外头推开庙门,阳光在他的身后普天盖地的撒过来。我把茶早已沏好,放在红木桌上,似乎还热着了,从壶眼里冒出气。
师父坐在椅子上,椅子是靠背的,于是师父翘起二郎腿。他说:“明,师父问你,明天你打算做什么?”。
我叫明,师父起的。我也是习惯翘二郎腿的,可惜现在我站着,我说:“明曰复明曰,明曰何其多?我生待明曰,岁月成蹉跎! ”
师父的手掌几乎要拍到桌子上,整个身体也几乎要离开地面,他指着我说:“这是你写的?”
我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有此反应,不管那么多,我据实回答就是了,我说:“不是的啊,是我前几天从书上背下来的。怎么呢?师父。”
“唉,我以为是你写的了。”师父叹了口气,又问我:“你对诗歌感兴趣?”
我说:“略有研究吧。”我向来是不谦虚的,这个毛病是跟师父学的。只不过我在上个月下山给师父买衣服的时候,顺便买了本书。书店里有很多书的,花花绿绿的,有些封面鲜亮的言情和武打小说,我本来想买的,一想自己是和尚,不好意思手捧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东面对那个年轻漂亮的售货员,这世道是有很多人爱说闲话的,估计也不会放过我这个小和尚。谁都知道和尚有几戒,我还记得我有个祖先叫猪八戒了。唉,难啊,不看就不看吧。于是,我买了一本包装古朴的,倒是挺精美的,自己蛮喜欢。后来我知道这种书叫诗集。这几天夜里,我偶尔翻翻它,背了一些,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当着师父的面给背出一首来,晕。
师父面有喜色,他说:“刚好,我这有首诗,你拿去看看。”师父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端详了片刻后,从其中抽出了一张递给我。
我问:“师父怎么会有这个?”我盯着师父,当然是怯生生的。
师父朝我一挥手,他说:“这个你不用管,把这个拿去看看,回头写个读后感交给我就行了。好不好?”
我哪敢说不好,我一直都听师父的话,师父就是祖宗,师父就是上帝。上帝这个名字师父应该不知道,或许知道也不敢说,而我知道,我这么认为,这么默默的想。
转身,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像在家里一样。而实际上,我比谁都清楚,寺庙就是我的家。我的房间很普通,我收拾的似乎已看不出是一个和尚的居室,和一般人家屋里头的男孩的卧室没什么两样,除了他们在墙上和门上贴的可以是明星的招贴画,而我贴的是千手观音,还有米勒佛。我觉得米勒佛很像个小孩,有时候我会对着它目不转睛的盯上一刻钟,甚至一个小时,傻傻的样子,当我觉得有些异样的风吹进我的骨髓里,那时我才醒过神来。
夜晚,我把灯打开。左手拎着师父给我的这张纸,右手捧着纸的下端,放在自己的胸前。现在,我坐在自己的床上,读着这首诗,这是一首现代诗,还好我对现代诗也略知一二,不然就糗大了,呵呵。这张纸上的字迹很娟秀,很明显是一位女子写的。想到女子,我有些脸红,我想到自己是个和尚。不想许多,我还是看诗吧。这首诗是这样的:
《撞见卖花女孩》
文/寒
当夜晚降临,所有的人都头顶着灯光的花朵
唯独你,怀抱一束鲜花
像怀抱被人遗弃的梦想
徘徊在人群中
你的目光四处环顾,却不能开口讲话
述说梦
梦见眼睛里的绿叶枯败,花瓣飘落
我撞见你,犹如撞见一千朵花
在身体内的尖叫
我心里这样说,这首诗的视线注意到了人性的真和善。我佛慈悲,佛祖保佑,阿弥托佛,善哉善哉。
师父明天要看我的读后感,于是,我马不停蹄,立即从自己床旁边的小抽屉里取出纸和笔,这些东西,以至于我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己捣腾的,多数是自己买的,而少数是从后山拣来的。我想我可以从那个草色青青树木浓郁的后山拣来许多东西,但我拣不来我头顶的月光,它刚从我的手臂滑过去,其实是我错了,月光怎么会如此清晰呢。我这样想,目光回到这首诗上,开始在我的那张纸上写起读后感来。我尽量将字迹写得很工整,师父要看的,我一直没忘记。几十分钟后,我的那张纸上洋洋洒洒出现一下的文字:
先引段歌词算作前奏,“路边的娃娃,你为啥不回家?站在街头手捧着白兰花。天真的目光无奈的笑,叫人担心让我牵挂。可爱的娃娃,你有没有家?脸上的泪谁来为你擦?这样的夜你感觉冷吗?”
