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

蓝黑

㈠
春天咣当一声就来了。
阳光有些烂灿，角角落落都是南风的小手。淡蓝的天  一支楔形的白鸽群飞过，鸽哨下孩子们在奔跑。
暖得醉人的季节里都是想象中的记忆。记忆，是楼前楼后蔟蔟叠叠的迎春花。
抚摸空辽的二月，我轻易地遗忘了落叶的样子。
㈡
还是北风。静静的长街。
偶尔一两只车灯疾驰而过。
我从哪里来？我要哪里去？我努力站成挺拔的树影，却让左手的烟灰星儿烫了一下。
你的淡眉和轻笑，让真实与虚幻结伴而至。我不困。
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已经冰凉。你屋子的灯还亮着，那么暖。
思维，成为一种疼了又疼的虚拟。远处，一列火车隆隆而来。
一点十六分。
㈢
年终，打算好好收拾我凌乱的办公桌，发现了一张儿子的相片。
背面没有日期，有些褶皱的正面，儿子正咧着小嘴儿宽宽的额头看着我笑。
我也笑了。
生活中很多东西是积压不见的，尘封于烦琐的俗事里。一旦打开，岁月的暗香就又会幽幽地发散。
谁说岁月无情，难道不是我们无心，不是我们不能好好珍惜么？
又拾掇拾掇，找到一块压扁的大白兔奶糖。
这个上午，我就坐在电脑椅上沐浴着眼光的芬芳嚼着那块久违的奶糖。
任抽屉一片混乱。
㈣
河里还是冰。
逆光而掠，河里还是耀眼的冰。
冰下是什么，是水么？还是冰里还是冰？我不知道，我更懒得知道。
光秃秃的大坝上没有人烟。只有我。我在这座小城的对岸，遥望小城。
远处高低的楼厦，如玩具般远而真实。四野哑却。风不是从脸上吹过，而是从心底缓缓地流淌。二月的阳光，若少女柔柔的纤指，轻拔尚有些冷的脸颊。
静。静的所有的毛细孔都爽爽爽爽。
距离的感觉真棒。
忽然有种强烈地想挖野菜的冲动。
我开始毛腰寻觅。
㈤
有一种痛，叫做思念。
指缝间依旧残留昨夜烧纸的味道。嗅觉在缭绕的纸烟与星星的空间蔓延，我默默祈祷，天国的人幸福平安。
为您点支您习惯的烟吧。虽然您已戒烟很久。您悠闲抽烟的样子，依然是我沉淀多年的梦呵。
而再次走过昨夜烧纸的地方，人来人往，已没有了我遥寄的思念。地上，只有一圈黑黑的印痕，证明我昨夜来过。
过年了。大家说着笑着。
你也过个快乐的年吧。和我们一样。
十一点的阳光太眩目，有种东西快要溢出。
我摘下眼镜，仰头，闭上眼。
㈥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打开光驱，让罗大佑唱起光阴的故事。
熟悉的整点钟声响起。
我扔了笔。
有点累了。

[2002年2月10日.上午]

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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