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九年

小骑

　　　　　　　　　
别让外乡人带走你的孩子。别让你的孩子离开。
他再也不会回来。
1
那时候母亲很爱我
那时候　　　 母亲是娘亲
那以后母亲爱我更多
那以后　　　 母亲只是母亲
2
在一个女人身上痛哭
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隐忍
我再也无法真白
无法　　　 直白
关于真相
我九年的生命荒原一片
3
时光
这个陌生的外乡人
把我从母亲身边带走
在时光的暴戾里
我成长的身体滋生沉默
一枚桃花倦在四月的枝头
她将凋谢
而女人说：
有香魂眺望春天
春天　　　 太远
4
祈求的嘴唇
允诺的嘴唇
烛火里燃烧的嘴唇
熄灭的嘴唇
5
撞见母亲慌乱的爱情
噙泪的孩子收藏秘密
时光
把我从母亲身边带走
请　　　 把我带走
母亲
我是你逃跑的孩子
我是时光死亡的孩子
有浅绿的灵魂
有妖红的血液
6
在北国的风里我长成蓬勃的野草
母亲　　　 你枯萎的身体黄土黑地
（父亲土地一样坚硬的肤色
　 硌疼了我瘦小的心）
我在晴彻的北国梦见雨水
雨水挂在故乡的檐前
7
我曾经亲吻我眷爱的女人
梦见黄玫瑰和鹿群迁徙
我知道　　　 春天　　　太远
我是时光死亡的孩子
看见墓地和凶手
房子和爱
在我十指拢聚的地方失去
8
是的你看到了
我的背影
（黄昏里你失去了唤我名字的勇气）
暖风的余烬跳跃
梧桐雨飘尽长街
太阳又翻过一页
9
一首诗埋进了五岛湖底
海子说请熄灭我的爱情
湖水平静　　　 四月和九月平静
片刻的尘事如烟　　　 锁笼　　　散去
锁笼　　　散去……
10
我荒原的身体上
我骨隙血液赤红的两岸
只开一种花
只结一种　　　果实
（如同母亲生下她的孩子
　 如同母亲生下孩子后遇见的爱情）
花朵美丽，果实痛苦
（或者！）
花朵痛苦，果实幸福
11
冥夜有月　　　满月如杯
我醉在他乡荷月而回
夜还我羽毛又还我雨水
一夜恩情天明时尽
梦里摔碎酒杯　　　一地月
一地想念
12
是我种植食物的母亲
　　　 收割麦子的母亲
是给我骨头和肉
　　　 和血液的母亲
埋我的母亲：
今夜哭泣的月亮掩住面容
故乡的雨水打湿你的床头
13
想起故乡停电的夏夜
父亲说：
二十年叔
二十年爷
二十年黄土
埋半截
父亲兄弟有七
人称父亲老六
父亲黄土埋了半截
还没做成爷
14
北方的风知道
我的名字
母亲不知道
奶奶清明的坟上
草长蝶飞
一声遥远的悸哭——
那年夏天
我的乳名陪伴奶奶
长眠
我是故乡遥远的孩子
不再归去
北方的风记得
我的名字
母亲会忘记
                            1/5/2003

flyingkite

无言～
我决定精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