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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5 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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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首诗选(待续)
好的,现在就贴,这里的朋友们让我感动,另外<各人>一诗实在别处用的太多,所以,就没选,它也是84年写的.还有,本来<玻璃>也不想选,理由同<各人>,但89年的小诗中,这首诗实在算是突出的了,红山兄说的对,这首诗现在看来是真的可能会比我的存在更长久了,虽然我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这已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还是那句话,谢谢朋友们的喜欢,一个写诗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喜悦的呢?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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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作
<冬 日>
像汽车把旅客赶至终点站
之后孤零零的面对站牌
在马路对面
一双男女隔开的衣帽店门口
灰色的人群期望去黑夜
作进一步休息
苍白水泥大道在下午延伸
家居的日子掩藏着生活漂浮的水草
屋角的白云
慢悠悠又踱到对面的晒台
我心愿的诗歌早已离开了首都和郊外
在穿破黑夜的黎明
彻底朝大地展开的风声中
有谁,在心灵版图的一角
掩藏着一点愉快
希冀冬天的火炉
几首灯光泄下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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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作
《女 人》
--从我嘴里,我的灵魂进入了你的芳唇
狄德罗《仿抒情曲》
追溯历史的女人是女人中的女人。
她在窗台边站着,她在楼台上望着
她在一块镜子前将自己分析,愁绪
在一块手帕中
她的思念比泪水更真诚
她等待的时间使空间感动,扩展
在扩展的空间中她风尘仆仆
她走到丈夫身边,她又回到孤单的枕头上
在一场大梦中她酿出了青春
她思夫,并且怨夫
在所有的回忆中她的回忆比记忆更清洁
更干净
在远去他乡的丈夫和苦守孤单的距离中
她在纺织着新的往事
重又来临的时间
更加神秘与神圣的喜悦
在距离的磨难中,结婚的女人
又一次恋爱
这次她站在主动的位置上,她在向往中召唤
她追求,那个驾车的丈夫
那个做买卖的男人
她主动邀请着更大的灾难,因为人必将死亡
因为人类在磨难中才得以诞生
所以她将深入更大的磨难
在距离的恋爱中,她饱满欲滴
芳香欲碎
她光辉、圣洁、伟大
站在主动的位置上,她满怀牺牲的要求
男人不在的
思念中的女人是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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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作
《但音乐从骨头里响起》
从骨头里升起的音乐让我飞翔,让我
高空的眼睛看到大街上
到处是我摔碎的家
我被门槛的纽扣限制
我不能说话, 我开口就倒下无数篱笆!
我只能站着不动
时间纷纷从头发上飞走
我当然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当然
愿意一柄铁扇把我的
星星从黑夜扇空
这样我就开始谦卑、细小,可以
被任何人装进衣袋
乐观地带走
但音乐从骨头里响起, 太阳
我在上下两排并紧的牙齿上熠熠发光
我只能和头发并肩飞翔!我只能朝外
伸出一只手
象一场暴雨我暂时摸一下人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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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改定
《真 理》
我将全身的瓦片翻开,寻找一盏灯
谁在我背后鲜花盛开?
我曾经从树叶上屡次起飞
我将手深深插进泥土
这生命里最旺盛的一处泉水
是谁, 在一小包火柴中将我等待?
我燃烧,将时间里的琴弦
齐声拨响
在一把大火中,我的白马出走
现在我回家,灯光黯淡
是谁在飞檐上将风铃高挂
在眼中将瓦当重新安排?
将逝去的呼吸声细数珍藏,我高举
一支箫
无人的旷野上,我的箫声一片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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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作
《苏轼:1097年贬居琼州》
我心爱之人背叛她枕中深藏的手帕也背叛
我题在帕角的一首小词
秋风不仅掀起巨浪更掀起命中意料之外的一层沮丧
黄州的落叶再一次斜飞
琼州尚远。起伏的船舱在西湖水面却滑行平缓
打鼾的小厮温着越酒,船头有琴
叫朝云的女子却象三九直立苍穹的一树冬青
独立舱尾
汴京会再次随马鸣而来?
琴响,短松岗上的月亮更凉
离亲授经史的母亲却更近
檀板谁在传递而唱?江风吹接着
海风吹
赤壁过此刻黎寨近
举杯
看着案桌落下几根六十二年辛苦长
成的额上白发
我见犹怜。嘴角微笑的苏轼站起身:
大海无边 我却在越海
1998.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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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作
《 雪 》
比疆界更远。大雪
深深下落
他以轻松的步伐
走遍乡村、城市、烟囱和树杈
每年的最后
雪从空中向人间下落
雪以纯白飘动的步态告诉世界
他活着,始终呼吸着
直到死亡来临
--大雪向大地全面服从。
从不大声呼喝,只是轻轻讲述
在时间最后的广场上
象一个奇迹,死过的大雪啊
经过欲望的六月,竭尽表现的
阴险春天
放肆劫掠后
衰残的秋季
又一次
他深深下落在悲痛的大地
洁白一片
接着另一片,因肮脏而死
然后
又重新来临
是这样坚定活着,并且
始终呼吸着
从不大声呼喝,只是轻轻讲诉
大雪向大地全面服从
开始于空中
再走向大地
在人类的生活中他最后完成
比疆界更遥远。我站在街边
我看着大雪向我下落
我想着宿命,我已经是另一场牺牲的大雪
在时间最后,我将痛哭
流泪
因为无限的大雪在说:
他就是我的未来,目前正是我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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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改定
《歌 唱》
--献给折磨我,温柔我、疯狂我、遐想我的YKM
我为什么不歌颂我杭州的爱情?
