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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黄河挽歌(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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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5 0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黄河或挽歌(长诗)
无哲

1、河边的黄帝
黄帝在河边沐浴
之后,他在晨曦的光线里
观察远山的暗绿
一半渐渐向阳
那阴着的一半
把他的心事隐藏
日出而作的人们开始进入他的视野
他一边手捻胡须
一边问一个路人
何处的路通向山顶
路人用手指着脚下的黄土
黄帝把一个皮袋放入河水
河水进入了皮袋
带水上路的黄帝离开河边
身后的脚印
是从河边开始的
2、猎手
帝王们的猎园
设在群鹿角逐的山林
远处的野猪在山梁上漫步
无人理睬
一支香燃过
十几只死鹿躺在帐前不肯闭上双眼
帝王的金箭赏了勇夫
帝王们的猎园
设在群鹿角逐的山林
远处的狐狸绕道而行
无人发现
一支香燃过
三只死鹿躺在帐前紧闭双眼
帝王的金箭插在鹿胫上
帝王们的猎园
设在群鹿角逐的山林
远处的兔子潜入洞穴
不露踪迹
一支香燃过
一只死羊躺在帐前血流不止
帝王的金箭插在远方的林中空地
3、一条游来的鱼
雪山的水雪意在水里
从源头诞生的鱼
在高原的水里游动迟缓
而水底的石头清晰可见
一些木质的鱼叉
正在一点点腐烂
无数次逃脱捕鱼者的鱼
开始向往下游的鱼叉
这个温柔的侵略者
用一串汽泡告别了水草们
下了高原的台阶
下游的水中富含氧气
下游的毛虾肥而不腻
在一段浊水过后
吐出泥沙的鱼探出水面
岸上火光冲天
一些手持刀剑的人
分两伙撕杀
一个人倒下后
另一个人也倒下了
他们都没有起来
游戏看起来很残酷
但这些人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的鼻孔被来水呛了一下
腥味十足的水有些阴红
象源自那群人的身体
我们的鱼怕了
继续向下游潜去
有一把在浪花中翻起的铁叉
拦住了它的去路
周围的鱼躲在一边
笑看那把铁叉
4、东方龙形
而我年迈的黄河
断流几度
我田野里的禾苗
离不开润泽
象那个在河边徘徊的老人
摊开手掌时龟裂的老茧
站在河床上
你猜不到脚下的泥土
来自哪一座荒丘
更猜不到浮黄的沙粒
与哪一块石头走散
无数羊们曾踩过的泥土
是否落入沟壑
是否遭遇一次山洪
是否搁浅在河床
失去向海的机会
我想到了哭泣
也想过用不竭的泪水
注满扬沙的河床
5、旧石器时代遗址
向西,跨过龙门大桥
便跨入了韩城的地界
向西,沿盘山公路行二百米
可见山脚下的石碑孤立
碑文有曰:
    旧石器时代遗址

