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首

阿固

　　◎　一张纸
“到底为这些准备了什么？”他什么也不说
他遇见了小卫，在街口的转弯处
在这之前，有人曾经和他说：把我们的身体藏起来
可是那个下午所有的时光，他都不太说话
只是再次和小卫说到了死，说起他们各自的孩子
就着幽暗的灯光，小卫抚摩着他的胡子说他有点傻
用那种对孩子的语气，象中世纪的贵妇和情人
高雅而矜持。而他说
“我这一生，不知道用刀劈开了多少段木头。”
他说：“我不能确定还能有几次全身而退的勇气。”
下午没有风，也没有旁人，只有单调的和弦音乐
他玩着手中的空烟盒，觉得走在荆棘丛中
只想抱着她们一起疼痛
觉得他的荆棘们都是陌生的，是本不该属于他的章节
而小卫说她见过她，一次是故意，剩下几次是偶然
象人生的很多巧合。小卫说：来一杯“疯狂情人”
那是一种混合着花瓣和香味的饮料
他说酸酸的，有点涩，有点复杂
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在纸上写一个字
他看到酒吧外面，有一个人的影子慢慢的走过
这时我刚好路过他和他的小卫
我一个人，慢慢的转身。听见他对小卫说
我应该让这张纸，保持她原有的干净，还是该，写点什么？
2004-02-01　15:46:14
　　◎ 虚构
在无边无际的二月，风从梁上过
花轿从桥上过。唢呐拖腔拖调地干嚎着
他想象着自己就坐在房后的竹林里
围一条素色的围巾，坡上瞬时就谢了无数的花
当然，还有花瓣上的露珠
他觉得这个时候该有扇门，一推开就是春天
就象轿子里的姐姐，掀开了门帘
春水漫上来，无边无际的二月怎么看都有点不真实
所以他觉得有点冷，觉得这些画面不长久
他说，如果有人把这副画卷折起来
那么，是不是这一切都会消失掉
比如花轿，比如轿子里的姐姐，涂着胭脂的脸？
最后他哀怨起来，看着这个轿子出神
象一个多愁善感的书生，一看就是整整一个人生

20:08:35　2004年2月1日
◎　他处
此刻他不在这里，不在那里
没有厌倦，没有没有
他不言语，象个木头人。他说谁也不在
三月三，水涨船高，他说母亲三十三年前
难产三天
他有了累，有了病，说话的语气僵硬
这些年来，他有了女人
女人不在此处。他不在此处喝酒
春风得意马蹄急。那是在某处某人的私处
他把灯也关了，说只有他消失了
光才能出现。所以他一病不起。一冷一热
似乎与他无关。想那楼上的女子，铜镜上满是灰尘
不读书，不梳洗
也不管他烟花三月下不下
扬州，柳絮白发。风把它寒冷的铁丝
一鞭一鞭的抽在别人的痛处
这样多少有点含糊
其词。他高喊口号，学习荒诞，风流成性
一急，他想到了拐个弯之后的另一条路
他的女人们就从四面八方退去
眼皮还在不停的跳。凶
凶。凶。还是凶。水涨船高
他说醉酒之后，不管是什么，全部吐出来
当然，他不是说这里，他说的是，别人
2004-02-01　21:53:06
◎　三十三岁才出现的草原
在三十三岁出现的草原夺去了他的耳朵
眼睛，还有嘴唇。在他们认识七年之后的一个黄昏
已经死的谁可以让它们重生？这样的草原多少有点陌生
有些遥远。他打马而来，对这片草原充满困惑
羊群漂浮在天上，白云爬满山坡。他低头喝着泉水
看到水中楚楚可怜的恋人， 他洁白安详的马
三十三岁出现的草原扰乱了他的生活
他在马上颠簸，说这样到底是到达还是起程？
“这一片草原在等着你去驰骋。”他卧在这片草原上
有些懒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羔羊，还是牧羊人的鞭子
14:08:51
◎　日子
他说他很冷，冷到剩下这身
穷骨头。可是他其实什么也没说，就象黑暗中的火柴
光线微弱。站在肉市场，想把自己卖掉
他把钉棺木的钉子，一根一根的钉到眼睛里
“这死人一样的日子，这狗ri的天气。”
他保持着有风度的微笑，被冬天的风抽打着
可他精力旺盛，到了夜里，他就拔出身上的铁丝
去抽打他的女人。他喊疼，喊苦。翻江倒海地发泄
次日，买米买面。如此反复
他还写诗，是三流的诗人。日子一天天堆上眼角
他一天天的瘦，声音苍老，他说
如果不是欠了一身的债，真想把日子推翻，重写一次
14:32:02　2004-02-02
◎雨天的脸谱
徒劳的风松开手，布袋中的水滴就洒了出来
我在雨天的细节之中委顿不起，在匆忙的二月的下午
在空无一物的二月，我化身为蚂蚁艰难地爬行
“为自己的影子你还准备了什么？”
可是你坚持要在这样的天气谈论爱情
说从前的秘密，说一个中年人贫困的生活
象我急于想知到的未来。象凌晨时醒来的梦
听到雨在行走，从房顶的漏洞到墙壁，到每一根寒毛
单薄的象一件晾在衣架上的衬衣，两手空空
我固执地说：泥泞泥泞。看这泪水纵横的地球
我说抓住这个口袋，一针一线密密的缝
缝住衰老和变迁，不让外人知道
而陌生的路人从我们中间穿过，打了一个响亮的
喷嚏。我说这些雨水的钉子，还真叫人疲倦
17:39:19 2004-02-02

清舞流云

呵，说不好，学习一下了。
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