我直达盲肠的她菠萝的笑容
她纤小的手指、白糖的嘴唇
她床单一样清新的哭泣,在我跋山涉水的
肩膀之上
那一大片流自她嘴边的湿润
我几乎是一件古埃及的木雕、黑色锅底的脸
被无数大街的冷风逼视
在深渊石头的挤压中
一支荷花几乎是一大把梦想的头发
在光芒四射的星空之上照亮了灰墙
我弯曲的孩儿巷、我凄美的青春门
深沉的护城河象她蜿蜒而曲折的翠绿呼吸
飘带忽然回收的下巴
此刻在我的钢笔下盘旋,在白纸上播种
舞蹈着她那鼓点似的白色脚尖
她朴素的自行车几乎是我枕头上唯一可以遐想的大菊花
可以呡唇的大菊花、可以呡唇的小小蜜蜂
在我的天空下她的眼睛久久盘旋
在我透明的两耳轮上
她是一件飞翔的长裙子
在杭州,断桥几乎是一句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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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改定
<故 宫>
---谁敢说自己
是群众和希望?
站在午门门口
谁敢说自己饱经沧桑?
谁敢说自己
是群众和希望?
风拉着灰尘在广场上跳舞
风指着广告在撇着嘴嘲笑
谁敢说生命比太阳更重?谁敢说
眼泪是钻石的父母?
站在午门的门口
我深思永恒与一叠废纸
我深思日历上撕下的骨灰
我长叹我脚踩的这块土地
我脚底下的祖宗都失去了喉咙
他们的眼睛是天上的星星
明亮却植根在黑夜的家中
最亮的启示
恰恰来自最低暗的触动
站在午门的门口
谁敢说自己高过了时间?
谁敢挺胸高歌
闭眼赞颂自己的胜利
轻轻躲开了大地的问候?
我买了门票
我跟着人走
正如我此刻跟着时间
我不敢大声
一辈子漫长莫测的前途
谁敢说自己硬得过石头?
跟着时间
我参观故宫
乾隆看了九分钟
慈禧才看了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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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作
< 树 >
在诞生之前我就在等待,一个人
越过茫茫人海终于来到我面前
他伸手捧起我,他将我插入
温暖的泥土
我伸枝展叶,这时我开始在空气中等待
我在街边、花园里,或者荒野
孩子、成人,甚至野兽露出友善的双眼
我开始粗壮,这时我等待各类啼鸟
它们将叫出我心底难言的喜悦
之后我等待下雨、惊雷、太阳和云彩
我开始衰老,我被焚烧、伐倒
或者被拖到狭窄的后院
被一个人用斧子从中间劈开
我死了,我又回到诞生以前,我重新等待
哀伤、喜悦、痛苦、兴奋
他们都不重要
我是树,等待便是一切
我是树,或者我就叫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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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作
《一念》
每个城市都有解放路
都有人急着上车,接着是迷茫.....
这个人的眼睛落在报纸上
偶尔也落在姑娘的后背,被姑娘解放
还是拉着姑娘到迷茫的车上?
国际消息的声音更响,是另一辆汽车
奔驰在餐厅、会堂
与下雨的战场。
战场尽头,阴郁的手指
扣击着冬天冰冷的额头
也扣击在商店、汽油、画报和广场.....
我的额头、这个人的额头
搁在车窗上
他望着解放路口,这么多人
都急着上车
接着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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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作
《达坂城外蒙古包,半夜我们出外看满天低垂的星星》
极低。可以伸手去摘,在耳边可以亲近、触碰和谛听
满天星星垂挂在蒙古包外
叮当作响,令人
无言
象另一个家乡,另外的兄弟姐妹
光芒在眼睛里溅出水声
光芒在每个人的皮肤里走动......
抬头看星星,时间变的亲切
全人类在地球上象柔软的水草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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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作
<内 心>
城市进入内心
高楼的语言在嘴边矗立!
批判的玻璃钢瓦凭借阳光显赫的指出:
我的思想是个人主义
大街宽阔的展开大嘴、资本在排队
它说:家庭是一张薄纸
生命是一小碟切开的黄瓜
只有荣耀
那高耸的旗杆
在空空荡荡的广场上耸立
空荡的广场进入内心
时代的公共汽车装走了眼睛和风吹的山林
友谊的小虾在利润的餐桌上苟延残喘
爱情变成筷子
被随意使用在快餐的掌心
快餐进入内心
权力成为最亮的风景
谁这时说人
谁就将成为最后的喘息
作于2005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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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有两首一时找不到了,本来还可以一起放上去的,下次找到再补贴上.
这里的大家一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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