立在乱石中的石碑
立成一种远古的标志
猿人手中的普通石头
使用久了就是石器
我努力找寻没有挖掘完全的石器
却找到乱石中几堆干透的粪便
按理,这里不该成为雷区

立在可以看到黄河奔腾处的石碑
召示来自黄河的部落
曾在洞穴栖居的祖先
看大水不止,山林茂密
在山洞没有坍塌前
女人在河边汲水
男人在龙门山狩猎
独有一个空想的诗人
在河边追忆
6、风在云在
云在天,淡远的大形久留
风在山,急缓的追着一个远行的人
源头尽了,梦尽了
谁把双手插入衣袋
摸不到河中走动的石头
牧羊人在山坡细数着羊群
一只羊跑到河边饮水
无数的羊跟过来
云跟过来,风跟过来
牧羊人跟过来
高处的那棵大树
象大禹茂密的头发
被禹门口的风日夜梳理
7、龙门山上看风景
来自明代以远的石板路
将我隐没在龙门山的腰间
我知道山顶不是唯一的高度
而立在山顶看黄河时
我高过脚下的草
此刻想起初春的大河容颜尽失
水的游走象疲惫后的大禹
站在枯竭的河床上龙形不再
象历史不可忽略的章节
苍白地写给我们
而在河床上能找寻的
不全是风景
滩中冲来的破鞋和烂袋子
象一个个过时的词汇
挤在河床上,挤在人流中
挤在我们能感到痛的地方
8、禹王庙
历史在六十年前
打了一个结
死死的结束紧了
“大禹渡遗址”的石碑
禹门口东岸
依山鹤立的禹王庙
将繁华中万民的敬仰
融于清澈的山泉
挂在飞檐的风铃上
我看到骚客们于高处平台
看黄河激流
泱泱出峡谷
千里秀山河
顿时文章大块
泼墨故园
与龙门山对饮
豪情涌大水
山下的长亭将庙宇延绵十里
人流与香烛
社火与祭祀
大禹与我们
而今的石碑上历史破损了一角
那是六十多年前
在波浪翻滚中
迎来日本人的长枪铁炮
坍塌了
大禹的身
坍塌了
战争的血腥
留下禹王的魂魄
在龙门山的云雾中
上升
或者上升
9、禹王坟
禹门口,向南十里的河中心
在苍鹰与野雁的眼底
土丘立成传说中的禹王坟
被大水环绕的圣土
象永恒的水祭
曾有人在那里登陆
遭遇新踩出的怪样兽印
惊恐中回到岸边
冷汗挥之不去
年年的洪水张狂
浪高,高不过禹王的额头
我想象禹王
日日接受大水的洗浴
立在这岸遥望
我看到大禹象父亲君临后的安眠
那只与他相伴的怪兽
在草丛中隐着火一样的双眼
窥视我的微妙的内心
10、赤身而渡
在龙门山之足踩过的地方
在石头们能被大水洗浴的河湾
细沙延绵而去
映合着历史的云彩
多年前成长起来的码头
龙门古渡
那时的大水齐着下腭
摆渡的船载着祖上的规矩
摆货不摆人
只有人渡人
渡人的水手装束诡秘
乌铜色的身体一丝不挂
阳光从水面游过来
爬上他的肩头
象鲤鱼的鳞甲一样闪光
他将赤身划入水中把你渡向对岸
渡河的客人付过铜板
便骑在水手的背上
水手划向河心穿过河心远离河心
踏向彼岸
湿漉漉的客人内心惊喜
他回忆刚才身子在那个激流中漂了一下
而水手的脚紧吸着河底
没有随波逐流
年轻的姑娘羞涩掩不住心跳
她看到年轻的水手从彼岸跃入水中
象一条鱼的跃起与落下
没有了身影
四下张望的姑娘心怀不安
举目间一条鱼跃上此岸
赤身的水手再现了健壮的胴体
姑娘骑在水手的身上
象骑上滚烫的石头
紧闭双目听流水扯动腰身的衣衫
却感受不到与那年轻水手的距离
姑娘被渡到彼岸后
留下一串慌乱的碎步
印在沙地上异常清晰
在夜色逼近前
流水依旧沙滩依旧
渡口前那个孤零零赤身的水手
将一块绣花手帕
轻轻地抛给流水
11、谷地守望者
车在雨后的田间游走
尘埃与拥挤消隐
城市与工业的气味在远处散去
阳光微弱
仍将这个中午涂上暧色
面对伸来的叉路车轮产生疑问
我下车找寻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前面是恬静的玉米地
没有熟透的玉米
把眼睛藏在长睫毛下懒得理我
右边是一片谷地
你们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谷地边立着一个稻草人
它戴草帽身着男人的外衣
手持一面褪色的布旗
在它的左侧
阳光洒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身着黑衣头戴黑色的帽子
我没有看清那顶无沿帽上的饰物
只是从它蓝色的反光里
感觉到古典的由来
其实老人在正危禁坐
从两只小脚中立起的拐杖
在双手的按捺下一丝不动
唯有从帽沿下探向谷地的白发
仿佛在细风中飘逸往事
不知她是否猜到我下车的目的
不知她是否将我们当成飞来的大鸟
我并不想惊扰她的守望
但又控制不住将她与祖母相比
那个曾在田间驱赶过鸟儿的祖母
可能看到孙儿又回到了谷地
此时我只能忠实地扮演路人
高声向老人询问了去向