大街上,常见的应该是卖花女孩了,而不是卖花老太太。或许,女孩更像花一些。
而女诗人的直觉体验一般很强烈,这篇即如此。
这首题为《撞见卖花女孩》,而不是《一个卖花女孩》。于是,这首以人物为视觉主体的诗歌作品里,笔触上并不注重素描和画面,或者说素描和画面诗者有意识的不进行彻底。人物只进行了粗略轮廓式的速写:“怀抱一束鲜花……徘徊在人群中”“目光四处环顾,却不能开口讲话”。同时,用“撞见”,而不是“遇见”,因为“撞见”这个词语里有触碰感和有力度一些。诗者进行着从眼睛到内心的体验与触动。
从语言的文本表现上来看,我觉得这首诗突出的是花,而非卖花女孩。这些花存在于语言的想象里,实际上诗者已将一束鲜花人为的放大了。花与梦在语言里牵手,诗者在开始的第一节就渗入了自己的内心体验,“唯独你,怀抱一束鲜花/像怀抱被人遗弃的梦想”。这样一束鲜花被诗者内心感知和想象为一种被人遗弃的梦想,同时也给卖花女孩加上一种失落的色彩。这与起始第一句“所有的人都头顶着灯光的花朵”形成了对比。第一句里的灯光与花朵这两个词语是异质同构的组合状态,这句中的花朵因为带着灯光的成分所以耀眼,并且是大面积的;而卖花女孩只怀抱一束鲜花,并且徘徊着。
“述说梦/梦见眼睛里的绿叶枯败,花瓣飘落”,梦在此处再次被提及,显重复,且感觉个人强加体验过于明显。此句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述说梦”中的梦,无论怎么看都应该表征的是希望,可是为何后一句中梦又体现的分外凄凉(绿叶枯败,花瓣飘落)?,而实际上凄凉的不该是梦,而是现实。或许,诗者是要强调感觉,强调她这个作品的主旨,但我觉得多余了。
如果说诗歌中有显眼的句子的话,那么这首诗里最显眼的就应该是最后一句了。“我撞见你,犹如撞见一千朵花/在身体内的尖叫”,这一句爆发力很强。诗者运用了通感的方式,使各种感觉(注意我说的是感觉而不是诗意)充分沟通后得到升华。
或许,这首诗并不出色。或许,这首诗值得称道的其实不是它的语言,而是本身这个素材,是诗者敏锐进入这个素材的触角。或许,社会就是一个复杂的结构体,诗人能从中寻找到贴近自我体验的一个分子就已经不易了。
我把读后感和原诗叠在一起,用在外屋的佛案下找来的一个旧香炉压着,然后睡去。和以往一样,我又在做梦了,梦境犹如一部电影。屈指一算,假如一场梦境是一部电影的话,我已经看过数千近万部了。
第二天,我的第六感应使我醒来,早晨的空气里还有些薄雾,迷迷茫茫的依稀可见的山竟有些动态的感觉了。这个初冬的早上,我在寺庙里不大的院子里打着懒拳,约莫半个来小时,身上有些发热了,我估量师父也该起来了,他总是睡的比我死一些,毕竟他已经有些上年纪了,不是壮年时候的人了。我先去厨房热了下饭,很简单的,是红薯稀饭,师父爱喝。等饭好了以后,师父也刚刚起床。
吃完饭,师父还没有提及昨天所说的诗歌的事,或许是他忘记了,他一向记性不大好。还是我自己把写的读后感拿给他看,他看了两眼,皱了下眉头,他说:“我只能给你打25分。”晕,还打分,师父也太夸张了吧,我想但我没言语,只是说:“没办法,我只能写成这样了,师父。”
“看得出你诗歌的理论基础还是很差的,不过悟性还好。”师父对我说,并且摇头晃脑的。
“师父,因为悟诗和悟禅是相通的嘛,呵呵。我觉得评诗也不需要什么理论知识的,即便是一个评论家,他只有回归到一个阅读者的姿态去读诗,才是真诚的。”我打算和师父探讨一下。谁知,师父不搭理我,他说:“去去去,别和我扯这个,你写的不行就是不行。”