她的右手向左边摆了两下
又恢复了原来的坐姿
我们离去时
留下马达的轰鸣
留下黄河岸边沉甸甸的谷穗
留下秋天与老人有关的金色想象
12、河边的早餐
富商的早餐是一碗豆浆
他呷了一口
甜味很淡
仅仅是甜味很淡
他随手倒在地上
卖豆浆的人又端上来一碗
他呷了一口
甜味很重
仅仅是甜味很重
他随手倒掉
随从又要了一碗
卖豆浆的人端上没有放糖的豆浆
和装满白糖的碗
富商没有说话
端到嘴边漱了漱口
扬长而去
留下餐桌上的纸币
新的刺眼
而后一位老农
把纸币拿在手里反复看过
然后放在地上跺了几脚
那纸币顿时旧了
与他口袋里的相仿
老农又端起那碗豆浆
喂过身后的牛
扬长而去
13、鱼跃龙门
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天
一条鲤鱼跃过龙门
不小心化成一条龙
此后无数的鱼
争跃龙门
一条鱼接着一条鱼
一群鱼接着一群鱼
高高跃起
跃过去的
落下来的
还在跃的
活在传说里的鱼们
以及河水中散落的鳞片
淡淡的血腥
我是一万年前的鲤鱼精
我是那条游回来的鱼
流经龙门的河水
不改的混浊
我只是随波逐流
便穿龙门而过
轻易地穿透了那个神话
来到鱼龙混杂的年代
14、为父亲搬家
现在,我在异乡拿着薪水
我的父亲躺在异乡土丘下
一个盛着骨灰的盒子里
那个居所不如我新装修的楼房
更不如我的阳台宽敞
而我搬家之后的第十三天
父亲又要搬家
迁坟是因为征地
也为永久的祭祀
九月初十,鞭炮响过
朋友们掀去坟头的土
取出的那个骨灰盒依旧完好
我抱起那个盒子
象抱着熟睡的父亲
前往另一个土丘
父亲并没有被过往的车辆惊醒
我在默诵中
又听到他的酣声
父亲被放入新请的棺木
七个红布条装饰的钉子嵌上棺盖
而后黑墨漆过
象涂上安静后再次入土
孝子们焚香叩首
鞭炮绕坟而响
这个异乡的土丘下
躺着搬家后的父亲
如果他醒来
会看到对面熟悉的黄河
如果再搬家
我会将他迁到黄河的激流里
流回故乡的土壤
15、等待钩子的铁环
驶离渡口的船载着盐与绵缎
载着船工微薄的铜板
逆水而上,抵达可以回来的地方
这是一次无舵手的航行
所有的船工都是舵手
而东岸岩石上的铁环
在等待船工杆头的钩子
等待金属碰撞时发出的声响
古老的航道
上了年纪的岩石仍立在岸边
握紧了暗红色的铁环
相隔丈余的铁环
目送急流时消失了孤单
向北,行驶靠着东岸
船头与逆流和浪峰撕打
那个赤膊的船工伸出长杆上的铁钩
第一个勾住前面岩石上的铁环
金属与金属咬合在一起
终于发出盼望已久的声响
在流水中异常清脆
向后拉,拉不动的是岩石
向前驶去的,是那条木船
另一个船工挥过脸上的汗水
伸出另一个勾子
勾住另一个铁环
另一次缓慢的前行
压倒了另一片浪头与漩涡
船后的几个铁环
为这段急流划上句号
船头的船工
用手指比成铁环状
在嘴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西面峭壁上不断传来的回声
将一只水鸟浮在水面
如今的老船工坐在游船上
听马达声压过了当年的船工号子
而经过那段急流时
他把手中的烟袋锅放入衣袋
站起身做了伸出长杆的动作
16、挤过石门
激流挤过去
仍然保持激烈的涌动
把荣耀留在石门的水面
留在苍鹰能看到的水面
暗流挤过去
卷起河底的泥沙
翻起的浪花微弱
沉下去象潜水的水手
抚摸河底的石头
木船挤过去
一段生死的光阴
附在船舷的潮湿里
成为历史的某个水滴
我是大禹挥手间的那个浪头
在龙门山的峭壁前徘徊
我想挤过去
奋力划开畅通的所在
把黄河最窄的河道
远远地抛在身后
17、脸上的煤
走出坑口的那个人是我的兄长
满脸煤黑的人是我的兄长
他身后的矿井
与黄河一山之隔
他走在煤的深处
走在生命延伸着的巷道
头上的矿灯有凹凸的痕迹
微弱的灯光
每天都在暗示结果
我想象着矿井的巷道
在潮湿里发出生煤的味道
更象通向黑暗的死穴
有一种忧郁
躲在煤里
被开采的煤象挖出的金子
煤价暴涨时
你们所在的煤矿产量暴升
矿主每天能挣到一辆轿车
你们每天挣到的工资
还是老样子
那天你没有走出坑口
那天的雨下个不停
那天以后
没有了你的消息
矿主没有宣布你的去向
我却想象你的脸
正被金子一样的煤
忘情地覆盖
18、一口五桥
那条索桥
已然是悬着的文物
锈蚀的钢索
在想念从前手的抚摸
腐朽的木板
在回味一双双有力的大脚板
身下的河水依旧
逝者如斯夫
公路桥是晋陕相连的命脉
载货车开过去
客车开过去
我骑摩托带着儿子驶过去
找寻对岸的一块石碑
那块碑上有一行大字
旧石器时代遗址
儿子说他要把碑写进作文
我说这是远去的一首诗
铁路桥离不开钢铁
钢铁挽着钢铁
从此岸到彼岸
又承载一列列钢铁驶过
两座引桥来自公路与铁路
铁轮子与橡胶轮子
被引出河道
引向各自的目的
19、野雁的痛
那是一支普通的枪管
吐出的铁砂
掺和着火药的味道
空中飘下灰色的羽毛
那是一支唯美的枪管
压装弹五连发
总有一枪会在火药的味道中
看空中飘下灰色的羽毛
我大翅锋利的野雁
美丽的飞翔在空中中止
我的眼球
被鲜血与羽毛
逼出眶外
20、水中的孩子
我从朋友处知道
你的父亲在找你
我带着100个饼子与20袋榨菜
赶到你失踪的河边
在路上我曾暗想
我的到来
能不能换来你的出现
你的母亲带着你和两个胞弟
在河边洗澡
这是传说中的七星爷
给你的族人定下的规距
每年洗一次黄河浴
可以一年不得病
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竟成了你的死期
在四个人同时落水的时候
你的母亲上来了
你托着两个弟弟上来了
那个黄得发黑的漩涡来时
你没有上来
母亲在河边的草地上
在失去泪水后不停地呓语
你父亲见到我时
已是第二天下午
他把泪水滴在我的肩上
我把饼子塞进他的嘴里
这时人们有些噪动
有人在晾石滩
看到了水面的黑影
你的大伯在水中行进
是他抱住了那个黑影
我看到了你湿着的头发
看到你美丽的面孔
被苍白渲染
21、晋陕峡谷
这是五千年前的那个峡谷
象一个反S
启蒙了河边的智者
阴阳说由此而生
八卦的来临
已无从躲避
相生相克生太平
生一河大水
河里游的
一黑一白两条鱼

发表于 2003-12-5 0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黄河挽歌(长诗)

终于写完了,拜读。跨度很大的东西,沉淀了许多古往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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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5 07:2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黄河挽歌(长诗)

也是初稿,还未最终成形,谢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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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5 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黄河挽歌(长诗)

无哲兄:我今晚第一次上论坛就首先注意到了你的长诗,很高兴。希望天天能看到你的诗。多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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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5 07:4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黄河挽歌(长诗)

下面引用由河东君2003/12/04 11:28pm 发表的内容:
无哲兄:我今晚第一次上论坛就首先注意到了你的长诗,很高兴。希望天天能看到你的诗。多联系!
您是振川还是云峰
只要我在线,一般就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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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5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黄河挽歌(长诗)

有太多的章节精彩了,许多读评过,精了,挂,大家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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