“你还得再练练,对了,再给你一首诗,你拿去看看,这次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写篇读后感来。”师父又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我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第二章
这首诗是这样的:
《最晚的花是善良的》
文/一树碧无情
1993年,我亲眼看见梅树浮肿
大雪泡开了微小的心事
在图书馆后院
我目击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黄色的,无法分辨瓣膜的梅花
崭露头角
像地质一班的女生那样
将自习课的最后一段光阴
抛进颤抖的陷阱
我之所见,爱情被夸大其词
三个高年级男生为了争夺
一朵象征冷酷的花
动用一切力量和智慧
切断通往不利方的消息
那时候,我们还听教授谈起弱势群体
和孤单势力
听到最后
她们竟一夜之间开了
师父叫我一个小时之内写完读后感,于是,我边看边写。
诗歌的语境是以回忆的姿态打开,时间回归到1993年。那时,诗人还处在学生时代,这是青春的年代,充满浪漫与纯真。
我先计算一下,1993年至2005年期间应该是12年。12个年头不算短也不算长,12生肖轮流坐了一轮庄。12年里,记忆或许多数已经模糊,而在梦里,是谁又在说花落知多少。
1.“梅树浮肿”“大雪泡开了微小的心事”……等,景物已经处理为情绪化,而抒情镶嵌在叙事当中,以和缓的语气叙述。
2.“1993年,我亲眼看见梅树浮肿/大雪泡开了微小的心事”,此句我试着去掉中间一些景深连接,直接用助词“的”连接,变成了“1993年的我的微小的心事”,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实际上是在叙述自己的那个年代的一个小小的心事。
3.接下来,进入景物的镜头或思绪并没有停下来,因为景物中的理念还没有延伸至诗人想到达的方向。“在图书馆后院/我目击了一场盛大的婚礼/黄色的,无法分辨瓣膜的梅花/崭露头角/像地质一班的女生那样/将自习课的最后一段光阴/抛进颤抖的陷阱”,这几个句子里存在比喻,用“一场盛大的婚礼”比喻“黄色的……梅花”;还存在反向比喻,表面上这样说“……梅花……像地质一班的女生那样”似乎是比喻梅花的,实际上反而是用梅花比喻地质一班的女生。回忆的场景笼罩在一种色彩里,这种色彩在单纯里有隐藏一丝悸动,诗人把它定位为黄颜色。诗人用“颤抖的陷阱”形容在学生时代发生的爱情,这是诗人对校园爱情一种认知态度和看法。
4.诗人明显不满意诗意涵盖在校园爱情这个名词以下,于是,引入弱势群体和孤单势力,只是这些内容诗人并不展开叙述,而是从一个场景回想到另一个场景,像是回忆残留下的零星碎片。主要的不是诗人写了什么内容,而是诗人在回忆中叙述时光,于是回忆中的那段时光在“一夜之间”潜进诗人的思想视线里“她们竟一夜之间开了”。
我看了下时间,还有近半个小时才到师父指定的时间了,我先去喝了点水,回身继续写来:
第二章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